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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许得桃李任我郎


    一番生产下来,钟熙宫五阿哥可算顺利出生,且生下来就十分健壮,万贞予‘肃珩泰’给五阿哥。

  且说瓦硫哈氏当时生产异常困难,董鄂明光是给瓦硫哈氏诊过脉的,明明是顺产的胎像,可足足生了几个时辰不见孩子下来,心头疑惑,又听外头人说睿妃大宫女樱芬的香囊里混入麝香,便更加不安,不顾众人阻拦,拼了命冲进内宫,见主要的两位接生嬷嬷又异常,在看顺产药竟也没让瓦硫哈氏服下,这才明白了内情。

  “有人不想让五阿哥生下来?照理说钟熙宫娘娘不曾得罪过什么人,索绰罗主子固然嫉妒,可不至于从生产时再动手脚啊!”

  董鄂明光来请大阿哥平安脉,顺便说了昨日钟熙宫的事情。

  “那两个接生婆现下在哪?”

  “都在慎刑司拷问着,有一个熬不住,已经咬舌自尽了!”

  眼皮一跳,玉斟心里恨恨地笑。

  “都是有能耐的,想着让玲琅母子俱亡,死无对证,她们更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还好钟熙宫娘娘是个好人,没有为难主子和奴婢!”

  樱芬这时端过来一碗安胎药,玉斟皱着眉,愈发厌恶。

  “日日喝这苦东西!”

  “娘娘已经是第二次怀胎,怎么还这么小孩子!”

  明光打趣,玉斟也不得已闭着眼一股脑儿地喝下。

  “要不是你的安胎药,本宫都未必会喝,更不敢喝!”

  滚滚坐胎药喝下,玉斟果然足月才生产,安然无恙产下健康的皇九女宜璐公主,万贞十分欢喜,虽然宫里的公主皇子已然不少,可看着与自己心爱的人又有了一个孩子,一时间只觉着看不过来这小小婴孩。

  彼时的流芳宫。

  玉酌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的虚寒与心中的冰冷彻底摧毁着她的身子,听着外头爆竹响得那样欢喜雀跃,还有喜笑颜开如花容貌,在摸摸自己被汗水打湿的脸颊,不禁悲哀得只剩下一缕讽刺的笑。

  “娘娘,今儿是宜璐公主百天,懿祥宫好热闹呢,娘娘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还记得春嫔说过,我刚三十出头,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可现在啊,我自己的一条命都不知能撑到哪天!”

  玉酌吃力地下床,望着窗外流芳宫的院落,还是海棠花初胜,却绽放得玩笑,好像嘲笑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刚三十出头就如一颗黄透底儿的珍珠,抛在黄沙里都不见分辨。

  “菊柚,你知道我多怕吗?怕我轻易死了,下去阴曹地府寻了肃央,我这个当额娘的无话可说,我怕肃央会怨我,恨我没能为他报仇啊!”

  玉酌的叹息声压过外头的爆竹声,零零散散得悲哀凝聚在流芳宫久久散不去,就好像药材苦鼻的涩味,回荡不尽。

  “娘娘,您怎么叹气了呢!您还有皇上,即便您生病,咱们流芳宫的恩宠也没少不是吗?”

  “恩宠?你也知道皇上对我只是一恩一宠,从来都是恩赐,从来都只是宠玩,你说,你说皇上爱我吗?你觉着皇上爱过我吗?”

  玉酌趴在窗户边,奋力地想看清外头的幕幕绚烂,却怎么也望不到,就连那声声欢庆,仿佛也与自己好远好远。

  “娘娘,您,您别想这么多了,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医治自己!”

  “我自知医不好了,容我不多时日,让我想想我这一生啊,繁华一时,璀璨一瞬,被骗了半辈子,临死才醒来,认清了所有形形色色的人。”

  玉酌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菊柚忙来扶着,勉强坐在榻上。

  “圣纯九年我进宫,以为实现夙愿,嫁给心中天上的太阳,大地的骄傲,看着自己能与易琛长相厮守,我觉着好像在做梦,结果啊,呵!真的是在做梦,做了七年分分又合合的梦,醒了才知道,玉斟才是易琛的琴瑟,我不过是他的一只手,拉拢蒙古诸部的一只手!”

  玉酌遥遥望着七年前初进宫里,自己纯真烂漫,活蹦乱跳,与易琛恩恩爱爱,相伴相随,那时自己好傻,看不清帝王深情背后那赤裸裸的算计。

  “苏赫巴鲁之事,我算是明白了,阿哈有难,皇上觉着蒙古诸部有了不臣之心,你可知,皇上禁足睿妃的那夜,他的眼神,他的语气。”

  玉酌缓了口气,菊柚忙拿过茶水来。

  “他说,你放心,你无事,苏赫巴鲁也就无事。”

  六月初三,元妃玉酌的病情再度反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流芳宫整日乱做一团,朝廷边塞更是不安稳,一下子,万贞无暇顾及流芳宫那边,领兵出战。

  “易琛,就是这个样子,为了大清,不会那些儿女情长!”

  玉斟匆忙向眯着眼苦笑躺在软床上的玉酌说着,企图不让她吃心。

  “不,他是知道我不成了,没有用了!”

  “姐姐!”

  见玉酌不再想说话,玉斟走出内宫,叫齐流芳宫一众伺候的人,怒意横生。

  “本宫不过是做了个月子,在看元妃,好端端地生出许多多心的话来,定是你们这帮贱奴才挑唆,不让元妃安心养病,日日使她忧思伤神,实在该死!”

  众人不停磕头,为首的是流芳宫大宫女菊柚与掌事宫女常萃,掌事太监薛用。

  “回娘娘,奴才们知道我家娘娘身子,怎敢多说一言一语!”

  薛用颤颤巍巍地回答,玉斟也不啰嗦,一脚踢在他脑袋上。

  “狗奴才,你不事事为你们主子娘娘上心,忏悔过错,还有空在这里跟本宫狡辩?”

  说着,玉斟语气更胜,指着下人叫骂。

  “若是元妃有个好歹,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不怪我们啊,娘娘,我们主子娘娘本来也好好地,可是您生产的那段时间有人曾经约请我们娘娘夜里说话,这刚说完话,我们娘娘身子就急转直下,撑着病一心为了什么!”

  薛用在元妃身边伺候,自然知道不少,玉斟如被针扎,忽然想到什么。

  “罢了,留着你们好好伺候元妃,薛用,你跟本宫过来!”

  “你说元妃夜里密会过什么人?”

  玉斟悄声问道,薛用则知无不言。

  “是,回睿妃娘娘的话,奴才清楚记着那夜正逢您生产,我们娘娘虽病着,但也能走几步,吵着要去看看您,我们拦不住,一并跟了过去,谁知还没过懿祥门,就有个戴着黑纱头巾的主子拦住了我家娘娘,因为天黑,我在后头,没看清楚那人具体相貌,也不知道她和娘娘在暗处说了什么,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听,就这么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待那主子离开了,我们娘娘还是魂不守舍的,只说身子不舒服便回去了,自此之后我们就感觉主子更加抑郁了,身子也成了如今这样。”

  “戴着黑纱的女子?”

  这个女人说了什么竟让玉酌的身子毁得这般厉害。

  杀人不杀身而杀心,这倒比更换药方子来得毒。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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