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 真相大白惹人怒
清书是我母亲看中的人,因着常年在我身边服侍,知晓的事情不在少数,我急于探究沈祁待我父亲如此敬重的原因,也算是慌不择路了。
“秦家与沈家?”清书不解,“老夫人不是与小姐说过,秦家与沈家是世交吗?”
瞧清书这模样,我便明白她并不比我知道的多,再一想,这些事情母亲也不会与清书交代。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清书又问。
我叹了口气,一想起高勉便深觉有些头疼,“我在想,若秦家与沈家就仅仅只是世交的关系,沈祁也没有必要对我这般照顾。”
清书闻言却是一笑,“沈大人有自己的府邸,不似大宅院里纷争不断,顾虑便少了许多,何况沈大人曾是丞相大人的旧部,丞相大人将你交给他,他自是要尽点心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蹙眉刚欲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沈祁自是父亲的旧部不错,但是这些年立下的军功,父亲却并分毫没有记在他的头上,如今战事平定,他更是将沈祁派往庆陵做了个闲散太守,这足以让人恼怒。
可面对这样不公的待遇,沈祁却依言离开皇城,甚至还答应了父亲拼死护我周全,着实是太过了一些。
“小姐想这么多做什么,丞相大人与夫人既将你交到沈大人手中,便是十分信任沈大人的,您又何必非要求个真相?”清书对于此事却是看得开,毕竟她在意的也就仅仅只是我的安危。
“不将事情弄明白,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我着实不太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无关高勉的那一番话。
“那小姐不妨去问问沈大人?”
听清书一说,我便连忙摇头,“他定不会告诉我。”
提起父亲之时,沈祁对我说过最多的便是“无关”二字,何况此事更有关于他,恐怕最后除了一句“与你无关,不必多想”之外,他什么话也不会多说。
我抓了抓头发,忽然想起才送出去的信,毫不思索便问:“要不我回秦家一趟,问问祖母?”
清书一听,哭笑不得,“小姐这也就才到沈府没多久,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只说我想他们了还不行吗?”
“奴婢敢说,小姐若是提出回南城秦家,沈大人定然会许你回去,可这路途之中沈大人自是要亲自护送,这么说来,小姐此举不正是给人招惹麻烦吗?更何况送信之人的脚程不比你慢,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几天。”
我自也明白自己所提是病急乱投医了,只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十分烦躁。
父亲与母亲总是为我谋划好一切,不该说的自不会多说,该说的也只是让清书提点一二,所以不论是父亲在朝堂上如何,母亲有没有为付家洗刷冤屈,甚至是在秦府之时叔父婶娘的谋划,我皆是不曾主动去问过。
我并不能对将要发生或已经发生的事情产生丝毫影响,身边人的想法,也就决定了我并不看重这些分明不是与我“无关”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我迫切地想要去了解一件事。
瞧我这般模样,清书将我从乱七八糟的被子里扒出来,满脸的忍俊不禁,“且耐心等几天吧。”
我轻应一声,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办法了。
【相思局】柒
去往秦家的书信来回只用了四天,可在度日如年的我眼中,却也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由于我问的委婉,祖母并不知晓我问沈秦两家关系的真正原因,便就略略地解释了一番。
秦家与沈家世代交好,具体追溯到多少年前已是不可考究,祖母就只记得在她年少时,沈家嫡系还有一支的府邸建在南城之中,那时候沈家男娶苏家女几乎是南城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两家几代的姻亲关系从未断绝,就好似沈家生来便是护着秦家的一般,与祖母交好的姐妹们甚至还与她玩笑,说还好秦家男不必求娶沈家女,否则她与祖父的婚事恐怕定不下来。
前朝末年,皇帝昏庸暴政,造反之势四起,南城沈家便正是在这段时间搬离南城,回到了本家之中,自此沈男秦女的佳话,却再也没有传过。
原因祖母并没有与我说,只是告知我在沈府不必担忧,且不说两家的关系如此,单单是父亲曾救过沈祁的性命,沈家也不会薄待于我。
将一封信细细看完,我的眉心却丝毫没有松动。
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秦家不论何人,在提起沈家之时,皆是一副高位者的姿态,好似沈家再如何强盛,也只能是秦家的附庸一般。
还有父亲曾救过沈祁的性命......
许多的困惑不解在我心中沉积,令我更如身处云雾之中,越往深处,越是瞧不透彻。
“姐姐,沈大人让你去前厅用膳呢。”暮欢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待我一回神,便瞧见她一张明媚的笑脸。
直至多年后她与我说羡慕我之时我才想起,在我们相处的十三年中,我又何尝不是羡慕着她所拥有的东西。
“你吓我一跳。”眼前的女孩笑得纯真烂漫,就如同和煦的暖阳一般,微微散去我心中的郁气,我笑着与她一路从屋里追赶上了长廊,全然不似之前那乖巧孤僻的模样。
许暮欢已然换了姓氏,如今该唤作秦暮欢了,她对此十分高兴,而清书则是有些不认同,却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及至前厅不远处,我才与她停下的脚步,一个故作端庄,一个假装守礼,前厅里的两位虽是没有看见,可清书却是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暮欢身上。
我只当她是不认可我与暮欢打打闹闹,朝她投去一个讨好的笑意,便并未深想。
沈祁今日仍旧是一身暗色,却将他衬得无比俊朗,我心里忽而想到祖母信中的“沈家男秦家女”,又是一阵脸热。
“哟,这是想到了什么,脸红成这样?”高勉咬着筷子看我,一副不正经的揶揄模样。
“高家好歹也是大门户,少将军莫不是连用膳时的规矩也不明白?”这几日处处被他针对,我心中本就有气,瞧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我的言辞也是尖利了不少。
谁知他丝毫不在意,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便与我道:“我行军多年,饿急时连蛤蟆老鼠也抓来吃过,哪怕时运不错能有温饱,谁知道什么时候敌军来犯,谁又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下一顿?也就只有你们这般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还那工夫学什么规矩。”他话说到一半,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扬起唇角,“我倒是忘了,丞相当初也就是这般,任将士战场厮杀,他自巍然坐于帐中,一盏茶也能品出一首诗来。你是他的女儿,倒还真是与他一般的不知廉耻。”
一段话听完,我脸上的热度已全然褪去,微微泛白,沈祁怒斥他一声,他却是轻蔑一笑,踢了椅子便离开。
管家一言不发上前将椅子扶起,整个前厅之中悄然寂静。
沈祁揉着眉心,面露疲惫之色,此时就算我再怎么迟钝,也知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日里我总是想留在沈祁身边,可今日却是提前走的。清书与暮欢跟在我身后,陪我一路走上长廊,不发一言。直到屋前那通明的灯火照在我的面上,微风中传来清书的叹息,我才意识到我的脸上尽是泪水。
并非是我让父亲背弃家规,祖父却迁怒于我;
并非是我想觊觎分得家产,叔父却提防于我;
并非是我要对待沈祁不公,高勉却辱骂于我......
一切非我所愿,却都要我来承担后果。
清书将我抱在怀中,任由我泪水决堤湿了她的衣襟,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能说出。
沈府中人并不多,等我哭够了红着眼睛从清书怀里出来,恐怕也并无外人知晓,我心下一松,抹了眼泪还是之前那般模样。
“我要去找高勉。”理着被我绞出褶皱的衣袖,我的语气难得如此坚定。
清书却一惊,“小姐去找少将军做什么?”
“既然你们都不欲与我多说,我便去找他问个清楚,”我对上清书讶异的眸子,又道:“就算是要将气撒在我的身上,也总得让我心中明白才是。”
“小姐,此事奴婢是真的不清楚,若是你想知道,等奴婢问一问夫人可好?”清书也是有些急了,连忙劝着。
我心知她在担忧什么。
前两日清书出去了一趟,回来只说是得了皇城中来的书信,是给她的。
母亲让人送来的信从来都是有两份,一份给我,写着嘘寒问暖嘱咐的话,而另一份交由清书,至于里边儿写了些什么,我一向是不知的。
有关于沈祁的事情,母亲自不会与她多说,可我如今身在沈府,母亲到底是要与她提上一两句,只怕其中便有让我莫要得罪高勉的话。
再者,就算母亲信中没提,高勉是少将军,我也理应不得与他交恶。
“清书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朝她笑笑,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
清书也没再劝,由我转身去了后院中去寻高勉。
夜幕下高勉执一把剑映上清冷月光,招招凌厉破风,就如其人一般,而沈祁一手背后,另一只手长枪一挑,便是化去了凌厉的剑风,不疾不徐。
二人在院中过招,我也不敢过多打扰,只在十步之外站着瞧,可等了半个时辰,从站着变成了蹲着,这二人还是不曾停下。
高勉毕竟是个少年,武功不及沈祁,所以即便是沈祁让他一只手,二人也就堪堪打了个不相上下,只是再一看沈祁身上丝毫不见凌乱,而高勉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便是知晓谁更胜一筹了。
我瞧着这样的高勉,心中也生出了点点轻快,连日的郁结仿佛也消了一些。
谁知我才刚相由心生,高勉便是朝我看来,正将我的笑意收入眼底,随后扬起唇角,我心中顿时腾升起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高勉一抬手便提剑向我劈来,脚下快到我来不及躲闪,只觉光那剑风便能将我劈开。
千钧一发间,一支长枪挡在身前,那把剑已是狠狠摔了出去。
高勉方才拿剑的手被震得鲜血直流,他却是浑然不觉一般对沈祁怒目而视。
“你就这么在意她的死活?”高勉指着我,眸中盛着怒意滔天。
我跌坐在地上,虽已回过神来,却还是不敢言语。
高勉方才确实是对我起了杀心,这一点我还是能察觉到的。
沈祁不语,以我这个高度,正能看见他握着长枪的手更加用力。
“我以为你会有所长进,可到底我还是有负将军的厚望。这几日你便离开吧,我会与你一同去皇城,到时亲自去向将军请罪。”沈祁将长枪扔在地上,拂袖离去。
高勉起初还是挺直了腰背,可没一会便是慢慢弯下身子,坐在地上将头埋入了双臂之间。
是在哭吗?
我也不敢上前查探,只能尽量侧耳去听,却没有听见丝毫声音。
“你这伤口,要不要抹点药?”本身就是来找高勉问话的,我也不好就此离去,只能一步步纠结万分地挪到他身边,见他手上还在流血,便问道。
他猛然抬头,那气势丝毫不减,我正准备退后,却借着月色瞧见他与我一般微微泛红的眼睛。
果然还是个孩子......思及此出,我便笑开了。
高勉心中羞恼,霍然起身指着我怒骂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
我挑眉看他,半带挑衅,“这里是沈府,你又能对我如何?”
“你信不信以你父亲对大哥的所为,就算我将你杀了,大哥也不会怪罪于我?”
许是知晓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我也不害怕他,只是走到不远处将他的剑捡起来,又递到了他的手上,在他疑惑的目光之中笑说道:“要不你试试?”
他气结,握着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副想上前却又拼命克制自己的模样。我是丞相的女儿,就算他不惧,也要顾虑这是在沈府,而我也在沈祁的庇佑之下。
看着那略带青涩的眉眼揪在一起,我只觉顺眼了不少,也不继续激他,直言道:“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问一问我父亲究竟做了什么,竟令得你们如此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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