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自由万岁
五月八日，塔斯曼军队的集结已经基本完成。从全国各个位置汇集而来的亡灵士兵已经在一位位领主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城附近驻扎。过万人的亡灵部队陈列在城墙之外，却远没有人类部队准备战斗前的括噪。如果从城墙上望过去，唯一能感受到的区别就是那多出来的一排排营帐和偶尔走动的人群。
不需要食物的亡灵们并非“永动机”，虽然整个亡灵军队没有运输粮食的辎重部队，可每一位亡灵却都需要吸收塔斯曼独有的“死灵之气”来维持自身的能量。
王城附近的“死灵之气”极其浓郁，但一旦走出贡多拉山脉，这些不死者们一样要面临能量消耗的问题——因为这件事，亡灵议会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论证。
毕竟亡灵自出现在贡多拉山脉之后，已经七百多年没有走出过这片“死灵之气”浓郁的地区了。那些外出执行任务的亡灵可以通过携带凝成晶石的碎片进行滋养，可大规模行军却根本无法如此奢侈。哪怕奥古斯丁早就给出了以法阵来大范围补给的解决方案，议会仍旧为此探讨不休。
毕竟这也是“后勤”的一种，每一个决定都要触碰无数贵族的奶酪。
所幸这几天议会的形势终于渐渐明朗起来，奥古斯丁不断施加的压力让讨论进入尾声，第二批征兵及转化亡灵的任务目标确定，也预示着战争即将进入新的阶段。
不过无论上层怎么决定，身为“牧羊者”的波奇领主此刻却对这些任务目标苦恼不已。
要知道他刚刚将一系列指标下给手下领地的管家，这些出往年的任务能够完成已经不错，哪知现在竟然雪上加霜…他恐怕要将这些年的积蓄拿出大部分才能填上这个窟窿。
领主没有不贪财的，虽然万般不情愿，波奇却也不傻。这种节骨眼上若是没有完成奥古斯丁大帝下达的任务，明年这片领地的姓氏说不定就要换了…
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亡灵帝国的一个傀儡，所以从未有“自立门户”或“脱离控制”的想法。
“该出血的时候还是躲不开啊…”
塔格尼城是一座小型城镇，连城墙都没有。但对于波奇领主这种男爵来说却已经足够繁华。此时他所处的屋子被炉火烤的干燥舒适，比平民们住的市房屋舒服多了。
波奇这些天被烦心事搞得有些头大，他现在只想放松放松心情，可是刚起身却听见屋外隐约传来的钟声。
只有重大节日或警报时小镇的钟声才会被敲响，波奇一时间有些愣住，正想走到屋外看看，却见管家一脸惊惶的冲进屋子——
“老爷，外面有、有、有敌人攻打…”
“敌人？什么敌人？”
波奇眉头一皱，他也不是没打过仗，贵族间的摩擦有时候就要靠打几仗来解决，可在奥古斯丁大帝准备出兵的重要时刻，谁这么不长眼蹦出来挑事？
“慌什么？去通知博拉米和霍顿骑士，让他们立刻带人解决问题！”
波奇男爵的庄园里就有两位实力不俗的骑士，更有近百私兵，所以此时根本不怕什么所谓的袭击。
“可、可是…博拉米和霍顿骑士刚刚——都被人现死在了卧室！”
“你说什么！？”
波奇顿时无法淡定，一把揪住管家：“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老爷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刚刚镇子外面突然闹出很大动静，说是有上千人的军队攻打过来，我就想去赶紧通知两位骑士大人做好准备，可仆人却现他们都被杀死在自己的卧室里…”
“死了？”
波奇立刻意识到这是有预谋的袭击了，他当下拿起长剑，让管家将剩余私兵汇聚到一起，在临时凑过来的五十多名士兵保护下骑上战马，又去让管家通知那位镇守此地的亡灵法师，可还未离开庄园，波奇男爵便看到了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群…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他治下的领民上万，但这些领民都是分散在各个村庄里，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现在眼前人群少说过两千，不大的庄园被围了个结结实实，哪怕这些人手中拿的大多数农具，波奇领主也深深体会到了一种绝望。
“叛徒！罪魁祸！”
“勾结亡灵的屠夫！”
“人类的耻辱！”
人群中叫喊的口号让波奇男爵脸色一变。联想起最近几天周边管家的信息似乎集体出现了延迟，他顿时意识到治下领地恐怕生了集体叛乱…
但这种时候他并未绝望，而是立刻指挥私兵们摆出阵型，并让十多名骑马的近卫掩护自己，准备突围而出。
然而还未等突围开始，庄园内摇摇晃晃走出了七八个灰白色的“骷髅兵”，它们直直朝着靠近的农夫们冲了过去，随即毫无悬念的被砍翻在地。
“看到了么？这就是他与亡灵勾结的证据！”
“消灭叛徒！还我自由！”
“杀！杀光所有叛徒！”
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骷髅兵成为了战斗开始的导火索，波奇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算计了，因为镇守领地的亡灵法师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可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突围，然而刚冲进人群没多久，他的战马便被不知哪里出现的骨刺绊倒，因此摔倒在地的波奇当即被俘。
直到这时，那位本应镇守此地的亡灵法师也没有出现…波奇明白，对方恐怕意识到局面已经难以逆转，直接放弃了自己。
他望着眼前神情激动的人群，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声叹息：
“终于…要变天了么。”
这位领主被粗鲁的捆绑起来，跌下马后他的肋骨断了几根，但四周的人群没人会顾忌这位领主的感受，甚至还有人在他被推搡着移动时抽了几巴掌。
“剥削我们的猪猡！”
“吸血鬼！”
这支由平民组成的队伍显然已经不再畏惧领主的权威，不断叫喊的口号声已经让他们对“领主是叛徒”这一事实深信不疑，而他们的领袖——曾经是猎户头领的库尔卡此时也已经脱下了简陋的皮甲，在众人簇拥下穿上一身银光闪闪的金属铠甲。
波奇能认出那是自己收藏的一套秘银轻甲，很显然，这个被推举出的平民自今日开始已然拥有了所有人都确认的领导身份，而波奇…则成为了他上位的垫脚石。
“愚蠢…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你们都将万劫不复，成为土地中的肥料！”
最终，被绑成粽子的波奇在庄园二楼的阳台上见到了库尔卡，他忍着身上的剧痛骂出了这句话。可被上千人瞩目以待的库尔卡却并未选择回应他的话语，只是对着下方抬头仰视的人群大声道：“要铭记这一天！从今天起，我们将是这片土地上唯一自由的人民！”
“自由万岁！”
震天的呼喊声响起，波奇明白这些人或许不一定真的为了所谓的“自由”，更多原因可能在于自己这位领主日趋严酷的压迫，但配合上刚才冲过去的那几个骷髅兵，这些人却不得不相信那所谓的“事实”了。
波奇明白这背后肯定有亡灵法师的身影，可是…这些人真的会成功么？
横斩而来的长剑，让这位男爵永远不再有知晓答案的机会。
******
“雨越来越大了。”
阿卡莎拽了拽身上的雨披，感慨出声。
“千万注意不要让雨水淋湿衣服，晚上温度低，体温过低可是会出大问题的。”罗迪伸手帮她系紧带子，随后却是自言自语道：“其实雨大一点也好…”
“说实话，天天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恐怕身上都会长蘑菇的，这些人怎么受得了。”
麦琳瑟拉恣意行走在雨中，雨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隔开，连她的头都无法沾湿。
“他们冬天可是干燥的很呢，到时候你又会怀念现在这种天气了。不说这个，快找到目标了。”
罗迪目光扫过眼前的“地图栏”，在昨夜那个“恶魔亚种”逃脱后，队伍今天便循着痕迹找了过来，麦琳瑟拉根据她留下的魔法印记来确认方向，而当靠近目标后，罗迪的“追踪术：恶魔”便立刻体现出了作用。
他看到地图上显示出了密密麻麻一片标记，粗略一数足足过一百。
不过这种标记依靠颜色来区分了对方实力，在罗迪当前实力下，这一片“恶魔亚种”基本都是灰色或白色——这意味它们对罗迪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等下大家谨慎一些，目标或许有其他群体，所以我们先要尽量隐藏自己的动静。”罗迪扭过头来交代作战计划，“骑兵队注意包抄，步兵不用结阵，以最快度突进就行。阿卡莎，让你的法师们开始尽全力隐藏队伍…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戮，而是尽快控制局面。”
罗迪扭头对麦琳瑟拉道：“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保证不要死人。”
他心中有种预感，这些家伙的在塔斯曼的意义远比那些“羔羊”重要。
“放心咯。”
麦琳瑟拉打了个响指作为回应，一脸轻松。
“好，各自就位。”
罗迪也不废话，挥挥手展开行动。
一旁的阿卡莎立刻通过心灵指令让随行的十位亡灵法师们开始施法，一道道结界迅展开，雨水被隔绝开，空气干燥起来，四周的声音也降低了许多，蛮族士兵开始有序的整理护甲和武器。
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
阿卡莎微微皱起眉头，深深吸了口气。
自从进入塔斯曼以后，她就觉得呼吸间似乎总能体会到一种特殊的气息，而现在，这种特殊的魔法韵律好似变得愈明显起来——但让她具体形容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扭头望向跟随而来的高精灵法师，阿卡莎总觉得他们在来到塔斯曼后身体灵活了许多，而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法师动作更是目光之中都似乎多了些神采。
这是因为什么呢？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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