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挖坑的、被坑的(三)
隐身暗处,早已等得焦躁难耐的窥伺者们几乎按捺不住要跳出来大喊【你们丫的到底走不走!】之前,车队再次移动起来。
感谢全能的玛法!!!!!!!!
用从未有过的虔诚在心底呐喊着每日祷告却从未放在心上的日常祈祷词,伏击者赞美着母神的大能,他们的辛苦终于有了应有的价值。
离开繁华喧闹的集市,马不停蹄地跑到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像狗一样任由三名魔法师呵斥差遣,挖了大半天的坑,对坑口进行仔细的伪装,做完这一切后将自己隐藏进弓箭也射不到的死角里,呼吸也压低、脚麻了也不动只是为了等劳动成果发挥功效的那一刻。
刚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那群家伙在即将踏入陷阱前一刻止步不前,还犹豫了大半天向四周摆出警戒的姿态。那一刻他们几乎认定自己的努力已经徒劳无功,发自心底的沮丧失落即将击溃这群可怜人之际。车队再次向前移动。剧烈转换心境之下,几乎不惜暴露自己也想要用欢呼拥抱的方式庆贺。
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掉下去!!
重复增值的恶意几乎沸腾,紧张的心脏爆发出激烈的鼓动。喉咙变得干渴,视野收窄,纳入视界、纳入意识的只有踩上陷阱的那个少年和其后足够压垮遮盖物、坠入陷阱摔个粉碎的马车。
高大少年通过了陷阱——正如设计好的那样顺利,遮盖物下的支撑结构足以让人步行通过,但份量远超过那小子体重的马车做不到这一点。打手们的劳动成果不是小卒子就够格享受的,马车才是他们的目标。
劣马拖动老旧马车和车厢里的乘客们渐渐靠近、靠近、靠近……踏上去了!
扩张血管至濒临爆裂的兴奋坚持了一秒钟,惊讶下瞪到快要脱离眼眶的眼球上映衬出非正常的一幕。
马车没有从视野里消失,没有烟尘、后续车队的慌乱。碾上陷阱的马车连轻微摇晃一下也没有,车上的人还是一脸旅行中的轻松愉快,马车安稳的通过了陷阱。
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这不可能!不该这样!不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没理由会这样!
马车的重量压断陷阱口的支撑,马车和车里的人一起翻入深坑,坑底的尖桩贯穿他们,鲜血从伤口和嘴里涌出,穿刺成肉串的小傻瓜们发出临死前最后的哀鸣。
本该按照如此的剧本上演才对,那才是正常该出现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辆马车通过了,第二辆马车通过,第三辆马车通过,末尾牲口的队伍……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辛苦努力,从已经濒临崩坏的傻瓜们眼前,沿着队列,以缓慢到几乎将某些人的脆弱心灵撕碎的步伐踩过忘了盖上旧土伪装的陷阱,怡然自得的跨上普通的浅色土路,一头又一头……全部安全通过!!!
“唉……真是一群废物。”
妖艳的叹气把精神几乎错乱的人们猛然钩回必须面对的现实,妖妖娆娆的声调将打手们立即就要爆发的愤怒从体内驱散,如坠无尽深渊的恐惧如蛇般逶迤缠绕上打手们的身体。
“劳、劳伦斯大人,请、请再给我们一、一次机会。”
牙齿上下撞击个不停所发出的难听杂音干扰打手们把话说利索的努力,盗走体温的冷汗不断滑过肌肤将内衣浸的透湿。
“那些牛。”
抠着指甲,只看见碎屑灰尘的眼睛将颤抖的男人们晾在一旁,涂抹上猩红色口红的唇挤出冰一样的轻蔑语句。
“从后面冲过去驱赶牲口的队伍,冲散车队——三岁小孩都会的事情,希望你们这些比蛆虫都不如的白痴能够顺利完成。”
厌烦不耐的命令至此结束,无需在内容里加上什么警告威胁。说到底,无能的家伙连警告的价值也没有,一点小事也做不好的废物直接处理掉就行,精力和心思浪费在他们身上毫无意义。
魔法师浓艳之极的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不详的杀意正是比一切警告威吓更为有效的催促,抱着一点希望、喜悦以及分量多出数百倍的恐惧,紧握匕首、短剑、棍棒的打手们从藏身的低矮灌木冲了出来。
压低身子小步快跑的动作摩擦草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打手们快速撵上队伍末端,长毛牛晃来晃去的愚蠢尾巴已经能够看见,车队的小鬼们没有一人看见他们的行动。意外的狂喜下脚步迈得更快更大,反射刺眼冷光的匕首也高高举起,这些人的脑子里再没有一丝隐蔽的概念,憋足胸中一口郁气全速冲向最后的目标。
成功在望之际,人的顾虑和警惕下意识的会放松甚至抛诸脑后。
所谓【乐极生悲】的时刻,往往就是这种时候。
眼前悠哉而行的牛群、那条摆来荡去的牛尾巴突然全部朝上面升起,身体重心和崩陷的地面一起混乱,脸孔翻向下面的家伙看见削尖的桩子犹如在说【欢迎】般挺立,白色的尖端越来越大——
咯噗!!!!!!!!!!!
十几人几乎同一时间被刺穿手脚胸腹时发出的声音诡异而沉闷,看着撕开肌肤、肋骨、内脏,从身体另一侧透出的鲜红圆锥,溢满血泡的嘴张大了想要送出悲鸣呻吟。可如离水之鱼般一张一合的嘴里除了血沫跟意义不明的吐气,别的什么也吐不出来。竭尽全力好不容易吸进来的空气不断从破裂的肺叶漏走,抽搐的手伸向上面个圆形的狭小晴空试图抓住什么,最终一根稻草也没捞到,失去生气软软垂了下去。不再有有任何响动的深坑底部,十多具尸体开始变冷,那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看了一眼吞噬了十几条生命的食人大坑,冰凉沉重的唾液划过咽喉,摇摇头或者什么动作也没有的精灵们把脸重新转回原来的位置。他们见过跌进类似的坑中的危险种的样子,眼前这个坑下面是一幅怎样的地狱惨景,不难想象。
对倒胃口画面有一定免疫力,处理过同样结局的野兽,也有亲手宰掉过个把人类探子的勇猛记录。十几个同为智慧种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带来的冲击依然难以在片刻间抵消适应。何况刚才他们同样从陷阱上走过,会出现后怕是难以避免的反应。毕竟只差那么一点,坑里面刺穿的肉串就是他们了。
“先生们,振作下,打起精神来,旅途还没结束呐。”
走过同一个陷阱,倒置两拨过客结局天差地远的最大因素无害的笑着,黑发红瞳的原貌不知何时已展现于精灵们的眼前,犹如纯洁无垢雕塑般的微笑令大家安心,沉甸甸的胃部也轻松下来。
“在你面前耍小聪明简直就是找死啊。”
小野猫甩脱后怕的阴影,慵懒的尾巴晃弄着笑出声来,马车里的气氛也开始转入备战阶段安定心神的轻松。
“嗯~~~~~~你的头发还真方便。哦,一点都不油腻,不开叉也没有发屑。你有护理头发的秘术吗?”
淘气的女孩把玩柔顺的黑发,李林大度接受着弗蕾娅孩子气的行为,车队平安走过陷阱的秘宝在布伦希尔复杂的余光中任由小女孩随意玩弄。
面对弗蕾娅如此对待渗入、缠绕陷阱支撑物,强化承重的重要秘宝,男生们苦笑着瞅瞅各自的头发,互相耸耸肩,丢给彼此一个风度十足的苦笑。
女孩子和男生之间的关注重点差别实在过大了些,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弗蕾娅缠着李林讨要护发秘诀的要求,在他们眼里,护养头发神马的……貌似只要一个月洗次头不就好了?哪来那么多的麻烦……
“那样的秘术人家也很感兴趣,能否分享一下呢?”
刹那间,精灵们进入临敌态势,手指扣住弓箭抵上弓弦,猎刀纷纷出鞘,牲口的队伍开始缩拢,被安排护卫胜出的小伙子们围住对周遭的不祥气息产生躁动反应的牲畜,仔细的搜索声音来源。
队伍里没有谁会发出感到恶心的……很嗲的男人声音,娘娘腔到大家起鸡皮疙瘩的嗓音只能是属于敌人的。
“怎样啦,告诉人家嘛,别这么小气啊,好男人的脸都浪费掉了的说~~~~~~~~~~~~~”
如女孩撒娇般的话语在四周不断回荡纠缠,不是山谷的矮灌木丛平原会有的回音音效明显不是自然现象。
是魔法师!
领悟敌人的身份,精灵们的紧绷感进一步加重,握住武器的指关节泛起一层白色。
之前和托尔交手、被李林干掉的人渣不过是个不着调的半吊子,其拥有的实力就足以压制十几个精灵。现在还没露脸的娘娘腔更不可能是什么软脚虾。
“掉坑里的家伙是你派来的吧?”
仿若正在伤脑筋、困扰下揉压着太阳穴之时所发出的懒散声音淡淡回应,虽有些明知故问,不过作为礼仪和防止误杀的确认,李林的仪态做的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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