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白眉传道

　　在试练塔内，幻想世界如宇宙中的星辰无尽，每一个世界都有各自独特的力量体系和特点。

　　在这个世界，修士们的厮杀比斗，大多依赖法宝，基本上法宝越强，自身的战力越高，至于称得上神通宝术的东西，却并没有多少。

　　或者说，此世界内，修士们历来所研究的，都是如何提升自身境界与御宝法门，至于纯粹的神通，并非他们所长，与完美世界相比，自是云泥之别。

　　所以秦长风一式玄妙兼霸道无比的天龙圣印出现后，众弟子心中无不惊奇与震撼。

　　这仿佛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人力称神，战力齐天的世界。

　　在蜀山结界内的一座悬空山上，一名身穿黑色金属战甲的男子与白眉真人通过蜀山法宝昊天镜将大殿中发生的事，全都尽收眼底。

　　这男子就是蜀山大弟子丹辰子，他的法宝就是背后连在铠甲上的一对飞刀翅，以神金铸造而成，开山裂地，威力绝伦。

　　“丹辰子，你怎么看？”白眉真人披着一件白色斗篷，看去既有得道真人的飘然，又有一派掌门的凛然威仪。

　　丹辰子面色严肃，道：“二师弟于修道的天赋实在旷古绝今，远非弟子可及。”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认为他的画怎么样？”

　　“回师尊，弟子未曾接触过此道，实在不懂欣赏，还请师尊明鉴！”

　　“哎你为人太过呆板固执，是最好的大师兄甚至未来的蜀山掌门，但却未必是最好的修行者……”

　　白眉真人拂袖收起昊天镜，接着身影飘动，向着大殿的方向如星辰闪落。

　　“弟子拜见师尊！”

　　大殿内本已只剩秦长风和李英奇，见白眉到来，连忙行礼。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轻轻挥手，让李英奇先离开，而后道：“长风子，你想以神通换感悟，不知为师是不是也有这个资格？”

　　秦长风一听，心里登时泛起了嘀咕，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弟子一身所学皆是师尊所赐，自当毫无保留的回报师门，提出天问，也只是想让诸位师弟沉心思考大道之理，不至于为了神通手段而舍本逐末而已，毕竟我辈修士修的是成仙大道，而非神魔无敌。”

　　秦长风一幅正气凛然的样子，管他在暗示什么，先把态度放端正再说。

　　虽然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极度诡异，师父转世之后不但可以给原本的徒弟当徒弟，甚至还能毫无阻碍的成为道侣，但尊师重道这个基本原则，还是没有乱的。

　　当然，修仙之人的世界观与凡人有所区别是必然，何况秦长风自己早就干了这样的事，更没资格鄙视别人。

　　听了他的话，白眉不置可否，只是也一脸认真地回道：“你能以神魂状态走出自己的路，为师很高兴，或许未来真有元神飞升的可能。但生死、时空、虚实、因果、轮回、天命……这种种你若全都求索，穷极此生又能走多远？”

　　秦长风大汗，这显然是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看破了。

　　见秦长风不说话，白眉又老神在在地接着道：“况且大道之理，宇宙奥秘，很多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别说你的师弟们能不能领悟，就算领悟了又岂能一一道与你听？宇宙的一切道理，归根结底，都须身临其境地走过、看过而后方能明悟，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口口相传，那古往今来的得道者岂不是如过江之鲫，何其繁多？因而你所求者，没有人能给你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一个个明悟……”

　　秦长风神情渐渐严肃，目中透出深深的沉思之色，他原本以为白眉只是过来打酱油，毕竟他从内心上，对于这个主脑安排的师父，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然而在白眉那里，他却是一起相伴了几百年的弟子，眼见他已经开创一个神魂修道的源流，却又要走上一段崎岖弯路，自然忍不住前来点拨。

　　在这个世界，白眉真人是毫无争议的修行界第一人，随时可以飞升进入另一个世界——原剧情中，最终斩杀幽泉血魔三种力量之一的所谓宇宙力量南明离火剑，就是他飞升之后得到的。

　　事实上，吞噬蚩尤血泉之前的幽泉，并不是白眉的对手，只是他行踪飘忽，善于隐匿，他在暗，正道在明，包括蜀山在内，各大门派家大业大，要镇守各自山门底下的灵脉，才只能被动防御而已。

　　所以，白眉在修行上的境界与眼光无须置疑，至少指点现在正摸着石头过河的秦长风，是绝无问题的。

　　就在秦长风沉思之际，同样漂浮在石台上的白眉突然抬手，一指瞬息而至，点在他神魂眉心，不及他惊骇，一股浩瀚的记忆，就如涓涓流水一般，涌入心间。

　　事实上，这是一个人数千年的所有人生！

　　从一声呱呱大叫，一个婴儿在蜀山脚下的农家小院降生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调皮捣蛋、青梅竹马……像一个普通孩童的一切那样平淡无奇，直至有一天，一个仙人从那高不可攀的蜀山中御剑而来，将他带走，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农家小子，多了一个修行者。

　　那一天，站在师父的仙剑上，天空是那样的高，大地是那样的渺小，他回头遥望，爹、娘在门口对仙人感恩戴德地稽首作揖，带着深深的不舍与期望……

　　“师父，师弟他……”

　　一道黑光如神电破空而来，丹辰子收起刀锋翅，看着一动不动的秦长风目光微感惊奇。

　　“他在回顾为师两千年岁月的所有经历”，白眉真人道：“他的天问，别人给不了他答案，但答案就藏在世人不同的经历中，老夫两千年修行所见，希望他能自己从中找到需要的答案。”

　　事实上，生死、时空、虚实、因果、轮回、天命……这些他自己也只是对其中很少的几个有所感悟，洞彻了部分奥秘。

　　但这并不妨碍秦长风从他的人生记忆中去寻找与领悟，因为很多东西，每一个人看待的角度不同，所得到的东西最终也会截然不同，就像那幅来自未来的叶倾仙画卷，也没有直接就将真假之道的奥义化作经文呈现一样，因为这些东西——只能悟！

　　因此，对秦长风来说，真正宝贵的，是白眉这两千年修道岁月所经历的人生本身，身为一个随时可以飞升的巨擘，白眉人生经历的宝贵，一百个普通弟子加起来也比不了。

　　两千年人生岁月，如同一部以画卷呈现的无字道经！

　　与此同时，丹辰子垂目思索，他并不是很明白，因为他修行时间尚短，关注的更多是背后刀翅法宝的战力，而不是这些与境界有关，玄而又玄的东西。

　　“你连现在看到的都还未明白，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你师弟的天问之中，问的是生死、时空、虚实、因果、轮回、天命……这些，而不是其它？”

　　白眉真人沉声道：“四方上下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时空二字包含万物，生死为生命的本质，因果定伦常法度，轮回勾连前世往生，天命执掌所有的兴衰存亡……他要以天命创世！”

　　“这……怎么可能？”说话的不是丹辰子，而是躲在殿门外偷听墙角的李英奇，此刻露出半颗脑袋，满面震惊。

　　“是与不是，都是他的前路，成与不成，却在上苍一念。走吧，你们的任务是努力修行，抵挡必将到来的魔道之祸，过了这一劫，才能谈未来。”

　　白眉真人看到地上一堆杂毛中的光屁股丑鸭，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莫名之色，抬手一招，将之摄入手中，朝秦长风道：“老夫用毕生修行经历当做答案回答了你的天问，这只神鹅就当交换，送给我吧。”

　　“嘎嘎……”

　　神鹅很不情愿，但却没有反抗的余地，它只是一个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且终将会如风消逝的过客。诞生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帮某些人领悟什么，或者证明创造他的人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须臾，所有人都离开，独留秦长风一个人陷入那汪洋一般的记忆之中。

　　此刻，他的神魂直接回到了最原始的光球形态，看似平静无澜，实在却迷失在了一个波澜起伏，称得上壮阔无边的梦中。

　　这个梦是白眉的一生，秦长风并不是像看电影一样旁观，而是直接将自己代入白眉，来亲身体验。

　　时间一久，他难免迷失自己，恍然间，将自己真的当做了白眉，唯一的不同是，未来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他只能经历，却不能有任何改变。

　　这一年，白眉修仙两百年，仙法初成，意气飞扬，下蜀山降妖除魔，却遇到了一个让他第一眼就心中莫名其妙发慌的女子。

　　这仿佛是一见钟情，只可惜，他们一个是正，一个是邪……

　　平凡而普通的故事，却是一个有关情与爱，永远难以走出的轮回。

　　百年纠葛，相爱相杀，怨恨交织，越缠越紧，逃脱不了命运的二人，最终还是免不了最无奈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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