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后手（下）
青葱般的指尖散发出点点白光，随着白光凝聚成液滴掉落在伤口上，原本焦黑的皮肤像是烘干的紫菜那样脱落，露出了下面粉红色的新生皮肤。
“呃。”昏迷中的男人因为疼痛而抽搐起来。但在艾米莉亚持续的治疗之下，他的脸色迅速平静，呼吸也趋于平稳。最终，男人那疲倦的双眼终于闭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已经没事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银发的少女松开了男人的手。紫色的魔性双眼注视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艾米莉亚淡淡道：“他现在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正准备起身离开已经被当作医务室的客房，身穿盔甲的少年咬咬牙突然用拳敲击着胸甲严肃道：“感谢您拯救了我们的队长，艾米莉亚大人。我不该质疑您之前的决定，请接受我的道歉。”
樱唇微分莞尔一笑，看着满脸歉意的代理骑士队长艾米莉亚心中一喜，自己的不懈努力已经逐渐开始得到大家的认可了。虽然仅仅只是少数几个人，但王志先生说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因为还有许多工作完处理，所以少年在确认队长的状况基本稳定后很快就辞别了。艾米莉亚也赶紧前往会面室，她已经约好了里正，要为此次袭击的善后及补偿给予明确的答复。
这个行动同样出自王志的建议。“与其隐瞒不报，不如坦诚以对。人们有时并不害怕坏消息，他们只是讨厌被蒙在鼓里。让他们看到你真诚的一面，让他们目睹你努力的一面，他们对你的看法就会慢慢改变。”回忆起当时和自己说这句话的王志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少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虽然嘴上总说自己是个笨蛋，可是王志先生总能提出些有道理的点子呢。”
内心的小小成就感激励着少女，虽然已经是下半夜，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疲劳。可惜这份好心情在她推开会客间的房门时消失了。
“天哪！”用收捂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声，艾米莉亚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王志。“王志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还活着哪！”双手已经被绷带捆得严严实实的王志只能用眨眼皮的动作来安慰少女。“听说今晚你的指挥很得当哟，看来...啊！！”
“姐姐，感觉王志主人很喜欢受伤呢。”“雷姆，虽然主人是个抖M，但也别说那么大声，会被听到的。”拿着医药箱在旁边打下手的女仆姐妹一唱一和开着玩笑，而引发王志惨叫的罪魁祸首却对王志夸张的叫声听而不闻，只是默默处理着他的伤口。
“先这样吧。”擦了擦额头因为忙碌而流下的汗水，金发的萝莉从王志的大腿上爬了下来。“你的伤口上有一种力量...不，更像是诅咒，不过不是阴属性的。”少女低下头保持着沉思的姿态。“它的作用似乎是让魔力无效化，所以使用魔法加速伤口愈合的方式才会无效。”
本就有些心惊胆战的艾米莉亚闻言更是急得坐立不安。“那王志先生他？”她试探性地问着。
“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这家伙命硬着呢，整天就想着和别人拼命。这种野蛮人一样的打法粗鲁到让人受不了。”也许是发现王志已无大碍，放下心的贝蒂毫不留情数落起来。“出发前不是说好了吗？贝蒂来支援，你来牵制。你把贝蒂的话当耳边风了吗？信不信下次战斗贝蒂直接一个魔法砸在你头上，省得你再乱来。”
贝蒂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因为王志刚才的惨叫而轻柔了许多。“那些古怪的诅咒贝蒂要想想怎么办，今晚你先休息吧。贝蒂也困了，晚安。”红着脸亲了王志的脸颊一下，少女跳下沙发打开了机遇门。
禁书库的管理员小姐返回了她熟悉的天地，两位舰娘也在刚回宅邸就被王志赶去休息了。待到拉姆和雷姆借故离开后，房里就只剩下有些手足无措的艾米莉亚和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王志。
片刻的沉默之后，“对不起！”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之后他们惊讶地注视着对方，然后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独处的尴尬被笑声所化解，王志率先打破了再次的沉默。“我要为齐柏林造成的伤亡向你道歉，这是我考虑的不周。”
吸取了上次在这个世界战斗的教训，王志这次让齐柏林带上了反步兵的大杀器--凝固汽油弹。这种被称为‘人间地狱制造机’的反人道武器原本是打算用力对付魔兽群的，而考虑到魔女教徒已经丧心病狂到可以对平民下手，所以王志不觉得把凝固汽油弹丢他们头上有多大负罪感。
可惜王志漏考虑了两个因素。第一，这是剑与魔法的世界而不是热兵器占主流的世界；第二，齐柏林是个以研究为兴趣爱好的舰娘。
看到列克星敦和微精灵契约后如虎添翼，本就骄傲的齐柏林自然不甘人后地找王志软磨硬泡，结果最近春风得意的王志大手一挥批准了她和微精灵契约的请求。
和列克星敦不同，齐柏林并未具有显著的作战风格和技能，所以王志让她自己选择契约的精灵和强化的方向。最终，齐柏林选择了火属性精灵。
因为舰娘契约微精灵借用了王志的提督网络而不必让王志亲自参与，所以王志不知道齐柏林和她的微精灵沟通了什么。总之，齐柏林依靠着火属性的魔力，成功对凝固汽油弹进行了强化。使其成为了连钢铁都可以溶化的魔改版燃烧弹，真真正正的地狱之火。
比起第二点，第一点也很致命。这个世界的人们见过的爆炸多半源自火属性魔法，翻来覆去也就是火球炎爆火墙这类西方奇幻小说里屡见不鲜的招式。他们肯定不知道异界的凝固汽油弹有多恶心：中了后不能跳进水里，因为里面掺杂了碱性金属，那是遇水会产生高热的，跳水只会让你燃烧得更完全；也不能在地上打滚，因为凝固汽油会附着在更多的地方，让你成为一个火人；甚至连靠近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选项。着火者在疼痛下会条件反射甩动四肢，一旦有些微的燃烧物质被甩到救援者身上，那就不叫救援而叫赴死；燃烧弹里还掺杂了白磷，不但可以腐蚀爆炸范围内所有人的呼吸系统，甚至可以烧尽小范围的氧气，造成缺氧的恶果。
两个因素相加，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东西的危险性。齐柏林请求使用时忘记说明它的杀伤性，而艾米莉亚也忘了问这比之火球术孰强孰弱。当渴望证明自己的齐柏林把炸弹投在了距离宅邸不到五十米的庭院中央时，要不是当时死守正门的骑士小队长见势不妙下令撤退，正门的防御部队估计要连人带盔被烤化。
比起虽然人人都有烧伤可好歹活着退出战场的骑士们，进攻方就要惨得多。罗兹瓦尔宅邸那原本漂亮的庭院在王志返回时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在冷却的熔岩湖，可以想象当时正在庭院中与骑士们鏖战企图杀进宅邸的魔女教教徒经历了什么。
想到齐柏林如果再把投弹位置往后靠十米，宅邸里的阿拉姆村村民就可能会死掉一大半，王志心里就有些后怕。“我会好好教训她一段的，请放心。这一次多亏了有你，要不然因为烧伤而导致死者估计会有三位数。”他衷心地对眼前的少女表达着歉意。
“那，那个。”艾米莉亚显得有些慌乱，点头哈腰地道歉着。“这其实都是我的错，和齐柏林小姐关系不大。”她指着庭院方向解释道：“因为那些魔女教的人从各个方向袭来，结果为了挡住他们，正门的骑士被抽调到了其他方向，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我才让齐柏林小姐自行其是的。”
“再说，出手救助的不止我一个啦。”也许是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少女用双手食指顶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拉姆和法兰黛莉卡小姐，以及村子里的大婶们都有帮忙，总算把大多数人都救活了呢。”
看到艾米莉亚还有心思做鬼脸，王志也就放下心来。双方又交谈了一会，发现少女好几次不自觉地打呵欠，知道她很疲倦的王志也中止了话头让她回去休息了。
想想自己卧室里那个千娇百媚在等自己回去的丽人，王志强忍着上涌的血气取出了便携包。“要先把正事做了，不然等会玩太疯多半会忘。”自言自语完他打开了便条簿，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事先记录在上面。
手指在屏幕上刚写了几个字，王志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位看不清真面目的美女和自己约定的一幕。“我真的经历过这一幕吗？”他啧啧嘴启动了回放功能打算看看以前的记录。
翻着翻着，王志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一行字：据巴恩所言，穿越者曾经使用过名为‘幻想破坏’的能力。这种力量源自于他们的主神，可以在一个特定区域内完全削弱甚至消除幻想之力。当时巴恩等人的斗气完全无法防御穿越者的攻击，是阿甘左牺牲生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在这行字旁边还有一个备注，这是王志在那天晚上记录时的感想或判断。“怀疑和魔法禁书目录世界的上条当麻能力‘幻想杀手’有关，可惜资讯不足，无法得出结论，建议提高警惕。”
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了看缠满绷带的身体，王志的眉头皱成了八字。“但愿，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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