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俪人媚,喧腾暗泪
“过了今夜,你我自此别过,从今往后,便是陌路人!”
一夜的风水,轮流转开,本应该是同其余格格推举入宫的叶赫那拉氏,一跃龙门,转头就成了主位娘娘,地位远远胜过明个儿那些在殿外头等着给皇上选阅的。
一大早儿,天儿放晴明,虽说蒲河风大,秋天颜色还是寒噤噤,可也耽误不了选秀这等大事儿。
往来的车马喧腾,有数家名门望族的女儿,形态不一,美丑难辨,走在最前头的车马下了骄,只听太监高声喊到。
“察哈尔奇磊贝勒家,察哈尔氏氏到~”
察哈尔氏琪琪格着了身水色加风绒长裙,裙带上挂着天蓝香囊,无绣花样儿,从下而上,唯有那一芬赛牡丹别在头上最是别致,浅紫敝黄,融进发簪而青鸾上,追去尘封,隐约些蝶儿舞弄,一缕寒风过,只瞧着她站在那里的感觉,别除了金玉石珀堆砌的尊贵。
这红枫树下的女子,吹来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院落悄然的沉浮,慢慢的蔓延而渗透。真像一枝春花秋月何时了的虞美人,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身周左右有多少太监,宫女还有后头的格格都在注视着她,她都象独自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中一样尽情绚烂,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遗世独立的醉色风云。
体态盈盈,适中身量,一颦一蹙,似有难掩心事儿,笑比褒姒,倦如玉环,仿佛对眼前一切莫无兴趣,置若罔闻,径自上前。
“察哈尔家的哲哲果然与众不同。”
易琛盯着女子,看着她也不爱说话,只是微微行了一礼,宛若风吹露珠儿,隐隐虽呼吸起伏。
“妾身察哈尔奇磊氏,行大礼恭万圣万岁无疆,恭皇后娘娘千岁安康!”
这察哈尔氏蒙语说得动听,却没有什么笑容,汤他多伦靠近易琛,低头小声说。
“皇上,这位就是察哈尔亲王送来的格格!今儿二十五。”
“比鹛洇是大一些。”
皇后知察哈尔部同科尔沁部一般,都是蒙古重臣,皇上为了安抚察哈尔部归降,特地许配嫡公主,这般察哈尔家的贝勒又进献美人儿,来往姻亲,皇上喜不喜欢也得收下。
果然,察哈尔氏若有若无微笑着,不费吹会,轻松过关,成为大宗后宫一位新宠。
察哈尔氏,名琴德慕妮,汉名潜润,察哈尔奇磊贝勒之女,年轻貌美,三十三年入宫为妾室。
一连到中午,易琛挑选了几人,也都是看着面善恬静的,再不然就是部落之女,必须入宫的,一下子,这事儿也就过了。
这些个妾室一时间没有新的殿宇打扫出来,就叫统统在俪人馆休息。而易琛的中午,也是与皇后共同赶去青舟泛,陪叶赫那拉氏用膳。
俪人馆进来的几人,前头为首的自然是琴德慕妮,后又进来几人,各自分别赛音诺颜阙氏,阙昳晴,颜扎氏的舞阿娜,克伊克勒氏予沅。
察哈尔氏蒙古大部家的哲哲,自然说话做事拿捏得当,吩咐着她的下人塔娜为新来的人安排位置,又传唤茶水,大方从容又不失蒙古女子独特的豪放爽朗,又生得十分貌美,让人一下子就有了许多亲切感。
克伊克勒氏文静,却带来了一个妹妹,姐妹俩长得差不多,面容娇好,不过姐姐予沅左眉心有一颗痣,妹妹予澧右眉心藏了一颗痣,一左一右,区分姐妹。
性格上,姐姐沉静,不喜动,不爱说笑,拿着羊奶碗,慢慢引用,端坐着只是一味的听,而妹妹予澧则是活泼好动,与察哈尔氏聊得投机。
妹妹不过是陪着姐姐来的,并没有参加此次选秀,正是成为大宗后宫的是姐姐予沅,左不过是拜祜怕予沅头一回离家,思念亲人,而特别让予澧过来陪伴。
后来进屋的赛音诺颜阙氏,则是闷着,耷拉着脑袋,眼圈红红的,仿佛很伤心难过,闷着头,只是出于礼貌地同屋子里头的人问了安,独一人坐在一处,望着一边出神,见她这般,仿佛难言之隐,更是个人家的私密,察哈尔氏也不便打搅,左右还是让塔娜端了茶水与羊乳过去,尽情选用。
最后进来的,已然经快晌午,一进门望着几人,轻挑眉梢,姿态婀娜,丰韵圆满。便是颜扎氏的舞阿娜,收回刚才在皇上皇后眼皮子下的端庄持重,一进来就是一副盛气凌人,不好相处的模样。
各自介绍了,察哈尔氏还是让塔娜端茶倒水,却被舞阿娜一阵讽刺。
“哎呦,潜润姐姐真是把皇宫当成自己家里头,以为是招待客人呢?”
察哈尔氏笑着,没有恼怒颜色,叫回塔娜。
“左不过我是头一个过来的,想着这里头我最大,为着妹妹们考量,照顾你们也是应当的,原是我多心了。”
“你不一蒙古人,能有什么好威风的,咱们满洲八旗出来的女子才能正经侍奉皇上,你懂什么?新入宫的叶赫主子都没摆出这幅架子,你倒以为你是何物?”
明显地,舞阿娜提起叶赫那拉氏,便是知道了这届入宫的妾室中,属叶赫部的格格与察哈尔部的哲哲可以旗鼓相当,而舞阿娜家又是叶赫亲王的下属,自然与叶赫那拉氏相扶左右,看不惯察哈尔氏。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抬举?”
予澧看不惯,出语责怪,她年龄小,胆子大,指着舞阿娜丝毫不客气。
“潜润姐姐一番好心,你这么做作是给谁看呢?”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胆敢和本格格大呼小叫的?”
舞阿娜与予澧剑拔弩张,予沅赶紧拉住予澧,摇了摇头。
“好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咱们进宫,都是一家人,不认识的也得相熟,叶赫主子也好,我也好,舞阿娜你也好,咱们都是要侍奉皇上的人,可予澧不同,人家以后出了宫也认不得你了,一面的缘分难得,别落了个这样的不痛快啊!”
察哈尔氏说话细心,从容大度,想找茬的舞阿娜也说不出什么不妥处,遂也罢了,扭在一边,不理会几人。
而刚刚这场小风波,坐在一边的阙氏仿佛不当吹来一阵风,依旧怔怔地盯着一处,移不开目光中的眷恋,仿佛眼神里有不可消除的执念。
察哈尔氏暗暗盯着她,予澧这时候又拉着察哈尔氏的手,亲切地问着。
“姐姐,姐姐,更北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啊,我觉着蒲河就很冷了,那地方岂不是冻的不行?”
于是察哈尔氏就开始慢悠悠给予澧讲起北方草原的样貌,说过了,不忘调侃予澧。
“你啊,和你姐姐真的是天差地别,你姐姐沉静,你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个阿玛额娘出来的姊妹,竟也能相差这么多!”
察哈尔氏本是随口一说,听在姐妹二人间不禁各自变了颜色,只不过没有接话,予澧笑吟吟地,瞬间的脸色阴沉不耽误随后的笑容扑面,而予沅也是尴尬的笑着,笑容凝滞却又被刻意舒展,累得喘不过气来。
就这般,几个秀女你一言我一语的,也算是没有什么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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