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抉择的代价

　　八意永琳是谁？这个问题可以有许多个答案。幻想乡医院的院长，数个医学研究项目的负责人，喜欢进行不危及生命人体实验的怪人，等等。但是王志知道，她有一个并非很多人知晓的身份。

　　月之都的贤者，年龄不知几何的永远之民。比起她那高超的箭术与药理更为强大的，是脑中的智慧。

　　早在从明日奈口中得知幻想乡之殇时，王志就有预感许多他耳熟能详的幻想乡居民已经香消玉殒。可当他看着那四座并不高大亦不奢华的普通墓碑时，还是为之语塞了好一阵。“请节哀。”

　　“放心，我可没那么脆弱。”在短暂的沉默后八意永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面容，收回了放在铃仙墓碑上的手。“我之所以让你看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苦心？王志心下泛起了嘀咕。从个人角度来说，他确实颇为同情永远亭在幻想乡之殇遭遇的重大损失。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以‘我弟子死在穿越者手里，所以你来替我试药’这种借口来敷衍，那未免太低估王志的智商了...等等！王志脑中灵光一现，想到某种可能性的他脱口而出道：“你想复活她们？”

　　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站立的八意永琳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看向了王志。“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尝试。而当你终于来到幻想乡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之前屡次失败的原因了。”

　　从八意永琳仅剩的那只灰色眼睛中，王志察觉到了某种情绪。这种情绪他曾经在齐格勒与夕张还有托比昂身上感受到，但八意永琳此刻的情绪远比他们都要强烈。

　　这种情感，名为偏执。

　　“好吧，就算你的出发点没有任何问题...”王志本打算再问对方几件事，突然心生警兆往左跨出一步。就在他的身体刚刚挪动了半个身位时，一股劲风擦过了他之前所处的位置。下一秒钟，王志视线中的八意永琳就如同被疾驶的轿车给撞到，整个人如炮弹般砸在了铃仙的墓碑上。

　　大理石墓碑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化为了齑粉，有着月之头脑美誉的大贤者去势不减地连续砸碎了后面的数排墓碑，这才倒在了石板路上一动不动。王志正打算上前查看，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别看了，她还活着呢。”

　　高跟鞋鞋跟踩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身穿与王志同款黑色服装的少女来到了王志的身侧，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跟我走。”

　　“等等，公主--”在听到远处正瘫软在地上的八意永琳轻声呼唤自己时，牵着王志正欲离开的少女突然爆发了。“我都说了我不是公主！月之都都被那些混蛋们毁了，我还算什么公主！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对他纠缠不清，下次就不是挖你一只眼睛那么简单的惩罚！”

　　感受着身边之人那几乎要烧起来的怒气，王志只好忍气吞声让她拽着自己离开。直到代表入口的铁门已近在眼前，他才找到机会开口道：“那个，辉夜~~”“干嘛？”少女那秀丽的五官皱成一团，看得出来她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想替她求情？”

　　“呃--”王志灵机一动连忙道：“我是想说，就算你和八意永琳有误会，那些墓碑好歹是无辜的。你刚才那一击损毁了起码五块墓碑，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很不妥？”

　　停下了脚步，蓬莱山辉夜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铁门旁的小房间。之前为王志放行的阎魔爱正站在房门旁对他们低头致意，满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我已经把修补墓碑的钱提前交给她了。”

　　“顺带一提。”直到铁门在两人身后关闭，辉夜才讪讪然补充道：“因为每年她们的忌日我都会在这揍那家伙一顿，我和她都已经被小爱列进了黑名单。”

　　王志突然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当阎魔爱通过摄像头发现八意永琳站在陵园入口时，她满脸的纠结之色。现在他才明白对方为何愁眉苦脸，显然地狱少女已经预见到会发生什么了。

　　就在王志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懊恼时，仍旧不松手的辉夜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早上。”王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反问道：“你呢？我去找斯卡哈的时候，她说你现在不在幻想乡。”

　　“我也刚回来不久。”拽着王志走到了陵园外的公路边，蓬莱山辉夜低头操作起了自己的便携包。“亚伯告诉我八意永琳和你有接触，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亚伯？没想到那个英俊潇洒的眯眯眼神父居然也会告密。就在王志在心里给他贴上‘貌忠厚实腹黑’的标签时，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停在了二人身前。“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回头看了看依然紧闭的铁门，王志咽了口唾沫钻进了车内。待到车辆发动后，他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为何要那样对待她？”

　　从车内的冰箱中取出一瓶威士忌，辉夜想了想又将其换成了两瓶矿泉水。“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自言自语的同时，她把其中一瓶递给了王志。看到王志接过水瓶后依然默不作声看着自己，她长叹一声把脸看向了车窗外。

　　“你看到她们的坟了吗？”“看到了。”听到王志的答复，辉夜笑了几声继续道：“那她有告诉你铃仙她们的死因吗？”

　　王志摇了摇头。虽然辉夜背对自己，但他依旧可以透过车窗观察到对方的表情，而他相信辉夜也一样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出他所料，辉夜很快对他的动作给予了回应。“既然她没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吧。”

　　看到王志放下水瓶摆出端坐的姿势，蓬莱山辉夜这才一字一顿道：“在那天，当穿越者们突破迷途竹林的结界时，她带着我躲进了她的药壶中。”随后她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两道清泪。“而她们，则被她抛弃了。”

　　“每当我闭上双眼，都能看到我那两个傻妹妹为了清白而自刎的一幕，听到铃仙引爆身上炸药和那些穿越者们同归于尽的声音。”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蓬莱山辉夜伸手抹去了泪水。“我当时哭着求她让我出去，哪怕无法获胜我也想和她们一同死去。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吗？”

　　王志并未目睹当时的那一幕，但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她拒绝了你的请求。”

　　“是啊，事实证明了她的正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辉夜回过头注视着王志道：“太阳花田被核废料彻底污染；白玉楼被圣光净化得连一个孤魂野鬼都不剩；旧地狱的鬼族几乎被屠戮殆尽；魔界被整个扯下扔进了异次元；魔法之森被烧成了白地；雾之湖被蒸干；红魔馆差点被太阳给烤化；有顶天摔成了碎片；妖怪山更是被天狗与河童们的血给染红，连博丽神社与守矢神社都是后来重建的。”

　　“若我当时冲出去，根本无法改变局面。”娴熟地为自己点上一支烟，辉夜深深吸了口才摇着头道：“在那个时候，她做出了选择。虽然从逻辑上讲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但我并不认同。”

　　用力拧开瓶盖，王志像是要冲淡自己心头烦躁似得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矿泉水。“我想，她应该是有自己苦衷的吧。”回忆起那个趴在地上伸出手似乎在挽留什么的身影，他有些迟疑地说道。

　　“也许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直接将香烟摁进了烟灰缸，辉夜拍着双手做出了结论。“当人间之里的凡人们都拿起武器想守护这片乐土时，八意永琳选择了袖手旁观。从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我的师傅了...前面就是你家，准备下车吧。”

　　直到辉夜出言提醒，王志才意识到他那栋小别墅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尽头。“谢谢你送我一程，并告诉我这些事情。”在向对方致谢的同时他挽起袖子打算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未读讯息。从时间上看，讯息应该是刚才自己上车时才收到的。

　　点开讯息看了看，王志面色古怪地切换到通讯模式并输入了一串号码。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略带沉闷的应答声。“是守护者大人吧，我是哥布林杀手。我们这里刚刚收容了两位女士，她们自称是罗德尼与纳尔逊。请问，你对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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