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怪的感觉

　　“今天下午十五时，座落在涉谷区的RECT总部又一次发生了爆炸事故。截至目前，火势依旧未被扑灭。”伴随着悦耳的女声，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从正手持话筒的主持人身上转到了她身后那依旧不停喷发出浓烟与火光的大厦。从背景隐约可见的云梯和那不时传来的警笛声，可以判断出拍摄地点就在救援现场。

　　“警视厅方面宣布此次事故已经造成三人死亡、十二人受伤、五人下落不明。”穿着OL装的女主持人顿了顿，借机偷瞄了一眼手心的纸片。“目前警视厅暂未公布任何讯息，救援现场的人员也三缄其口。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应当又是一起针对……”

　　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的触手通体漆黑，宛若无骨般轻松卷起桌上的遥控器对准电视。随着电源按钮被摁下，屏幕上五彩缤纷的画面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身材矮小的幼女颇为无趣地打了个呵欠，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他们还是没出现呢~~~”用低沉的嗓音嘟噜着，她微微抬起头瞥了眼墙上悬挂的空调。识趣的触手果断卷起另一个遥控器将之启动，并贴心地把她整个人搬到空调的正下方。

　　感受着强劲的冷风吹拂在身上，观察者满意地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呼唤目标未能得到任何答复，她不爽地啧了一声。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显然已经修复了她来时打破的口子，如今她与主人的联系已经被完全阻断了。

　　空调全力运转的客厅中，塞壬少女边就着冷气享受触手从冰箱里取出的冰激凌边分析着现状。按照计划，她应该尽可能地绑架剧情关键人物或是将其杀死，以便干扰命运线。只要世界意志为了修正剧情而放松对结界的管控，主人的军队就会如期降临。

　　可惜现实远比计划严峻得多。别说是剧情里的核心人物茅场晶彦以及亚丝娜，就连莉兹贝特、艾基尔、西莉卡等配角都杳无音讯，更别提主人特意光照必须活捉的桐谷直叶。尽管RECT三天两头被炸被烧，但是关键人物始终未出现。而她在此等待了数天都没能等来增援，也说明援军全被阻拦或是歼灭了。

　　要不要暂避锋芒，等援军抵达再行动呢？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观察者抛诸脑后。她接到的任务就是带走桐谷直叶，现在任务未能完成怎能灰溜溜回去。何况……

　　想到那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影，塞壬少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尽管诞生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让她看清自己主人的真面目。倘若自己一无所获，就算她运气爆棚能在世界意志和原住民的围追堵截下平安返回，迎接她的也绝非谅解与安慰，而是据说连神都能形神俱灭的毁灭熔炉。

　　我才不想死呢。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去享受，怎么能如此轻易送命！头顶有着两根高高竖起机械耳的少女暗暗下定决心，这才满意地再度舀起一勺冰淇淋。但就在她打算闭上眼睛品味冰激凌时，突然整个人为之一僵。

　　不对！我可是为了杀戮与破坏才被制造出来的机器，为什么会沉溺于物质享受甚至贪生怕死呢？警醒的塞壬少女立刻唤醒了沉睡在半位面里的伴生体，开始对自己的躯体做详细的检查：指令系统，无恙；伪装模块，正常；战斗分析与处理系统，良好………

　　经过一连串分析，始终未能发现异状的观察者也只得就此作罢。“反正不妨碍执行任务，就这样好了。”给了自己一句安慰，她果断继续品尝起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激凌。就在少女用塑料勺舀起一勺草莓奶油冰激凌欲往口中送时，离她不远那紧闭的房门传来了‘咚’的短促声响。

　　皱起了细细的眉毛，塞壬少女放下手中的冰激凌站起身。穿过客厅来到房门前，她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插入了锁孔。打开门锁推门进屋，她对眼前的少女不悦道：“你又想怎么样？”

　　和数月前与王志相遇时相比，重村悠那的服装并未有任何变化。发现对方进屋，被用丝巾堵住嘴的她更加用力挣扎了起来。可惜一个造型古怪的手铐将她牢牢固定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像条蚕宝宝那样左右扭动着。

　　脚尖碰到了某样东西，观察者发现那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弄懂了对方刚才是如何在被绑住的前提下发出声音，她果断上前扯出丝巾。“如果你不老实，我就把你的双脚也装上拘束器。”

　　“呜…噗！”好不容易解除了束缚，重村悠那大口大口喘息着。看到对方把手伸进怀里，她忙不迭摇着头。“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保证不再大喊大叫，你也别再拿奇怪的东西堵我的嘴了！”

　　对方的提议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但观察者一番思索后还是不敢答应。她们所处的地区并非荒郊野岭，左邻右舍都有人居住。之前重村悠那就有过大声呼救的先例，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别，别这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呜呜。”用一块厚布条把对方的脑袋缠得严严实实，观察者弯腰确认拘束器完好无损这才满意地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一头扑在沙发上，塞壬少女继续吃起已经融化大半的冰激凌。但是她的大脑，却在缜密地思索着。

　　她之前的举动显然引起了原住民们的警惕心。街头开始出现凡人的军队，夜间也能感觉到某些强大的气息在游荡。就连昨天晚上的偷袭，也未能取得预期效果。那个金发的孩童外表人畜无害，实际防御力却高得可怕。她最大出力的一击，也只是在对方的脖颈处留下一个冒烟的焦痕，连皮肤都未能穿透。

　　通过比对数据库，观察者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梅利奥达斯，《七大罪》世界的主人公。这位金发碧眼的少年看似贪财好色、轻浮莽撞，其实是真实年龄超过三千岁的魔神。作为魔神王之子，他拥有着极高的战力。即使因为来到异世界而受到削弱，他的强大也依旧是板上钉钉的事，面对面战斗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而在昨晚的失败偷袭过后，塞壬少女也相信对方肯定会提高警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能轻易接近并攻击他。

　　当下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主人直接打破防御结界并率军进入。自己只要在那之前找到桐谷直叶并控制住她，就算圆满完成任务，还能避开那些强的吓人的异世界战士，岂不美哉？

　　第二理想的状态，是自己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进行献祭。按照主人之前给她灌输的知识，那些和剧情相关者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气运的存在。那是世界意志为了通过他们影响命运线所提前植入的，同时也是主人和他侍奉之存在所追求之物。因为气运即是世界意志的力量之源，所以只要将剧情相关者杀死，这些逸散而出的气运就会严重干扰防御结界的运作。但是代价同样十分巨大--观察者需要牺牲她目前唯一的捕获者重村悠那。

　　既然是要深入敌后，不可能事先不收集情报。观察者出发前，就特意查看过刀剑神域世界的相关资料。在原剧情中，重村悠那的身份非常特殊。作为被茅场晶彦困于游戏里的万名玩家之一，她在一次冒险中为拯救战友们而牺牲。悲痛欲绝的重村彻大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企图收集刀剑神域幸存玩家们的记忆，并藉此还原女儿的意识。抱持着这样一个目的，他与爱上自己女儿的后泽锐二进行了合作：前者把游戏机免费送给昔日死亡游戏的幸存者们让他们游玩，而后者则主动袭击他们并收集记忆。

　　在原本的剧情中，这件导致了许多失去意识者的事件最终被以桐谷和人为首的玩家们阻止，重村彻大和后泽锐二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如今的世界线已经发生了变动，重村悠那被世界意志茅场晶彦动了手脚。原本在剧情中应该使用在下一世代AI‘爱丽丝’上的虚拟实体技术，被提前使用在了她的身上。因此她的重要性，也比茅场晶彦最初制定的要高。

　　这样一个角色，体内肯定有着大量的气运。如果将之牺牲，还能找到如此优秀的战利品吗？观察者很是纠结。完不成任务，自己肯定会死；可要是献祭重村悠那，一无所获的自己也是死。说到底，还是她的战斗力过低所致。如果她有着战斗型号的实力，就不必为此纠结了。

　　就在塞壬少女左右为难之际，她突然警惕地抬起头。同一时间，客厅里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眯起双眼注视着门廊方向，少女嘴唇轻启发出了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哪位？”

　　“你好，我是送外卖的！”门外之人显然是个急性子，边摁门铃边喊道：“请问是新川恭二先生吗？你点的披萨到了。”观察者这才记起来，刚才在新闻前插播了一条广告。画面上那散发着香气的芝士披萨看得她食指大动，脑袋一热就拨打了订餐热线。

　　“来了~~”高声应答的同时，命令战斗伴生体躲进半位面的塞壬站起身走向屋子入口处的门廊。而在步行的过程中，她的身体也逐渐开始变化。漆黑的皮革状服装开始溶入体内，矮小的躯体开始长高。当她走到门边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栗色短发、相貌和蔼的青年。

　　用伪装术给自己‘穿’上黄色上衣与黑色长裤，眯起双眼的青年面带微笑打开了门。“哎呀哎呀，大热天的还麻烦您送货真是不好意思~~”他此刻的表现就像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让人无可挑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对方毕恭毕敬对自己行礼，穿着制服的外卖派送员也有些不好意思。“哦，没事。”确认了门牌号无误后，他把一个纸盒递给了观察者。“这是你点的双层芝士加厚披萨，新川恭二先生。”看到对方爽快地付钱，完成任务的他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搞定了。今晚雾大得吓人，我都差点撞到电线杆上。”

　　雾？听到派送员的无心抱怨，观察者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下一瞬间，她的双眼中闪过了惊讶的光芒。不知何时起，她目前暂居的公寓楼已经被浓雾所笼罩。灰白色的雾甚至挡住了她的传感器，让她无法看到楼下的路灯。

　　把披萨盒往鞋柜上一放，空出双手的观察者迅速抓住正欲离开的送餐员。“这场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欸？？？”被她的动作弄得不有些无所适从，年轻的男人直愣愣地反问。“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气象局的！”发现对方不肯松手，他砸吧了两下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过这雾也挺邪门的，我记得之前在别的区域送披萨都没看到。也就新川先生你家这附近雾特别浓，该不会是什么灵异现象吧哈哈哈~~”发现观察者的力道有所减小，他用了挣脱开来表情古怪地离开了。

　　懒得去理会对方的想法，观察者悄悄将双眼转换成检测模式。当双眼变成金色时，她直接啧了一声关上房门。毫无疑问，这种无缘无故出现且能屏蔽她感知的浓雾绝非自然现象。考虑到最近七十二小时这里都未有量产型抵达，最大的可能就是原住民的防御部队找上门来了。

　　召唤出伴生体让它把鞋柜顶在门上，观察者现出原形直奔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当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心头却突然生出一阵警兆。来不及确认，少女猛然往后一退。她的动作救了自己一命，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悄无声息从门里刺出，刀尖距离她的胸口不过数厘米。

　　一击不中，匕首迅速回缩。就在观察者开始命令她的伴生体充能时，被鞋柜抵住的正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嘿，琪亚娜！”伴随着铁门被撕开声音的，是男人有些不悦的斥责声。“我都从管理人那里要到锁匙了，你就不能等我开门吗？”“不好意思啊~~”当不堪重负的铁门倒下时，跃跃欲试的银发女武神直接掏出了双枪。“本小姐现在火气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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