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醋意横生最无辜
宫宴你来我往,玩儿的也不过是心计,秦问遥不准备和江氏计较,这场就闹不起来。至于良妃及瑜嫔,她们本就是来凑个数罢了,一个席上也没见说多少话。
菜过几味,这宴也就到了末尾,江氏自以为今日立尽了威风,因此只是拿帕子擦了擦唇角,这就开口:“今儿个只咱们几人,可着实是无趣的很,加之元缙与北姬都住在宫外应早些回去,本宫就也不留你们了。”
良妃瑜嫔知晓她们今日过来不过是给江氏撑场,此时听见她这么说,自然巴不得要离开,所以江氏话音刚落她们便告辞。
而绍华与昭月两位公主也没有长留的意思,相继回了自己宫中。
“那臣妾也先走了。”秦问遥瞧着人都已经走了半数,则是也站起了身来,朝着江氏行了一礼。
江氏摆了摆手,“今晚陛下说了会来本宫这儿,丽妃就早些歇息去吧?”
秦问遥听到此处应了一声,面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
她这么一走,剩下的人里头除去江氏,就只有元缙公主、锦玉公主、秦琮与沈倾鸾,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先告辞。
而江氏却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机会,随口便安排道:“母后这几日身体抱恙,元缙若是今日得空,不妨去陪她一会儿。毕竟在几位公主里头母后最喜欢的就是你,前些时候还与本宫念叨你没去看她呢。”
元缙公主本是想和沈倾鸾一同回去,路上也好说说话,可江氏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点头应下。
何况她确实是有几日没给太后请安了。
于是元缙公主这么一走,江氏面上的笑意就放开了些,好似眼前的都是自家人般。
“锦玉今晚就留在本宫这儿,咱们母女二人可许久都没谈心了,琮儿你去送送北姬,迟点再回宫吧。”
一句话将剩下三人安排地明白,谁都能看出她的用心。锦玉公主倒是不甚在意,秦琮却高兴得很,与江氏应了一声,这就站起想去拉沈倾鸾。
只是后者面上无喜无怒一片平淡,对于他伸出的手也是并无反应,自己起身与江氏及锦玉公主告辞。
“可得将人送上了马车,这天色都晚了,北姬一人回去本宫也不大放心。”江氏笑着提了一句。
秦琮面上的笑意不减,应道:“儿臣明白。”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江氏一直牵着的嘴角渐渐捋平,微微敛起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可仅留在她身边的锦玉公主却压根不想和她多说,瞧两人走了自己也起身来。
“儿臣回去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陪母后了。”锦玉公主说着就要离开。
江氏本就抿着的唇更加绷直,眉心也微微蹙起,“你这成天到晚的忙些什么?本宫怎么不知道?”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上的事情母后不知也是平常。”
这句话表意是解释,后头却潜藏着另一层意思。
江氏一向都是个明白人,甚至比旁人更加清楚,此时耳中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觉得本宫不该多管?”
见她将心中的猜测说明白,锦玉公主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回道:“既然母后将话挑明,今日儿臣就得与母后好好说道这些事情了。”
“你说就是,”江氏眸中含了几分冷色,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本宫倒要听听你能说些什么来。”
“儿臣先问一句,在母后心中,儿臣与兄长究竟怎么算?”
江氏还以为她会问出什么来,没想到竟还是如小时候一般,说起了心中的分量,因此微微牵起唇角。
“还能怎么算?无非就是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女,想要你嫁个好人家,也想你兄长谋个好前程。”
“可在儿臣看来,母后应当只将我们当成谋算的工具吧。”
锦玉公主虽自小就性情孤僻,可她从来就没有如此仵逆过江氏,是以此言一出,江氏立刻就变了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的意思是,母后若真是想儿臣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应当就是由着儿臣自己发展,而非一点一点将儿臣引到那条安排好的路上。”
“你可别没良心,”江氏怒极反笑,“一个女子能在朝堂之上如何立足?你身为公主,这身份对你而言有亦有也更有害处。母后之所以会替安排,不过是小你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安稳一些,你可别把良苦用心当成别有用心。”
这话如果放在往常,锦玉公主或许还会听信八九分,可此时她却只是一声嗤笑,“将儿臣死死限制在江家的势力范围之内,这就是母后认为最好的安排?”
“江家是咱们的本家,也终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若离开了本家,旁人凭什么敬你三分?”
“母后当初会同意儿臣入朝,恐怕仅仅是想儿臣做你的眼线吧。”
“锦玉慎言。”江氏眸子里头的冷意愈发明显,此时面对自己一贯疼宠的女儿,也好像随时都能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不论你如何认为,这些年你都受尽了江家本家的庇护。锦玉,朝堂上净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你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罢了,能谋得官位是因公主的身份,也是因江家对你的提携。当这两层光芒消失的时候,你以为你能走多远?”
“哪怕寸步难行,儿臣要的也绝不是当一个傀儡!”锦玉公主说着语气就有些强硬,“且不说母后让我入朝仅仅是想多个眼线,就说兄长,母后所谓的处处替他着想,又何曾不是想要用他巩固自己的位置?所以连他的婚事也能牵扯在权力之中……母后,当初儿臣仅唤你一声姨母的时候,你对儿臣才是真心的吧。”
江氏用江临舟的身份活着,如今也有十年了,这十年以来她待这一对“姐姐的儿女”无微不至,渐渐甚至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可今日锦玉公主将她和死去的妹妹做比较,掀开的不仅仅是一层疮疤,还是早已被她忘却的遮羞布。
从当初踏着妹妹的尸体往上爬的时候,她就失去了身为江临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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