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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百毒夜出(三)


  万秾华被他吓了一跳,旋即拉开门将他引到西侧厢房内道:“你今日起便住在这间房内,每日我自会给你端来饭食。我的院落除了我的丫鬟、二娘,还有我爹,平日是不会有人来的。不过我爹被你这么一搅和,自然没心思到我这里来小坐。

  你可知道,你昨天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整个镖局处处严防死守,那帮无脸人除了零星几个逃了的,剩下的都被看管了起来。我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拿他们撒气,只能在屋子内不住骂你。”

  她哈哈笑了几声,又道,“昨夜被你占了卧房,我刚好琢磨了一晚端木公子托付的事。”

  嵇源刚要谢她,她摆摆手笑道:“我小女子一言,也是驷马难追的,客套话还是免了吧。我寻思着,我家的奇珍异宝、贵重镖物都放在第三进院子的一间敞屋内,内设机关、外设三道锁,三把钥匙分别由我爹、我二娘和我爹手下的镖头李叔叔保管。

  若是把襄侯置于那敞屋看管,总得差人送饭、扫洒。可我今早探过二娘的话,可没人从她那里取钥匙。”

  嵇源道:“昨日我随无脸人,正是在第三进院子放下了襄侯。”

  万秾华想了想道:“第三进院子是我家正中,那敞屋正建于中心,为的是方便前后出入、左右护院。可知道那里存着我家宝物的人也着实过多,绝不是个藏人匿物的好场所。”

  嵇源问道:“那你家可还有其他什么隐秘藏物之处?”

  万秾华摇摇头道:“既是隐秘处,哪是人人都知道的。唉,我再去细细打听吧。”她见嵇源面色泛白,又道,“你中的毒解了么?”

  嵇源道:“虽未解,也是不痛了。”

  万秾华道:“你若知道中的什么毒,我也想法子弄点尝尝。我家住着位薛叔叔,最擅解毒,到时得来汤药便给你服下。”

  嵇源哭笑不得道:“万小姐深情厚谊,嵇某当真感激不尽。且不说嵇某不知所中何毒,就算知道,命非儿戏,岂能让你以身犯险?”

  万秾华不以为然道:“我自小便常听镖局里的各位叔叔讲那些护镖走江湖的奇闻异事,内心向往得很,真恨不得自己就是个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侠女。

  只是我爹从不许我学武,又整日将我困在这镖局中,说什么外面太乱,我从未有机会做过什么拔刀相助、侠肝义胆之事。好在端木公子念着我,眼下托我此等大事,莫说喝几口毒药,便是真的要上刀山、下火海、趟油锅,我也绝不迟疑。”

  嵇源见她貌虽温婉柔弱,却心地赤诚,也是十分钦佩。万秾华嘱付他安心休息,又给他端来了早膳,便阖门出去了。

  嵇源潜在万秾华的小院里又住了五六日,每日万秾华自来坐上一两个时辰,小半说的是探听到的襄侯下落,大半还是缠着嵇源说些端木潇的事。

  嵇源本与端木潇并不熟络,起初还能把从赫连昭那里听来的表哥轶事说上几段,接着只能凑上他表兄妹几人的趣事,后来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祁国公府的见闻,离题越来越远。

  这万秾华少女怀春,于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恨不能如数家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苦了嵇源最初盼着她来,而后一听敲门声便如坐针毡。

  这日已过亥时,嵇源刚想休息,又听门外传来万秾华的声音:“嵇哥哥,你睡了吗?”

  嵇源只得隔着门道:“刚准备更衣。”

  万秾华轻笑道:“那你快别更了,我带了酒菜,且喝上几杯。”

  嵇源只得开了门,见万秾华提着一个雕花食盒,拿着一壶酒,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她从食盒里端出三叠小菜,又取出两个白玉杯,斟满两杯,见嵇源还立在门边,催道:“你怎么还不坐下?这可是我家厨娘新酿的荷露酒,十分清冽甘甜,我得的可是第一盅。”

  嵇源迟疑道:“万小姐,虽说无人知我在此,但若被人知晓,于你的名声……”

  万秾华没好气地打断他道:“你那日闯入我房内时怎的不想想我的名声?一个大男子如此婆妈不爽利,你那赫连姑娘难不成喜欢你这点?”

  嵇源一听,想起那夜与流光借月对饮杨梅酒的酣畅淋漓,心里大动,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万秾华满意一笑:“这才有江湖男儿的爽气。”

  二人细品佳酿,清风卷帏入,见皓月盈天,自是赏心乐事、烦忧暂解。

  二人正喝得兴起,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娇媚酥骨的声音道:“人说万小姐自恃貌美,瞧不上那些个江湖莽汉,所以连自家的比武招亲都推拒了。谁成想,竟是金屋藏汉,暗行那苟且之事呢。”

  饶是万秾华有着几分豪气,此时也不免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嵇源沉声道:“红鞭奶奶,你且进来说话。”说着示意万秾华避到他身后,万秾华却安坐原地,满眼好奇。

  红鞭奶奶听出他的声音,立刻推门而入,笑道:“原来是你。”甫见嵇源真容,她媚眼晶亮,啧啧叹道,“你竟比我想的还要俊。”

  嵇源淡淡一笑道:“坐下喝两杯。”

  红鞭奶奶娇嗔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自有这鲜花般娇滴滴的小美人儿陪伴,我坐下算什么。”

  嵇源笑道:“我等你再给我下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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