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诡异的挠门声
第611章诡异的挠门声
“可是....”冷无涯想说些什么,可看到苏瞻愁苦的目光,只能眯着眼,叹息一声,“可恨!”
“是的,很可恨,可这就是官场,我们可以在登州猛冲猛打,甚至可以不理会山东布政司!可是在天津卫,我们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享受多大的赞誉就要承受得住多大的委屈!”
有些事情,苏瞻看得很透彻,官场上很多人也能看透彻,区别是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至少,今天他苏立言忍住了,没有因蔡万伦等人的挑衅而失了理智。
夜,降临整个天津卫,平静的天津港夜空如墨繁星点点,遥远的星空有流星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苏瞻坐在墙头上,看着远处的夜景,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毫无睡意,或许是因为朱佑樘后天就要抵达天津卫的原因吧。心脏跳动的很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天津塘沽,如今的塘沽还仅仅只是一座军镇卫所。此处驻扎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卫所兵,千户图兰奉命驻守塘沽,一刻不敢松懈。陛下的车队不日抵达天津卫,塘沽乃是必经之地,此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图兰能力出众,领兵能力不俗,蔡万伦和苏瞻才敢放心的将塘沽交到图兰手中。
自从接手塘沽防务后,图兰便做好了安排,一直忙到深夜亥时,这才沉沉睡去。辰时,侍卫推开房门后,便发出一声愤怒的哭嚎,只见图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哪怕再大的吼声,依旧不能惊醒他。
图兰死了,死的很蹊跷,让人摸不着头脑。图兰之死迅速传开,苏瞻顾不得码头的事情,急匆匆的来到了塘沽。图兰的尸体没有被移动过,房间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苏瞻观察着图兰的尸首,良久后回头问了一句,“二哥,你看看,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冷无涯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吐出三个字,“席崇穗!”
没错,就是席崇穗,死状几乎一模一样,难道图兰也是中了钾毒?可是钾毒非常罕见,这种毒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为什么一个在登州,一个在塘沽,两个人却都是中钾毒而死?苏瞻越来越疑惑了,为什么相隔甚远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死状却是如此类似?
图兰所住的地方是卫所常见的班房,单独一间,没有内外隔间。一张桌子,靠内侧是一张床榻,在窗口位置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凌乱的扔着些琐碎之物,腰带,短刀等等,乱七八糟的扔在了一起。房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插完好无损,窗户也是关着的。这个时节,已经有了蚊虫,如果不关着窗户,怕是会被咬的满头包。
桌子上的茶水杯子已经检查过了,一切正常,这可就奇怪了,图兰到底是怎么中的钾毒呢?苏瞻有一种深深的不安,自从席崇穗死后,就觉得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而自己始终看不透这场阴谋。来到床榻前,苏瞻让小王和小八兄弟二人解开了图兰的衣襟,由于图兰只穿着一件白色内袍,脱起来并不麻烦。
苏瞻仔细的检查着图兰的尸体,手指、双臂、后背,甚至连头部都没有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可真是见鬼了,没有伤口,钾毒是如何进入图兰体内的?据苏瞻所知,想让一个人中钾毒,要么利用暗器,要么饭中下毒。
将塘沽所一名老管事叫过来,苏瞻仔细问道:“昨夜可有什么怪事发生?图将军昨夜在哪待着的,又是和谁吃的晚饭!”
“回苏大人,卫所衙门刚刚分配好防卫任务,塘沽所任务繁重,图将军来到塘沽后一直忙着分派人手,一直忙到夜里戌时初方才吃完饭。当时末将跟另外几名兄弟陪着图将军一起吃的,可谁曾想......今个一早就发生了这种事儿!”
“嗯?你们一起吃的?饭桌上吃喝可是同样?”苏瞻问完,老管事苦笑着说道,“吃喝都是一样的,期间也没见图将军离开过,吃完饭后,也到亥时中旬了,图将军直接回去歇着了。苏大人是怀疑晚饭里有毒?这不可能吧,兄弟们吃喝都是一样的,没理由只有图将军中毒啊!”
老管事想起什么,拱手道:“对了,自从图将军出事儿后,末将就让人把昨夜晚饭用的锅碗瓢盆都集中放好了,苏大人可以亲自查验下。”
苏瞻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内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身中钾毒者,半个时辰左右一定会发作。按照老管事的说法,吃吃喝喝足有一个时辰多,要真是吃饭的时候中的毒,图兰早就死在饭桌上了,根本坚持不到回房睡觉。老管事撒谎的可能性很小,塘沽所这么多人,撒这种慌很容易被拆穿。
尸体毫无所获,苏瞻带着人来到了卫所南边的偏房,这里便是卫所伙房,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酒馆,吃喝应有尽有,也算是天津卫卫所军福利了。大明朝其他卫所兵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不是所有卫所都跟天津卫一样财大气粗的。
当夜吃喝所用锅碗瓢盆保存的很完好,就连昨夜吃的饭菜,老管事郭亚鹏都列了一个单子。卫所伙房的伙计都是能偷懒都偷懒,一般过了戌时的碗筷,都会留到第二天巳时以后洗刷。正因为卫所伙房的人懒,反而没有破坏锅碗瓢盆的原状,甚至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挪动。
小王和小八跟随苏瞻时间久了,有些事情不用吩咐就知道怎么做。二人拿出银针,找来几只母鸡开始逐个验毒,最后母鸡活的好好的,没有查出任何有毒的迹象。苏瞻端详着手里的菜单,也是一筹莫展。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图兰之死,应该跟当夜的晚饭没有任何关系。
小王小八兄弟俩站在旁边急的直挠头,跟在苏瞻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奇葩的案子,到现在竟然不知道受害人是怎么被毒死的。小王凑到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公子,会不会有人在撒谎?”
“你是说塘沽所的人有问题?哎,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微乎其微”苏瞻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把眼前这件案子破了,内心难安啊。之前得到了朱厚照的私人公文,御驾将于明日午时左右抵达天津卫,身边还藏着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以后睡觉也睡不安稳啊。
朱佑樘驾临天津卫,对海运司以及未来的朝堂结构有多重要,苏瞻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朱佑樘发生半点意外。
可是,自己到底该如何查下去,从何处着手呢?苏瞻紧紧地蹙着眉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都被她否决掉了。哎,看来只能回到原点重新调查了。苏瞻一直坚信,如果自己找不到半点线索,那一定是自己查的不够仔细。
重新回到图兰的房间,苏瞻来到窗口,挑开窗子,一股清风迎面吹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低头看着矮桌上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检查着,当拿起那条腰间束带后,他嗯了一声,立刻将束带翻了过来。在束带中间,似乎有牙齿咬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留下不久。这条束带跟普通的束带有所不同,普通束带往往扣上铜扣便可以了,但是这条束带里侧还有一条蓝布系带。而咬痕就是从里边的蓝布系带上发现的。
苏瞻有些搞不懂,系带上怎么会有咬痕,没听说过有谁喜欢咬腰带啊,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就算系带打了死结,用手解不就行了?何必用嘴咬?
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了,苏瞻百思不得其解。放下系带,来到床榻旁,重新检查起图兰的双手。再一次检查后,就发现图兰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看上去很不自然,不像是死后出现的姿势。
“郭管事,本官问你,图将军的右手是不是受过伤?”苏瞻出声询问,郭亚鹏露出惊讶之色,“咦,苏大人怎么知道的?图将军几年前剿灭逆党的时候右手受过伤,当时右手食指骨折,后来便落下了毛病,没法正常完全,也正因为如此,图将军这才练出一套左手刀。”
听了郭亚鹏的话,苏瞻摊开图兰的左手,果然看到了许多老茧。右手食指有问题,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用最咬系带了,右手解起来不方便,只能先脱下来,然后用牙咬,慢慢解开死结。或许,图兰的左手也能解,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图兰能练就一套左手刀,不代表他可以改变自己右手的生活习惯。
现实中,很多人练了一套左右开弓的功夫,但生活中依旧会不注意的用自己的惯用手,哪怕自己的惯用手有伤。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除非你刻意去注意。
苏瞻立刻让小王小八去检查系带,小王用银针探了探,惊喜道:“公子,果然有毒!”小王赶紧让小八提一只母鸡过来,很快,这只母鸡就趴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苏瞻,如此诡异的下毒方式,竟然都没能躲过苏立言的眼睛。图兰中毒的方式破解了,可依旧还有两大难题。其一,谁给图兰下的毒?其二,图兰被杀的原因是什么?
两大难题,一个都不好解。整个塘沽所,好像谁都可以下毒,但谁也没法下毒。束带可是图兰贴身之物,平时别人根本触碰不到。也就是说,所有人下毒的难度和概率都是一样的,塘沽所几百人,一个个去排查,估计还没查完案子,自己就先被累死了。
至于图兰的死因,就更难查了。或许,想解开图兰的死因,就要搞清楚席崇穗的死因,真的是头疼死了。
这一天,苏瞻并没有离开塘沽所,而是歇在了卫所旁边的客栈内。反正明日御驾就要到了,自己又要查图兰的案子,所幸就不回去了。忙碌一天,收获甚微,这些天苏瞻也是忙得连轴转,身心俱疲,一躺在床上,再也挡不住沉沉睡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更夫若隐若现的梆子声。因为图兰的死,整个塘沽所也笼罩着一层阴霾,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夜深风凉,往日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夜觉得格外的冷,仿佛是腊月寒冬的刺骨冷风。齐三牛和王山炮守着营门,不时地左右瞅瞅,看看天空微弱的弯月,齐三牛小声道:“山炮,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上有点邪性?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三牛,你少自己吓自己,八成是图将军的事情闹得,你别想着这事了,世上哪有鬼啊,要是有鬼.....炮哥我一个人就把他超度了......”
“山炮,你就吹吧,幸亏老子叫三牛,要是少两头牛,真不敢跟你站一块,就怕......”
“沙沙......咔咔.....”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挠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来好像这吹吹牛皮的齐三牛和王山炮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绷紧后背,对视一眼,左右扫了扫,可是声音却消失了。
王山炮吞了吞口水,朝着齐三牛瞪了瞪眼,“三牛,是你不?你少装神弄鬼的,信不信炮哥我捶死你?”
“不是啊.....我......”
“沙沙......咔咔.....”
诡异的挠门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特别清晰,王山炮了齐三牛猛地转过头,突兀着眼睛瞪着身后。那声音竟然来自图兰的房间,可是,那间房子里除了一具尸体,再无他人。
王山炮到底是胆子大一些,他吐口唾沫,小声骂了一句,“娘的,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别让爷爷逮住你,否则,非揍死你不可!三牛,走,我们去看看!”
齐三牛只好壮着胆子跟着王山炮来到门口,月色阴暗,冷风习习,夹杂着诡异的挠门声,让人里毛毛的。王山炮深吸一口气,壮壮胆子,朝着齐三牛使个眼色,随后轻轻推开房门,二人猛地冲了进去,然后大声道:“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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