第二十七章 我马玄黄(一)
“君上,您真的要去温地吗?温地就在晋国,这次晋文公不可能晚到了。”雍风说到。
“拜帖都已经送到了,哪有不去之理。”卷耳面无表情的回到。
“臣觉得这两次晋文公都是故意的,故意和您过不去。”雍风有些气愤的说到。
“践土之盟,他大概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盟会的主意怕是狐偃给他出的,这次的温地会盟,他大概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卷耳沉思着说到。
“他想要什么?”
“要和手中的权利同等的地位。”
“地位君上不是已经给他了吗?诸侯霸主,他还想怎样?”
“霸主而已,上面不是还有一个予呢吗?”
“君上,若晋文公真这样想,那就是僭越,您可以随时处置他的。”
“予处置晋文公,雍风您是糊涂了吗?予和晋文公的实力相差甚远,拿什么处置他?周朝的大部分土地都因为战乱被父王赏赐给各个诸侯国了,还有谁能真的听命于予呢?如今,予无非担着一个虚名而已。”
“您是周朝的天子,放之四海您都是天子,晋文公是臣,臣怎么能召见天子呢?”雍风又一次气愤的说到。
“是啊,臣是不能召见天子的,但予依然要去不是吗?天子、诸侯,区别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势所趋,予能力有限,已经尽力了。”卷耳说这番话时不免有些许感叹。
“郑国卜族的圣女会去吗?”卷耳突然抬头问到。
“邸报上说,只有郑文公前往,没有提到圣女。”雍风回话到。
“是啊,她大概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卷耳说着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您不是对照过吗?圣女吊坠里的液体不是神龙的唾液,那周朝。。?”雍风支支吾吾的问到。
“她原就不是神龙的女儿,郑国卜族的谣传而已,但是木匣在祭庙躺了几千年,还是被予打开了,不是吗?神龙唾液现世,周朝必亡,神龙的唾液一直在木匣里放着,予不打开怎么会现世呢?一切都是命数,雍风,你说周朝会不会亡在予的手里。”
“君上,臣觉得晋文公虽心有不满,但不会想取您而代之的,臣觉得他自始至终都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是啊,我们都觉得他不会,可他已经不是当初月夜下猎熊的公子小白了,不是吗?他是晋文公,是诸侯霸主,手中握有各个诸侯国的生杀大权,即使不通过予,也一样能行驶他霸主的权利,不是吗?”
“君上,他不会的。”雍风坚定的说。
温地会盟,转眼即到。
晋文公重耳率领一众诸侯君主在温地五里外迎接周襄王卷耳。
近一年多没见,晋文公已比践土盟会时又平添了几分气度。
“臣率领一众诸侯国主,拜见天子。”
“晋文公多礼了。”还未等重耳跪下,卷耳便扶起了他。
“君上,舟车劳顿,臣在温土主殿设宴为君上接风洗尘。”重耳拱手说到。
“有劳文公前面带路。”卷耳笑着回到。
一进主殿卷耳便看到了并排摆着的两个主位,看了看案几,低头笑了。
“孤原想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右侧的,但是布置仪典的司礼官说,诸侯霸主的位置历来都是和天子并排的,只要稍微靠后一点就可以了,孤也不好坏了规矩,还请君上,莫要怪罪。”重耳拱手说到。
“怎么会呢,予就觉得这样坐很合礼仪,布置宫殿的司礼官该赏。”卷耳笑着说到。
“既然君上发话了,那是一定要赏的,先轸,传周天子口谕,赏司礼官钱百袋。”重耳大笑着说到。
“这成什么体统?那位司礼官怕是都搞不明白,这百袋钱到底是周天子赏的还是诸侯霸主赏的了。”鲁国公小声嘀咕到。
“管他的是赏的呢,现在从这两位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有什么区别吗?原本就是昔年好友,交情好,不分你我。”蔡国国主说到。
“你看卫成公那个战战兢兢的样子,那还有一国之主的气度。”
“你要是卫成公,现在怕也是吓的要死,毕竟是自己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叔武,理由还不成立。”蔡国国主无奈的摇头说到。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叔武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鲁国公问到。
“我是不知道,不过想来今天就能知道了。”蔡国国主笑着说。
众人落座,重耳起身敬了第一槲酒,以表示对卷耳的欢迎。三槲酒下肚,重耳又站了起来。
“各位诸侯都知道,此次温地盟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孤也不瞒大家,元亘两月之前逃到晋国,到了大殿之上,就开始哭诉,那时孤还在赏赐濮城之战的功臣,实在不敢想,有人居然还敢滋事,但元亘的哭诉也实在让孤心惊,毕竟孤予卫国的叔武一见如故,脾气很是相投,他骤然惨死,孤自然是要为他讨回公道的,话又说回来,这卫成公毕竟是卫国的君主,此事又发生在卫国,孤与各位也并未亲眼得见,只听元亘一人之词,未免有失偏颇,今天,趁着卫成公和大家都在,孤也把元亘带了来,当殿对峙,当着大家的面,辩一辩是非曲直,免得孤处置不当,去把元亘带上来吧。”重耳说着话,就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要征求卷耳意见的意思。
满殿的人,也并不觉得重耳这样做,有哪里不妥,只有站在卷耳身边的雍风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落座的重耳。
元亘到殿中,直接跪了下来。
“君上、文公,践土盟会卫成公觉得自己帮着公子无亏说话,惹怒了文公,回到卫国后终日不安,总觉得文公要攻打卫国,于是自己带着一些人逃出了卫国,因是暗夜出逃,很多大臣都不知情,且晋国并没有要攻打卫国的意思,当时正值秋收,国中有很多事物要处理,因事发突然,便由公子叔武帮忙料理,微臣辅佐。微臣保证和公子叔武从来没有僭越谋逆之心,后来卫成公得知晋国要攻打卫国,都是些没有根据的谣言,便返回了卫国,大家依旧奉他为国主,听他号令,他却听信小人谗言,以公子叔武谋逆为名,一刀把公子叔武给斩了,还不问缘由的杀了微臣的儿子,此等德行,怎么配做一国之主呢?”元亘义正言辞的说到。
“卫成公,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吗?”重耳平静的问到。
卫成公自知理亏,不知道回什么,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边的侍从荣站起来回到:“公子叔武虽说是成公的弟弟,但更是成公的臣子,未经成公授权,便自己掌管卫国政务,实则犯了僭越之罪,成公回国后处置有僭越之心的大臣有何不可?”
“有僭越之心?国主暗夜出逃,卫国不到三日就乱的像浆糊一样,所有的百姓都在想着逃亡,耕地上的粮食都没有人收了,公子叔武是迫于形势才和大臣们商议解决办法的,当时您也在卫国,您也在议政竹简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吗?传国的玺印一直在成公手中,所有安抚百姓的政策皆是以臣子叔武的名义发布的,难道您不知道吗?只是公子叔武在卫国有威望,百姓们相信他,政令才得以顺利推行,您和您的家人也是那些政令的受益者,如今在殿上说这样的话,您愧不愧对您自己在郑国吃过的粮食呢?”元亘愤怒的回到。
侍从荣看了看一直低头不敢说话的卫成公,无奈的退了下去。
“成公,此事既已拿到了温地的大殿上来说,你有什么隐情便都要说出来,若叔武对你真的有不臣之心,那也不算错杀。”重耳的语气依旧平静。
卫成公的头却埋的更低了,他自然知道叔武是被冤杀的,此刻只能艰难的开口到:“孤因为畏惧晋国,人也变得不分是非了一些,冤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请文公处置吧。”说着话,卫成公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既然成公已经认罪了,那孤也不能不处置,颠倒是非黑白的侍从荣拖出去斩了吧,就当替成公受刑了。”重耳说着话,已经有使役上来,把荣拖出了大殿,雍风看着被拖走的荣,到觉得他的面色很是坚毅,大有一副意料之中的意思。
“卫成公死罪已有人顶替,但终究配不上一国之主的位置,好在周天子今日也在,就关到国都城的大牢里去吧,以儆效尤。”重耳看着卷耳笑着说到。
卷耳没有回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齐姜坐在公子无亏身侧,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场面,上来没说几句话,就有人断送了性命,她看着许久不见的重耳,觉得处置卫成公的他,周身都带着光芒。
“听说了吗?咱们这位周天子的弟弟公子带和原来的翟王后有一腿,被天子发现了,才有了后面被赶出国都城的事,我们现在的这位诸侯霸主不也是被自己弟弟的母亲赶出晋国的吗?如今这位杀了自己弟弟的卫成公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也不知道,上面坐着的那两个人,心里到底怎么想?”鲁国公小声的对蔡国国主说到。
“怎么想?他们俩的弟弟可不像叔武那样,一心为自己的哥哥着想,你看,不管是国都城,还是诸侯国,这兄弟不睦,生了嫌隙,于国家、百姓,都是大难,这卫国的叔武已死,卫成公刚刚做稳国主的位子没几天,就又被关进了大牢,这卫国眼下就剩一个年纪尚小的公子瑕了,这元亘若要回了卫国,怕是要独掌大权了。”蔡国国主摇着头说到。
“是啊,谁承想事情瞬息万变,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要说这位晋文公也是厉害,明摆着是要给公子叔武报仇,偏又要卫成公和元亘当殿对峙,这卫成公被关,别说天下人了,就是卫国的百姓,也说不了晋文公什么,他这个诸侯霸主,果真不简单。”鲁国公喝了槲酒说到。
“一个流落在外那么久的一国公子,什么人情冷暖没经历过,这点小事,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蔡国国主说着话,也喝了一槲酒。
齐姜拨弄着眼前的食物,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重耳,卷耳把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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