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七重雪
漫天红雪，遮天蔽日，血色的大手宛如一尊神魔，向着余念倾轧而来。
生死危机，避无可避，余念提起夕阳铲，竖于身前，聚全身修为于铲，向前狠狠一斩。
巨手压来，带着浩瀚之力，与余念相距十余丈，这巨手周围，便有汹涌时空之力汇聚，如山如海，要绞杀这道术法。
但这术法太强，沐浴在漫天的红雪之中，一拳向余念轰来。
“一重雪，雪满来时天上月！”
莫名间，有歌谣自虚无间响起。声音非男非女，似远似近，若明若暗，忽隐忽现。
余念大口咳血，站了起来，抬手一掀，唤出江山剑匣，引动漫天剑雨。
江山剑匣自从赵月见给了余念之后，他便一直在祭炼，在九死一生经第二境真义分神术的加成之下，余念的神念已然极为强大，此刻呼吸剑便可操控近千把飞剑成剑雨而出，化作剑龙，呼啸而起。
漫天红雪飒飒而下，下一刻，红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紫。
漫天紫雪将余念吞没。
“二重雪，天道有始亦有缺！”
那人绣袍一挥，一道无形之波在无尽时光之力的绞杀下，依旧直接荡开灵光，震碎漫天剑雨，恐怖杀意就要落在余念身上，步硫疏立在了余念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三重雪，红尘一渡仙凡绝！”
那人于虚空一踏，整片空间莫名地震荡，如同天摇地晃。
“走！”步硫疏大喝一声，双拳推出，一股巨力轰出，两道术法于虚空轰然相撞，激荡漫天灵光乱摇。
“四重雪，万世吹袭人间乐！”
那人见几招还杀不掉余念这个蝼蚁，怒了，双臂于空中画了一个圆，一圈炽盛如阳的芒宛沐浴在漫天蓝雪中如开天辟地般砸落。
“赶紧走！老子不死不灭！”步硫疏双目血红，倾尽了全力。
余念不敢迟疑，目光微闪，向着千岁山巅极速而去，最后看了那人一眼，其裹在黑色的道袍中，余念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道身影，荒土坟丘内，江南烟雨楼中，遇见的那名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袍人。
“五重雪，不过苍生百年劫！”
“六重雪，前生来世仙家雀！”
“七重雪，惟愿不负神女血！”
漫天黑雪，隐天蔽日，吞噬苍穹，湮没整个千岁山，使得其内所有修行者如临地狱，余念飞行的身影直接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入大地。
当此时，千岁山颠，一圈佛光涌起。
无尽黑雪倒卷，顷刻消失不见，黑袍人一个闪烁，落入了千岁山颠内。
……
“那人很强，观其战力，堪比真仙。”千古湖畔，步硫疏坐在摇椅里，手里握着钓竿，嘴里吃着不知道从何处寻到的小吃食，目光落在面前的千古湖里，他用了最受湖里那只鱼喜欢的鱼饵，就不信那只鱼不上钩。
余念脸色微白，五分是体内阴死之气在作祟，五分则是对前日那黑袍人内心的恐惧。
他忘不了那漫天红雪出现之时，那古谣萦绕在耳边之时，那恐怖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着一尊不世的巨人，难以呼吸。
“千岁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余念揉了揉自己微微僵硬的脸，问道。
先是老瘸子不顾一切，将这神墓留给他也要踏入其中，更有那堪比仙人的黑袍人在看到千岁山内的变化之后，直接放弃对余念的击杀，落入了其中，其内，到底有什么大秘密。
步硫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老子也没进去过，只知道里面有一道封印，封印着什么，老子不知道。”
说着，步硫疏转过头，仔细看了看余念发白的脸，啧啧叹道：“真是个可怜人，你每天应该都很痛吧？”
余念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阴死之气在体内乱窜，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过我早就习惯了，这是我比呼吸还要熟悉的事情。”
余念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老哥活了这么久，这永生永世咒，你就没去学过？”
步硫疏揉了揉余念的脑袋，笑道：“你小子这还真是想活命想疯了啊。这永生永世咒，非常简单，但是能施展此术的人，当世应该找不到五指之数。”
步硫疏拉起钓竿，见到鱼饵没了，又挂上一些，放入湖中，这才继续道：“世间万事万物有正则有反，有真便有假，有雄便有雌，有强便有弱，有生便有死，他们是相对立的，对吧？”
“这是自然。”
“吃的米饭是不是一粒一粒的，还能再细分吗？没有半粒的说法吧？此刻这湖里游的鱼是不是一只一只的，没有按鱼头鱼尾来单独论一只鱼的吧？”
余念微微皱眉。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量化的。那么我问你，时间呢？”
“一年亦或是一天？”余念道。
“一呼吸……一须臾……一刹那……你会发现，时间长河是连续不断的，不可量化。”步硫疏认真道，“你不能把时间切割成一份一份的。比如此刻，和下一刻，它们之间，绝对是连续变化的，不会有停滞感。”
余念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想过，世间万物，除了正，便必然是反？不是真，便定然是假？有没有这么一种状态，它非正非反，非真非假，非黑非白？”步硫疏盯着余念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这种境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高阶修行者们把它称为，第三极障。”
“第三极障……”余念喃喃道。
步硫疏的目光重新落在千古湖之上，声音悠远绵长：“而想要施展永生永世咒，施术者必须要掌握第三极障这一极颠境界。这一境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步硫疏吐了口气，淡淡道：“非生非死！这是一种另类的长生，不，不能说是长生，因为此等境界的生灵，早已经超脱。”
余念目光炯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更高层次修行者们的修行，很神奇。
“而永生永世咒，便是掌握了第三极障的修行者，在时间长河之中，强行截取一段时间，将时间量化，这一段时间，很短很短，也就是一个生灭之间，在这一个生灭之间，斩掉被施术者的过去与未来，斩掉其在亘古茫茫，悠悠岁月长河之中，无数的历史投影，成就万古唯一，是为永生永世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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