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一抹刀光(七)
铁山无尽力帮助他拖住其他人,而林海却朝着那些人作了一个手势。
他要亲手杀死管阔,不需要任何的帮助。
“那我倒想看看你是怎样咎由自取的。”林海的脸上是冰寒的笑意。
他们距离十丈。
管阔把秦杀往右侧一横,割裂着刺骨寒风。
他们距离八丈。
林海抬起佩刀。
六丈。
三丈。
近了!
在后面的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大概林海并没有想明白在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样发生的。
但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秦杀浩荡起一股足以开山裂石的飓风。
管阔将全身的气息都疯狂地灌注了进去,他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恨林海,但就是这么不计后果地将体内的东西全部都打了出去。
林海挟着诡谲的笑意,刀身由上扬而转为下劈。
管阔一刀横斩。
雷霆之势附加。
“铿!”
两刀相撞,耀眼的火星擦出一长串,就像是绽开了一大片的烟花。
当交手的第一时间,林海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最起码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他的脸色蓦地一变,发出一声闷哼,尝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稳定。
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一阵又一阵震荡,由秦杀刀身而发出,顺着林海的佩刀,一直到右手、右臂,右肩、胸膛。
林海的身体一抖,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根本无法相信管阔是如何获得这么巨大的力量的,在之前和对方的交手,管阔还远远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但是那个时候,管阔的刀在震开他的佩刀之后,已经回抽,接着往前一刺。
冷汗从后背一涌而出,切身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林海今生今世从来没有过这么不妙的预感。
他的刀还处在后退的轨迹中,要想再挥出,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够身体尝试闪避。
“噗——”
血花一点,秦杀贯穿了他的左肋处。
林海的牙咬破了自己的唇,他没有就此陷入进去,长年累月的征战沙场让他明白:只有冷静以及稳住态势,才能够留得一条命在。
在秦杀刀身上的气息爆发,破坏他的肌体之前,他很果断地咧着嘴身体后撤,让秦杀退了出去。
他无法接受这种被动的局面,在初一交手,便节节败退,那证明了管阔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也是对他的侮辱。
但是不论他怎么想,都没有用,事实胜于雄辩。
管阔不会给他留任何的退路。
无迹挺进,恶狠狠地撞上了林海的战马。
林海的战马是一匹宝马,这么多年来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当然和白云里那匹徒有虚表的所谓“高贵血统”不一样。
它踉跄了几下,没有倒地,而且很迅速地尝试稳住自己的身体。
但是这对于管阔来说已经足够。
他再刺。
“当!”
林海的刀堪堪挡过来,却被劲气震飞,他低下头,看着插进自己腹部的秦杀,还有那汩汩而流的鲜血,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管阔猛地一用劲,林海的身体先是被往上一掀,随后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鸿雁,狠狠地砸落在地。
管阔身形一跃,跳下无迹,刀锋抵在了林海的脖子上。
这一时刻,仿佛万籁俱寂。
……
……
林家,将门世家,赫赫威名加身,代表了统御和个人武力的不俗配合,在北唐得到了无数的赞誉。
林府二子一个成为羽林右护军,一个在北疆战功不菲,也是公认的青年才俊,在所有人眼里,他们会让林府的威望保持下去,甚至还能够绽放出更大的荣光。
今日,其中的一位,脖子上被架了刀,命悬一线。
跟随着林海而来的林府卫士,还有那些羽林,以及其他的部队,望着这场景,心里面涌现出极大的荒谬感。
他们为杀光铁山无等人而来,如今却落得这一步田地。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铁山无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们因此而受到干扰的时刻,多杀了数人。
林海大张着嘴,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嘴唇因为伤势而变得苍白干涩。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许是还没有从所发生的事情之中反应过来。
“你的遗言?”管阔问道。
林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像是没有想到管阔居然会作出这么一个决定。
那种感觉让他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脸上是万分的仇恨:“你敢杀我?管阔,你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杀了我有什么后果?我们林家,将门世家,门下将士千千万万,陛下的左膀右臂,你要是杀了我,你很快就会死!”
“那你为什么敢杀我?”管阔觉得他的逻辑很愚蠢,“你杀人不需要理由,那么我又需要多么理由?你想杀我,那么我就会杀死你,你杀了我的那么多兄弟,杀了你,要了你的人头,那仅仅是一点利息,这真的很难懂吗?”
林海从他的言语之中感觉到了认真,心生无尽的寒意,他不理解管阔的逻辑,的确,他敢杀管阔,却并没有想过管阔为什么敢杀自己,但是就此之后,他忽然有些害怕了。
他是林海,林雕的儿子,林家传人,以后注定功成名就的年轻俊彦,大把的姑娘爱慕着他,他还想要迎娶美若天仙的徐梦珊,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年轻,还没来得及走出多远就死?
这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你不说那便罢了。”管阔皱了皱眉头,秦杀开始挥动。
恐惧蔓延了林海的全身,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像那个在长安和北疆都很有名的天之骄子,而是像砧板上的肉,一个可怜虫,他的声音彻底恢复,口中大喊道:“管阔你……”
疼痛从他的咽喉处产生,震撼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最后的这一切,随后整个人头都落了下来。
管阔拎起他的发,看了他一眼,扎在腰间。
这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祭奠死去兄弟们的祭品。
还有,那是他向长安各府彻底宣战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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