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玫难留,瑰丽多愁
玉斟喊进来的,竟然是阿巴若太医与董鄂太医,现下两人正是一个院判,一个副院判。
“给皇上,各位娘娘请安!”
“阿巴若太医,董鄂太医,您二位可以向皇上说说有何情况了!”
“是!”
阿巴若太医答复道。
“这还得从之前佟无为还是副院判说起,当时乌兰庶妃曾经向佟无为讨要过朱砂安息丸里头大部分药材,如朱砂,黄连,这些都是太医院必须认真记档的东西,自然佟无为也是记下了,都是延庆宫要的,睿妃娘娘让微臣们整理记档,微臣们差点儿就盖过佟无为从前的印记,还好董鄂太医想着以前乌兰庶妃与佟无为关系密切,说不定能查出一二。”
阿巴若太医如实说完了,董鄂煊烨又补充,不住瞪着趴在地上的乌兰乌尤。
“而且数量也是不少,光朱砂就有十两六钱,分两次来取用,这么多的朱砂用下去,乌兰庶妃还能有如此大精力哭喊,微臣们都是佩服。”
乌兰乌尤也是脑子一头雾水,转过头瞪着二人。
“臣妾,臣妾是向佟无为求过朱砂安神丸,只不过是那段时间臣妾睡不安稳,而且这已经是好久前的事儿了,那些头的东西早就用完了,如何再来追问这些?”
玉斟却是白了乌兰乌尤一个眼神,轻浮道。
“谁知道你用没用完?当初留了这么多药材,还不让佟无为给你配成丸药,你能说你没存了心思?”
“那嫔妾还能未卜先知?那时的九阿哥,还是有都没有的两回事儿,嫔妾难道能在之前就卜算出后来的种种?”
乌兰乌尤同样瞪着玉斟,二人四目相对,这般牙尖嘴利,昭妃都是佩服,只不过玉斟掐算好了,反而盯着乌兰乌尤,二人眼神中火星四射,剑光无声。
“然后,正殿香炉里就有了大量朱砂安息香的香灰,这么巧,还说你朱砂用完了?本宫看你是圆不过这弥天大谎!”
“臣妾冤枉!”
乌兰乌尤不在看着玉斟,生怕一会儿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还是铁了心打死都不承认,又是哭爹喊娘起来,向皇上哭诉。
“臣妾无错,臣妾不知那朱砂安息香的香灰从何而来,单说一把香灰,谁都可以暗自嫁祸臣妾!”
“乌兰乌尤,你这话就怪了,你要过朱砂,你的香炉里有朱砂,你还说你不知道?合着你以为皇上是糊涂的,随便你糊弄过去?”
易琛已经八九不离十地信了,踹了乌兰氏一脚,大骂。
“贱人,事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妾,臣妾……”
还未等乌兰氏说出话来,玉斟起身打断她最后的挣扎。
“皇上,乌兰乌尤做的恶可不止这一桩,当年春疫宴,许多事儿就是有乌兰乌尤从中做鬼,那古斯特氏的确险恶,可若没有乌兰乌尤的支招与帮助,钟翎没有那么好的头脑谋算,还有佟无为的药方,也是乌兰乌尤拖到最后,结果耗没了八公主,伤了长温公主,成嫔的头风症愈来愈严重,六公主的日常饮食长年被人下青木粉,冬宴砒霜中毒嫁祸宣嫔,以及很久很久之前的杏仁粉之事害死竹清,都有乌兰乌尤的参与,当时那古斯特氏咬死自己所为,不过是怕乌兰乌尤这么个狠毒手段在害死三阿哥,为了保全自己儿子,更是乌兰乌尤借此要挟钟翎独吞此事!”
玉斟指正如此之多,皇后也被惊住了,本想着是那古斯特氏一人做的恶已经够多,不知比起乌兰乌尤只不过不值得一提,这乌兰乌尤才是最恶毒的妇人,她的罪行在真的叫罄竹难书。
“睿妃,你……”
乌兰乌尤指着玉斟刚要反驳,却被易琛一个巴掌打了过来,又是一脚,鞋尖最生硬处重重踢在她的脑门儿上,支撑不住,如同一个破罐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就像她这荒诞可悲的一生,不知在为了什么而去恨,去争,落了一身满目疮痍又头破血流,卖弄自己所有卑贱,抛却自己所有尊贵,到头来还不是趴在地上,竹篮打水一场空?再也受不住了,吐了一大口鲜血,竟体会前所未有的痛快。
“皇上,可不要为了这种贱人动气啊!”
昭妃绵软劝慰,担心易琛踢得猛了伤了龙体。
“臣妾指正句句属实,皆是太医院都可以作保!”
玉斟指着躺在地上,艰难起身的乌兰乌尤,心下一丝怜悯没有是假的,却又想到了竹清,樱芬,还有被毁了的湖艺,玉斟就不得不恨,唯一的怜悯也陡然不存,消失得影子都不剩了。
乌兰乌尤被这么一脚下去,吐了血,擦了擦嘴脸,看了看血迹,笑了笑,嘲笑着卑微的自己,想着没进宫前,盛京城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是雨,掌上明珠,娇贵美艳,怎知许多年后,金銮殿前,被自己所谓的夫君来上一脚,踢得五脏六腑碎裂,心也一同碎了,将这一滩血抹在垂花牡丹的旗袍上,再不想多说一句话了,争,也争够了,恨,也恨完了,躯壳失了从前的美丽鲜艳,灵魂没了昔日的高贵纯洁,这一脚,乌兰乌尤再也不愿意争辩,一股脑的委屈如春水溃泄,缓缓起身,看着殿里的几人,尤其指着玉斟。
“是,是我做的,我就是想嫁祸给静嫔那个贱人,成嫔的头风恶症也是我做的,还有设计春疫宴,我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报仇,当初我怀着宜妡的时候,佳镜宫里的那古斯特钟翎与那喇琬琰挑唆西西觉罗蕙纨,拥我入水,后让富察蓉芳顶罪,你说,皇上,我怎能不恨,怎能不狠毒?我害她们,是因为她们该死,她们害我在先!”
乌尤贴着墙,嘴脸渗血,嘲笑着易琛。
“皇上,臣妾有错吗?您三番五次包容静嫔,又抬举成嫔,还有睿妃,下品红花让臣妾毁容,在冰刀里动手脚想让我摔残,凭什么你们害我,我就得乖乖地承受?凭什么?”
乌尤大声咆哮,易琛眯着眼,玉斟看着乌兰乌尤抖动的身躯,发笑道。
“原来是你以为本宫出手让你毁容,坡脚?可是本宫为何要那么对你?你也不想想,你这一辈子所谓嫉恶如仇,不过就是恨意太深,杀心太大,欲望太多,若是你放下心中的恨与恶,迟早你会有得真相的一天,也会有报仇雪恨的一日!”
“你们说得轻巧,我在这宫里受尽折辱委屈,夜不能寐,生不如死,你们一个个儿地过得比我都要如意顺心,老天不公平啊,恶人无报应,反而逍遥快活!”
“够了!”
易琛指着乌兰乌尤,看着她这张嘴脸已经厌恶非常。
“恶人自会有报应,不过,得先从你开始!”
之后,易琛下令,废黜乌兰乌尤所有身份,囚禁乌兰乌尤致死,二位公主移送出宫抚养,乌兰乌尤,这一朵盛京城里最娇艳妩媚的灿烈玫瑰,终于凋了自身所有的鲜艳,吐进倾世的芬芳。
“乌兰乌尤这次自作孽,想着嫁祸给静嫔,太心急了,让咱们逮住了!”
玉斟口头上嘲笑,躺在榻上,也不免难过。
“皇上也知道成嫔从前与静嫔的事儿,自成嫔得了这头痛的症候,一日都未去长明宫了。”
圣纯二十年入宫的乌兰氏,二十多年的光阴熬得她内外都是丑恶瘆人,在没有当初进来时给玉斟倾羡的惊艳与美好,她同自己一般,都是蒙古人,却在这个后宫,杀戮对抗了半辈子,迷迷糊糊恨了半辈子。
而又想到长明宫的成嫔,如向日葵和善宽容,笑眼喜人的面孔也尽数被疾病折磨得横纹遍布,向阳花再也见不到太阳,日日夜夜的阴云密布捶打在最后一片绿叶上,等着哪一天,宜婘出嫁,也能安心去了,不必再给人嫌疑,受人挟制与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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