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剁手
“尊敬的上将阁下，清单中的武器价格单位自然是我国的马克。”德军中校曼陀菲尔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淡淡开口道。安东尼斯库皱了皱眉，道：“这样的话它们就太贵了。我国在两年前从捷克引进35T坦克的时候，平均每辆只花费了2万美元。我真诚希望贵方能够秉持德罗友谊的基础，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上将阁下，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美元兑换马克早已不是两年前的比率，我方当然要在价格上进行相应的变动。更何况，我方愿意将这批武器出售给贵国，不就正是两国友谊的最佳见证么？现在除了德国之外，还有哪个国家愿意向贵国伸出军售的援手？”曼陀菲尔从容不迫地出言反驳，竟是完全没有普通德国军人在语言上的笨拙。
在来之前，曼陀菲尔就已经从克劳德那里得到了对付罗马尼亚人的六字真言：爱买买，不买滚。要知道，罗马尼亚可是长期亲法，在过去半个世纪都与德国都没有半毛钱的传统友谊。此番如果不狠出一笔血，凭什么要让满手好牌的德国不帮助盟友苏联和匈牙利，瓜分掉罗马尼亚这个天怒人怨的东欧怪胎？
安东尼斯库闻言沉默了下去。在当前的这个紧要关头，再借罗马尼亚十个胆子都不敢得罪德国人，更何况罗军对这批军火也是志在必得，而出了德国人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英法两国陆军的装备自己都供不应求，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的关系也相当一般；美国人倒是愿意支援罗马尼亚的抗苏大业，但如果等到武器从大西洋彼岸运过来，斯大林同志说不定早就进入了他忠实的布加勒斯特！
“这笔钱就算是给德国人的投名状了。”安东尼斯库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至少，德国给了身处绝境中的罗马尼亚一个破财免灾的机会，而这相比于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所遭受到的命运，已经是幸福的天堂。看着眼前清单列表上那和缴获数目一样惊悚人心的出售价格，安东尼斯库心中像是出夜的少女般痛并快乐着：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努力去享受扩充军备所带来的快&感吧。
136辆35T，都买！这种1935年10月定型的11吨轻型坦克，在当前依然是相当先进的陆军重器：其装备的37毫米L40斯柯达火炮足可有效击毁苏联的主力坦克T-26和BT系列，而它的装甲、速度、通讯、以及人机契合，也都达到了令人满意的良好均衡。在实战中，这款坦克必定能因此而发挥出比原本性能更强的效果。
50辆雷诺-35，也买！虽然这款法国14.5吨坦克的火力和速度都与35T没法比，但它厚实的装甲却能有效抵御苏联37毫米坦克炮的攻击。现在罗军当中已经有75辆雷诺-35服役，后勤保养不成问题，再来50辆正好能组成一个团。面对苏联的威胁，罗军买再多的坦克都不为过，因此它18万马克的价格也勉强算是物有所值。
40辆7TP坦克，照样全买！该型坦克是由波兰自行研发，其10吨框架下的整体性能可以看成捷克35T的薄皮低配版；不过它却装备了一门威力更佳的博福斯37毫米L45火炮，对付苏军的主要装甲目标更加得心应手。虽然它的价格同样被德国人标到了15万马克，但安东尼斯库仍然颇为遗憾地向曼托菲尔询问还有没有存货。据他所知，波兰人在战前可是造了130~180辆这种坦克，而以德军完成的几次宏大包围来看，被完好缴获的7TP数量应该能达到其生产总数的一半左右。
安东尼斯库在清单上酣畅淋漓地勾选着，眼眸中已经自动过滤了这些装备的价格。刚才他之所以对武器价格提出异议，更多的是出于试探德国人底线的考虑；而现在既然已经得知了对方的态度，也就不用再去纠结什么了。既然无论怎样都要被宰，那还不如借此机会向德国卖个大点的人情，以求对方将来能够对自己有所照应。至于付款的问题，就让政府的那帮家伙们去伤脑筋，自己只需当甩手掌柜就行了。
过不多时，安东尼斯库的购物单中就又增加了近400门75毫米野战加农炮、240多门斯柯达100毫米榴弹炮、60门155毫米施耐德重榴弹炮、以及超过360门的博福斯37毫米反坦克炮。他已经决定要为计划中的20个新后备师凑齐军火，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部队投入到对苏联的战争之中。此外，还有30万支步枪、4000余挺轻重机枪、近800门迫击炮、和数以万吨的弹药被安东尼斯库选中。虽然德国人开出的清单上依旧还有不少的剩余，但安东尼斯库心中却保留了一分理智：如果真的不顾一切地购买，只怕罗马尼亚的家当支付不起自己的挥霍。
“曼托菲尔先生，为什么这份清单里没有运输车辆？”在又入手了一批药品和通讯器材之后，安东尼斯库停下了翻页，面露不解地朝旁边的德国人问道。曼托菲尔回答道：“对于德意志陆军而言，载具和马匹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我军在波兰战役中缴获的全部卡车和军马，就都被留了下来供自己使用。如果贵方需要，可以通过正常经济渠道向我国的工厂下达订单。”
听得对方的解释，安东尼斯库心中疑窦更甚。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德国人会将缴获到的最好的坦克弃如敝履，却反而把烂大街的运输车辆和马匹视若珍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这么做都是舍美玉而求顽石，实属不智之至！
感受到罗马尼亚人的异样眼光，曼托菲尔心中却是暗自嘲笑：这名小国的陆军统帅果然是无法明白装甲闪击战的精髓，眼光思维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依旧停留在上场大战时期的状态。在当前时代的陆地战争中，依靠装甲部队和摩托化军团实施快速突进分割，才是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最具威力的战术；而要想实现这一点，就需要大量载具来为前线部队提供补给，以及运送后续扩大战果的兵员。
尽管安东尼斯库不明白新时代下的陆军前沿战术，但他却是一名合格的步兵统帅。对于自家步兵师的编制和装备情况，安东尼斯库可谓了如指掌：又过了不到一刻钟，他就将自己准备为后备军采购的装备尽数遴选了出来。曼托菲尔从安东尼斯库手中接回备忘录，开始将各项金额逐步累加。几分钟后，曼托菲尔便怀着震撼的情绪，在最后的统计栏中写下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惊悚的数字。
“上将阁下，您一共购买了价值6亿1248万马克的军火。您需要找人再计算一遍么？”曼托菲尔有些结巴地向对方开口，眼神中犹自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之色。陆军这波无本生意简直赚得太大了，竟然一下子就挣回了将近3.5艘俾斯麦级重型战列舰！虽然罗马尼亚是用石油、谷物等原料向德国政府支付，但瓦&尔特部长已经承诺将在事成之后向陆军拨付等额的马克军费；而有了这笔钱，陆军也就能进入大建暴兵环节，各种坦克飞机大炮机枪的订购都根本不在话下！
安东尼斯库脸颊一抽，心里终于忍受不住开始狠狠诅咒德国人的贪婪狠毒。对于最后的统计数据，安东尼斯库倒是没有怀疑，光是他购买了30万支单价为500马克的步枪这一项，就占去了1.5亿，更遑论还有那么多的坦克大炮和器材弹药了。想到国王和财政部长将要爆发出的滔天愤怒，安东尼斯库已经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医院里装病躲上一阵：自己此番干得的确是有些太出格了，罗马尼亚政府今年不知要发行多少公债，才能填上这么一个惊人的大窟窿！
不过，心中这股像是飞出樊笼的百灵鸟似的快意和欣喜，又是怎么回事呢？安东尼斯库意识茫然，目光空洞地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快意恩仇地买过军火。难道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剁手属性的灵魂：平时它处于潜藏状态，当时机满足的时候，它就会彻底显现而出、成为意识的主导？
“上将阁下，您做出了挽救罗马尼亚的最英明选择。只要贵方能按照协议及时交货，那么这些装备都将以保养良好的状态移交到贵军手中。”曼托菲尔也终于从震动中恢复了过来，向面前之人说道。这批波兰军火足够让罗马尼亚的军事实力迈上一个台阶，在面对苏联威胁的时候便更有底气了。安东尼斯库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对于罗马尼亚来说，波兰这个盟友的崩溃，似乎也并不是完全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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