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晴空霹雳
家里当家人是个村长,娘家在普遍贫穷的村子也算是个富户,大半辈子在这落后偏僻的村庄,她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会儿,老太恨不得将害成她这副模样的安安生生咬死!
但想着她的儿子女儿,老太还是将自己的骨头打碎低下了头,跪下了身子,不断的磕头。
她后面不断有指着她骂的村民,边上有一头和她哭嚎哀求的人。
这些老太都一一咬牙忍了下来,左不过是个死,只要她的儿子女儿不要死,她们老钱家的根就没有断!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临头却是她的儿子在她后面,指着她的背脊骨,戳着她的心窝,口口声声都在怨恨她这当娘的!
钱老太身体僵硬木然的就维持着双臂撑在地上,额头若有若无可以感受到血腥味刺鼻的地面。
她就那么呆呆的,和木头一般听着后面儿子的斥责大骂,感受着儿子的怨恨。
所以有对死的恐惧,对安安的仇恨,对儿女的不舍,所有的情绪有如潮般汹涌翻滚。
但紧接着似乎全都停下了翻转,似乎还要脱体而去。
钱老太不再对安安磕头,也没有转过身看看刚才她一直在不舍,现在也依旧不怨不恨的儿子。
此时她甚至希望安安快点对她动手,死了,她就不用不知道怎样对待这个显然真的将她恨起来的儿子了……
安安退后几步,双臂抱胸的看着这一幕幕人间百态,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
老太自然是泼辣,虽然愚昧,但是真的是个心毒的老太。
可是,她再一醒来,明白了一切变故时,就可以直面的走到她,此时代表死神的身前,跪下就是不断的磕头。
皮肤深深被撞破,鲜血不断的漫出,里面柔软的肉,就这么不断接触到布有沙子的地面上。
这可是钻心的剧痛!
一边说着,她还不断的想要抓住一片黑暗中的一缕光线,不断的想将这希望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可是得到的却是儿子的破口大骂,与深深的怨恨。
安安也不知道该是对着这老太说句活该,还是该叹一句母爱真的伟大。
哪怕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愚蠢恶人,也不妨碍她有满腔的母爱!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粗粝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大伙让让,乡亲们都让一让,让出一条空道让我这老身子骨走一把!”
这声音便是老钱村村长,钱老汉发出的,不过在这时所有人都要死了,也没人再敬畏他这个村长。
钱老汉轻轻拨动着人群,可是前面的人要么就仍在原地,任由他推动。
但有的却是剧烈的甩动,手肘不断朝后面的老汉撞去,老汉对着这样的对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他又惨笑一下,也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哪还是以前他咳嗽一声,吵闹的村民,哪怕是最泼辣最凶悍的泼妇,都不敢在多嚷嚷了。
现在老钱村都要没了,他这个村长还抵个什么用啊?
老钱村在后方站着的村民仇视下,退后一步的偏过自己的身体,吃力地朝前挤去。
这滋味很是复杂陌生,想以前他走哪,在拥挤的人群都会自动避出一条通道。
不过这再复杂,也比不过知道自己就要死,那又畏惧,又不甘还是怨恨的情绪来的还要复杂。
一路挤到人群最前方,老汉身上已经挨了几个巴掌,甚至还有血丝溢在脸上,显然动手的人没有留情。
他腿上还有几个脚印,身上还沾了点血,看着很是狼狈落魄。
绕过跪着不断扑通磕头的村民,老汉走到自家老太边上,二话不说的就跪下。
老太跪于最前面,同时她也直面于安安。
“大人,老钱村,我们这些老家伙是都该死!要不是这些进化者因为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离开了老钱村!
他们都是没忘本的好孩子,但也知道大人还有那些末世所有进化者都是要斩草除根。
他们虽然是低级的进化者,但活着都不保险,大人你将他们杀了,也是应该……
我们不敢怨你,但是那些普通人年轻人,只请大人您饶了他们一条命啊!”
老汉不断磕头,说到最后声音凄厉尖锐的哀声道。
安安就静静看着这些村民,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只是一个应该保持沉默的看客。
哪怕最终决定权都在她手上,但安安觉得这时候还是他们老钱村村内的事情,和她无关。
其他人还是麻木的磕头,觉得自己越惨,这对面年纪轻轻的进化者就会对他们有同情可怜。
只有这女子心软了,他们的儿子女儿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原本还身体保持着跪着,但没有磕头,似乎变成一个木头人的老太,对老汉的话反应却是很大。
老太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失声的盯着边上的老汉。
“当家人!进化者不能死,随子他不能死,他是我们的命啊!”
哪怕对自家儿子临死前还要这么怨自己,她心里很是痛苦。
但是老太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来,哪怕儿子活下来,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
“大人不会让进化者活的……!”
老汉悲怆的说道,他也听到自家儿子对老妻子说的话。
这进化者是妻子放进来的,何尝也不是他默认的,儿子在怨老妻子,何尝又不是在怨恨他。
他听了心很寒啊,可是他也没因为心凉了,就不想让他的儿子活
但是他心里明白,让进化者生,那是不可能的!
“乡里乡亲都姓钱都是一个老祖宗,他们活下来我们的血脉也不算断!”
老太狠狠甩过老汉还握着她的那只手,她怒声吼道:“都不是我的种,也不是我肚子爬出来的!
随子死了,我们的根就断了!我们的血脉就没了!只有随子和娇娇活下来才行!其他的人活下再多,那也是别家的种!”
大半辈子,自家妻子哪有对对自己这么横眉怒目过。
老汉先是心里怒火一生,但随后在周围不断起伏的哀声痛哭中,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意识抬起就要拍去的老手颤抖着收回,老汉老泪纵横的叫道:
“随子是我的儿子,我的命根子!我哪能不想让他活,哪怕他再不孝,那也是老子的种!可是他不可能活,进化者都活不了!”
最后一句话,化作一道道雷霆劈在直挺挺跪于安安身前,但不知为何,也许是有身为进化者的尊严。
那三个进化者直直的跪着,却没有对安安磕头,他们嘴唇不断哆嗦,但却哭嚎不出来其它卑微哀求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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