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调戏

　　“关于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向你们做出什么誓言。对于上级的立场和判断，我既不知情也无权做出改变。如果上级向我发出命令，我也必然会照做。”小早川响花感受着来自众人的视线，顿了一顿，依旧努力板着清冷的面容，以理性而镇定的语气说道。但梁卿绫可以听出，这之中已经有了一丝丝慌乱。

　　平卡顿侦探社虽然名义上是私家侦探的集团，但实际上却是服务于新合众国的情报机关。而小早川响花这样的“侦探”也可以说是有官方背景的秘密特工。因此，梁卿绫自然也明白，对于官方特工而言，国家的利益与上级的任务大于一切才是唯一的准则。

　　“但是，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发誓，至少现在我绝对不是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上，也没有对你们撒谎。”小早川响花声音带着细微的波动，似乎有些担忧梁卿绫等人的态度：“如果你们要与我签订契约来划定双方互不侵犯的守则，我也愿意签署或是发誓。”

　　小早川响花以这样的形式表达着自己的诚意。虽然很多人觉得契约与誓言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废纸，但是在拥有超凡力量的这个时代，它们这很难沦为一纸空文——例如拥有超自然力量或存在作为见证的恶魔契约或是例如凯尔特神话中一旦破誓便会受到惩罚、失去力量的禁誓（Geas）都能做到根据誓言与背誓程度进行公正的惩罚。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能够获得的利益远超自己的损失，否则除了疯子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因此，同意契约与宣誓便是证明自己的象征。

　　说完，小早川响花无论如何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却依然忍不住微不可及的咽了口唾液。

　　“……”而看着这样的小早川响花，梁卿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旋即便轻笑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啦……我相信你。”

　　“哎？”在听到少女这句话的一瞬间，小早川响花紧绷的神经就随着这开玩笑般的语气一下松弛，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顿时发出了讶异的惊叫：“哎！？”

　　这回不敢置信的反而是她了。她无法相信梁卿绫这么轻易的就相信自己，也没有强迫自己签订任何契约。少女的脸庞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满面潮红。

　　“因为我相信你。”望着紫罗兰色的侦探少女慌张到可爱的模样，黑发的魔女再次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微微翘起嘴角、莞尔一笑，仿佛试图以温柔的笑容抚平着小早川响花的不安，但又仿佛蕴含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实际上，梁卿绫就算想相信小早川响花也不知道要相信她什么。总不能让小早川响花不要透露自己被菲洛齐娅欺负的事情并且为此签订契约吧？这样一来，那岂不是反而让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让更多“人”知道了？而对于其他的，小早川响花不能保证，自己也不在乎——反正自己只不过是被菲洛齐娅卷进这场事件的，既不是联合帝国的公民也没有为皇女殿下尽心尽力的义务——自己又不是她老婆……

　　呸。

　　梁卿绫恨不得扇想到这个比喻的自己一巴掌——你才是她老婆——呸！

　　……梁卿绫最终决定彻底闭嘴，不再提这件事。

　　总而言之，她对于小早川响花可能掌握的联合帝国的秘密全不在乎，也根本没有关系。那签订契约和不签订契约又有什么区别？而且签订契约就等同于在双方之间建立有迹可循的因果联系，对于小早川响花这种有官方背景的人，对方反而容易顺着这样的联系找到自己，所以她又何苦而为之呢？

　　而她相信小早川响花恐怕掌握着一些有关联合帝国的情报，在相信自己是联合帝国的人的前提下，自然而然的便认为自己会在乎这些。因此，梁卿绫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会立马让她怀疑人生，不，是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正确，同时也会自然而然的感到紧张。

　　当发现小早川响花表面上的冷静只是伪装后“魔女”就想这么戏弄欺负她了——倒不是说她不聪明，小早川响花的推理能力在梁卿绫见过的人里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她同时也发现，小早川响花的感情波动非常大，对于别人的看法非常敏感——这就激起了梁卿绫心里的一丝恶趣味与小小的报复心理。

　　谁叫她知道我和菲洛齐娅的事情！

　　而且这样磊落大方的“信任”还能令对方感激——这倒不是梁卿绫有意为之，她天生就不喜欢怀疑这怀疑那的。更何况这样慌慌张张的脸红的小早川响花也挺可爱的。她欣赏着侦探少女那张依然因紧张与不敢置信而变得绯红的脸庞，微笑着想着。

　　然后，她看了看金发的娇小少女：“没问题吧？安娜？”

　　因为事实上，真正应该警惕小早川响花的实际上是确实拥有着国家立场的巴伐利亚女勋爵安娜。新合众国与罗马联盟之间虽然不至于像是罗马联盟与正统联邦那样剑拔弩张，但相互之间的批判与指责也常有发生，这主要围绕在宗教信仰问题上——新合众国最喜欢批判罗马联盟和正统联邦的信仰自由问题，而两者则会反过来蔑视的将新合众国称为无信者——这也大概是两者意见唯一统一的时候了。

　　至于联合帝国？自从“神话织者”罗纳德·鲁埃尔在一九五四年发表了“无限宣言”即“全能的天主拥有无限种潜在的可能性形式，唯一永恒不变的只有神圣的本质”，以此在神学角度诠释平行宇宙论中不同的历史与因神灾而出现的异世界之后，就再没有人和联合帝国人纠结过教义问题了——因为他们肯定会和稀泥的说“都可以都可以”！

　　安娜刚要回答，突然，所有人便听到了一声巨响——爱米莉·塔迪斯设置的炸弹爆炸了！

　　【名词解释】

　　无限宣言（Declaration  of  Infinity）：全称《无限潜形宣言》（Declaration  of  Infinity  Potential  Variety），即认为上帝除了以我们世界的宗教所承认的形式存在外，还拥有无限种潜在的存在形式尚未被发现——已经发现的则包括“众生万物之独一”与“海外皇帝之子”。这些潜在形式虽然与基督教教义中的上帝的形象和历史有差异甚至完全不同，但却拥有着同样神圣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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