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瀚海风波（14）
“B-308号轰炸机发现一架剑鱼式飞机，自身方位294，距离母舰310公里！”
齐柏林号航母的指挥室内，众人心神都是猛然一震：身为舰载机的剑鱼式鱼雷轰炸机既然出现，英国航母也就必然在这片海域周边的位置了。而退一步说，即便是德军飞行员认错了机型，但以当前德国舰队正在远离英国岸基航空兵的作战半径的深海区域判断，英国航母的存在也是毋庸置疑！
方彦展颜微笑，道：“真没想到，海面上的风浪刚转小不到半天，我们的侦察机就传来了令人惊喜的消息。如果英国航母处在我方战机的攻击范围之内，那么就绝不能让她顺利返回。”说到最后，方彦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期待的火热。由于布吕歇尔号意外受创，原本准备在北大西洋航线上大开杀戒的德国舰队不得不选择护送伤舰返回本土，这一番撤退无疑是大大缓解了英国受到的战争压力，让他们原本已经风雨飘摇的海权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如果现在德国舰队能够找到并击沉英国航母，则能在相当程度上挽回撤离大西洋造成的损失：毕竟英国的海权无法脱离舰队存在，而航母则是英国海军最能够威胁到德国的核心兵器。
“命令，齐柏林号再出动2个小队的战斗机，前往西北方向海域实施搜寻。”伯梅不紧不慢地开口，仿佛古井无波，然而他的眼眸当中，却分明露出了兴奋和期待的神情。经历了9月3日的战斗之后，伯梅已经清楚洞悉了英国海航是个什么货色：他们不仅发机数量极其低下，飞机性能更是比自己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当前即便是抛开受伤的布吕歇尔号，德国舰队的航空战力也足以横行大西洋，遇到不开眼的渣渣英国航母，抬手之间便可将其消灭在这片海域！
方彦耐心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到伯梅下达进一步的指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径直出言道：“将军，我们是否应当朝其他方向也派出侦察飞机？英国航母完全可能不在西北方位，这2个小队的8架飞机很可能只会和英国的战斗机纠缠，而无法发现英国航母的踪影。”
见到伯梅脸上的疑惑之色，方彦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种涉及到航母超视距对攻层面的战术德国海军还从未接触过，如果不是自己身临一线，只怕今天德国舰队只能遗憾收场了。
方彦在脑中整理了一番语句，而后简单解析道：“对于一艘拥有数十架舰载机的航母来说，她的侦察方式和搭载水上飞机的普通军舰有本质上的区别。由于载机量相对充裕，航母一次性都会放出相当数量的飞机，以自己为中心向一片扇面、甚至是四面八方进行搜寻。同时，为了避免侦察区域内的视野盲区出现，部分飞机还会中途折转90度角，从而在短时间内彻底偏离它原本的飞行方向。在这种情况下，飞机的位置和其母舰之间很难有必然的联系，因此我们只能从B-308轰炸机的报告中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英国航母处在以B-308轰炸机为圆心的、剑鱼式鱼雷轰炸机的作战半径之内。”
方彦走到指挥台前，向旁边的参谋借来了圆规和尺笔，修长十指飞舞翩跹，很快就把相应的图形绘制了出来。他将目光迎向面前的舰队司令，道：“除了西北之外，英国航母还完全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正西、正北，甚至是西南和东北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方位。考虑到我方舰队的已有航迹，东部和南方150度角的扇面区域不会有英国航母出现。另外，虽然剑鱼式属于老旧的双翼飞机，其作战半径不会超过300公里，但由于执行侦察任务的剑鱼没有挂载沉重的鱼雷，因此它的活动半径很可能会达到500公里。因此，我们至少需要出动2个中队的飞机，才能比较有把握的找到英国航母的踪迹。”
伯梅嘴巴微微长大，他完全没想到当前这番看似简单的局面，背后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弯折门道。然而仔细思量之下，他又发现方彦的论点是那么的丝丝入扣，缜密严谨，自己之前考虑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简单了。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俊朗青年，伯梅心中忽然泛起了几分带有苦涩的复杂之情：对方虽然只有堪堪而立的年龄，但在对航母舰队的运用领域，却比自己更能胜任中将司令的职位！
“约纳斯，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回过神来的伯梅沉默片刻，而后又一次说出了这句令他自己都感到耳熟的话语。不知不觉间，齐柏林号的航海指挥室内已经隐隐以伯梅眼前的青年为主，而霍夫曼等人虽然感受到了这份变化，但他们却默默地接受了下来，在很多时候都自觉的将安心的情绪寄托在方彦身上！
战机呼啸，信号旗帜猎猎翻飞，在方彦的主张下，三十多架战机从4艘德国航母上接连腾空而起。它们当中以战斗机居多，其用意是在侦察途中遭遇到英国舰载机时，能够干净利落的将对方击落。不知不觉间，晴朗天穹中的灿烂烈日已经升到了最顶点。忽然，时刻守候在电报机前的通讯兵，听到了耳麦中传来的熟悉音律。心中一震的他赶忙将这些信号输入前方的恩尼格密码机，而相关的信息也随着三部转子的接连转动，被喷墨打字机印在了洁白的电报纸张上面。
“发现1艘英国暴怒级航母和4艘D型驱逐舰，方位247，距离450公里；敌方航向正北偏东，速度19节！”一名参谋兴奋地冲进了航海舰桥，向里面的人员大声报告道。方彦长长呼出一口气，神情间满是喜悦和欣慰。对于方彦来说，这份消息无疑是极为有利的结局：它不仅在政治上为方彦树立并证明了他的正确性，其报告的敌舰距离和航行情况，也为方彦在军事上消灭敌舰提供了可观的机会！
在方彦的实际统筹下，一连串命令很快便从齐柏林号传递到了整支舰队。前线战斗机群时刻保持对英国航母的跟踪，每隔15分钟便向母舰报告一次目标的位置和动向。两架不携带炸弹的轰炸机穿插到双方舰队之间，依靠后驾驶座上的通讯员发出的电波信号，来为攻击机群提供定位和导向。与此同时，4艘完好的航母开始全力准备攻击波；由于目标位置较远，因此重量稍轻的500kg级航空炸弹，便成为了这一次德国舰载轰炸机的主力攻击武器。
仅过了不到10分钟，由16架轰炸机组成的第一波攻击机群就接连呼啸着翱翔天际。它们没有任何的战斗机护航，其姿态之从容，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军事演习。之所以方彦敢采取如此奔放的攻击方式，完全是由于对手的空中力量实在太弱所致。在发现英国舰队之后，正在附近侦察的德国战斗机，很快就闻讯赶到了目标区域；而形成了数量优势的德国战斗机们，轻而易举的就扫荡了升空迎敌的英国同行，并牢牢掌控住了制空权。在这种情况下，实施对舰攻击的轰炸机已经不需要再有空中掩护，而以16架轰炸机的攻击强度，也足可对单艘航母造成致命的毁伤。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方彦果断在各艘航母都只准备了1个小队轰炸机的初始阶段，就立即下令发起了进攻。
面对必胜的局面，方彦依然保持着充分的冷静。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今天行动的顺风顺水，完全是建立在己方航空力量的压倒性优势之上的：别的不说，光是英国航母拥有一支强劲的战斗机部队，都能彻底打乱他当前的部署，并导致德国舰队从目标锁定、机群整备，到空战角逐、对舰攻击的整个过程的难度的急剧攀升。虽然不出意外的话，今后英国海军航空兵对提前抢跑的德国航母群已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德国的敌人还有一个美国，他们的海航阵容和硬件指标，都比日薄西山的英国天差地别。未来等待方彦自己的，仍旧是一条漫长而充满了危险挑战的道路，今天的胜利还远远不能意味着战争的结束。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挂载炸弹的德国轰炸机终于在导航机的指引下，在近乎永恒不变的深色蔚蓝中发现了几个异样的小点。或许是有感于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险恶命运，英国航母和驱逐舰都在以30节的高速向西面没命地逃窜着。然而，军舰的速度和飞机相比毕竟差距太远。来袭的德国轰炸机很快就追上了亡命的英国战舰，并从飞行阻力较小的高空快速降低高度。接下来，这些轰炸机便毫无顾忌地张开了它们嗜血的獠牙，纵然英国防空炮手竭尽全力，但却根本无力改变昔日斯卡帕湾的悲剧再度在暴怒号身上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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