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结交
桌上饭菜已无甚多,众人站了起来,准备回房休息。
“咦,这不是阿芸姑娘吗?”一个白脸书生凑了上来,打了个招呼,正是阿芸上午在楼道内遇到的那叶姓书生。
“叶公子,真巧啊。”阿芸也笑着回应,藏在长袖下的小手不经意间牵住了阿九的手。
“这几位,就是我方才和你说过的,与我随行的同伴。”
叶书生看似随意的瞟了一眼桌边众人,脸上挂着一幅平易近人的笑容,“江湖漫漫,今日在此相见,是个缘分。小生姓叶,各位喊我小叶就行,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没想到这叶书生还是个自来熟,看着他殷勤的样子,谢莫袂觉得还是有必要客套一下,“在下姓谢,名莫袂。”
“谢莫袂?”叶书生在心里默念一遍,“好拗口的名字。”
“阿九。”阿九的回答和他的名字一般简短。
“阿九?”叶书生笑着说道,“想必,阿九公子和阿芸姑娘,定是一对青梅竹马吧。”
“算是吧。”阿九说完,便不再理会他。
“这个人,好像有些不太容易交往。”叶书生在心里默默下着判断。
“我叫司朔,叶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幸会,幸会!”司朔换上一副热情的样子,报上姓名后,作势要搂住叶书生的肩膀,但是被他闪了过去,司朔脸上毫无异样。
“司公子哪里话,公子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叶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嘴里仍是笑着恭维道。
说罢,他又将头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月儿和谢菁华,“这两位姑娘真是闭月羞花之姿,宛若尘世谪仙,不知小生可否有幸结识?”
月儿看着他的样子,礼貌而带着距离的回答道,“我叫月儿。”
“小女谢菁华,谢莫袂是我的长兄。”在外人面前,谢菁华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庄而自然。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忘了给你们介绍。”叶书生一拍脑袋,样子有些懊恼,“老马,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新朋友。”他手指一指坐在不远处,狼吞虎咽的黑脸大汉,“这一位是我的朋友,姓马,叫他老马就可以了。”
大汉放下手中海碗,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豪迈一笑,朝着众人一抱拳,随后又继续和碗中的食物做着斗争。
叶书生脸上有些挂不住,露出尴尬的神情,“呵呵,我这位朋友,是这个性格,诸位切莫见怪。”
“哪里话。”司朔摇摇头,轻笑着说道,“马兄弟这幅性子,正是我们江湖儿女所向往的,豪迈而不拘小节。”
叶书生略感意外的瞄了他一眼,他能看得出来,这六人中,以司朔为首,司朔的性格也是最难揣测的,谢莫袂直爽而无甚心机,阿九孤僻而古怪,至于几位姑娘,他暂且看不出什么东西。
气氛一派和谐,明明是刚刚才认识,却像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无所不谈。
“啊!我的钱袋!”有些气急败坏的尖锐女声,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名妖艳女子,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鼓着眼睛看着前来结账的店小二,“我的钱袋被偷了!”汹涌澎湃的胸脯随着女子的话语一同剧烈的抖动,店小二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吞咽了口唾沫,“这位女侠,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饭,也不是白吃的,所以说……”店小二的话还未说完啊,女子的男伴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放在桌子上,“我来结账吧。”
“涛哥,这怎么好意思……”女子脸上飞过两朵红霞。那男子温和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琴,你我情同兄妹,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
“不过我早和你说过,这边塞风气,可和中原大不相同,这事就当给你上了一课,以后注意些便是了。”
名为小琴的妖艳女子一把搂住男子的手臂,“涛哥,你真好。”
许多食客默默收回视线——原来是朵有主的花儿,而那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惹,裸露在外面隆起的小臂,和背后背着沾满暗红色血迹的无鞘宽刀,令人退避三舍。
“有趣,有趣。”叶书生看着者一幕,像是在感叹一般。
“叶兄,哪里有趣?”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司朔对叶书生的称呼,就由叶公子,变为叶兄。
“司兄,在你看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叶书生悄悄的用手指着搂住男人手臂的妖艳女子,低声问道。
“这两人嘛……”司朔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片刻,露出奇怪的笑容,“原本我以为这两人不是夫妻,就是情侣,现在看来,恐怕跟这些完全不沾边。”
两人的讨论,将阿九和谢莫袂也吸引过来,谢莫袂好奇的看了一眼,说道,“你有何根据?这两人如此亲昵,除了这种男女关系,还能有什么?”
“你看,”司朔手指轻点,“首先看着女子。莫袂,你想一想,平时月儿是如何搂住你的?”
被这么一问,谢莫袂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想了想回答道,“一般要么是直接牵着手,或者是挽住小臂。”
“对,这是一般恋人之间的举动,可是你再看那女子。”谢莫袂示意他腾出一只手,学着那女子的样子,搂住他。
“这……”谢莫袂眉头一皱,司朔直接挽住了他的上肢,同时用胳膊肘顶住他的肋间,不光让他的行动有些困难,就连呼吸也隐隐有些不通畅。
“哪个女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情郎?”司朔说道,“这还没完呢,你再看看这男子。”司朔松开手臂,让谢莫袂的行动得以恢复正常。
“这男子的表情,看似享受,但是你刚刚也体会到了,被这样搂住,只会觉得难受,哪里会有这种表情?还有他空闲的一只手,看似闲适,搁在腰间,但是那个姿势——”司朔做了个从背后拔刀的样子,“最方便随时抽出武器。还有他的两条腿,是不是有些分的太开的样子?这是暴起伤人的前兆。”
经过司朔的分析,原本在他眼中正常无比的两人,此刻却像是在处处设伏,“那…那他们为何这样呢?”
“恐怕这两人是另有目的,现在只不过做个场面夫妻,才会这样,互相防备着吧。”阿九淡淡的开口,“这些人,总喜欢这样伪装,见得太多了。”
“原来如此。”谢莫袂点点头,“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阿九看似随意的瞟了一眼其他的客人,嘴角有些笑意,“恐怕这些人,都有他们的目的。”
谢莫袂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其他的食客。
东北角坐着一个糟老头儿和一位蒙面少女,正低着头吃东西,南面的桌子边,坐着些许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似乎在讨论着些什么,西边的一张桌子上,只有位面容桀骜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妖艳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将头偏转过来,谢莫袂连忙收回视线。
“看来,这黑鼠镇,恐怕这些日子,是真的不太宁静了,你说对么,叶兄?”司朔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问向书生。
书生饶有深意的盯着司朔,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我也是这么觉得。恐怕这黑鼠镇,马上就要有大动静了。”
两人都似乎话中有话,但谁都没有挑明。
叶书生叨扰一声,便回到自己的桌上,端起一杯浊酒,一饮而尽。
“我们回房吧。”司朔说道,众人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客栈大堂。
一行人的动作并不算小,许多目光投向了他们,有冷漠,有好奇,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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