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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刘处长起疑心


    实际上,人民银行的同志在第二天并没有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过了一天,又到了星期天,人们在休假,而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同志则在临战状态下度过。

  1994年6月20日,人民银行的刘处长带了一个查帐组,终于来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他们没有到庄宇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找到靠近营业部的秦现虹办公室,请秦总打电话叫庄宇到营业部。庄宇接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营业大厅,在走进信贷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庄宇对夏天说:“老夏,你跟我来。”

  夏天跟着庄宇来到了秦现虹办公室,与查帐组的同志一一握手,感谢他们前来指导工作。随后,庄宇将在场人一一介绍刘处长认识。

  寒暄完毕,刘处长将查帐的意图和做法跟庄宇说了。庄宇说:“请你放心,我全力配合。”

  湖贝金融服务社空出了行政办公室和信贷员办公室供查帐组使用。第一天的查帐就这样在平和的气氛中结束。

  第二天,查帐组还是准时前来。起先,刘处长拿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总帐在翻查起来,发现了一些问题后,就拿着总帐去问秦现虹,秦现虹没有办法讲清楚,便打电话叫庄宇前来作答。在这个空隙间,刘处长将总帐还回给了营业部的林运。刘处长回到秦现虹办公室后,庄宇到来,两人交换意见后,刘处长觉得庄宇谈的数据不对,便到营业部去拿总帐。这时,发现林运在改那总帐。刘处长顿时怒从心上起,骂从口中出,喝道:“你这小斯,竟敢在我面前改帐,谁指使你的?”

  林运正在改帐,冷不防后面站着一个大男人,还一声断喝,这一惊非同小可,竟战战兢兢地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随即哭了起来。

  刘处长看看自己整哭了一个女的,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本事,一句话在他脑海里翻滚:“好男不跟女斗。”于是,他迅速退出营业厅,来到秦现虹的办公室,怒气冲冲地对庄宇说:“庄宇,你竟敢当着人民银行查帐组的面,改帐!你想干什么?”

  庄宇不知就里,满脸涨得通红,委屈地说:“我没有叫人改帐啊!谁在改帐?”

  秦现虹也问:“刘处长,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去看看吧,你们营业部的小姐当着我的面在改股本金呐!”

  庄宇随即走到营业部叫出了吴冬梅和林运,当着刘处长的面喝问道:“你们谁改帐,谁交带你们的,跟刘处长说清楚。”

  林运哭丧着脸说:“我自己觉得帐记错了,想把它改过来,没想到,刘处长就在我身后,像老虎似的猛吼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任你怎么解释,不论怎么说,刘处长就是不相信没有人指使。庄宇没办法,忽然想到夏天可能可以做个中间人。便说道:“我请一个你可能相信的人来分析这件事。”

  “谁?”刘处长问。

  “你听我说,这个人是人民银行的领导介绍来的,又是深圳审计局备案的审计部长,就是你昨天见到的夏天。”

  “我们一起去,找他评评。”刘处长说。

  庄宇和刘处长来到夏天的办公室,庄宇说:“老夏,刘处长找你。”

  刘处长怒气冲冲地对夏天说:“听说你是搞审计出身的,你说说,营业部的小姐当着我的面改帐,如果没有人指使,她们敢吗?”

  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夏天看了广州金融高等专科学校刚刚寄来的《建校以来校友通讯录》,知道这个刘处长是他的学弟。忙说:“刘处长不要心急,当时是怎么回事?”

  刘处长说:“我刚刚跟秦总说股本金的帐不对,差200万元,秦总打电话叫庄总来谈。后来,我把帐还给了营业部,回到秦总办公室没有十分钟,再回去的时候,这个女孩叫什么?啊,林运小姐就在那里改起来了。”

  “处长别急,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夏天友善地对刘处长说:“你说的帐务不平的问题,我抽时间帮您扎一扎。你放心,是怎么样就应该怎么样。至于这位小姐,原来也丢过定期存单,她做的事,别人有时不好理解,不一定与两个老总有关系。”

  刘处长听后稍为平静地说:“我们干这一行,只要稍有点会计知识的人都知道,记帐要帐实、帐款、帐据、帐表、帐帐相符,那有拿起一本帐来,想改就改的?”

  “这正说明这位小姐的无知。这样做是不行的。请你多包涵。”庄宇说。

  “另外,”刘处长说,“你们把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的贷款资料复印一份给我带回去。”

  庄宇说:“好,下午给你。”

  ……

  这事过后,夏天猜测林运当时改帐的初衷,也许林运觉得:昨天下午和晚上金融服务社都改了一天的帐,都没有人说不对。他们改得,我为领导着想,为什么就改不得?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夏经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下午一上班,庄宇就把电话打到了夏天的办公室。

  “好的。”夏天放下电话,拿了个公文包往庄宇办公室走去。

  到了接待间,王花热情地说:“夏经理,庄总在等你,请——”随即帮夏天打开了庄宇的门。

  夏天走到里面,与在办公室的庄宇、秦现虹、陈士清打招呼。

  庄宇说:“坐下谈。”

  待夏天坐下后,庄宇问:“你对上午刘处长发火的事怎么看?”

  夏天说:“第一个问题,我们的股本金是否真的到帐。第二个问题,如果到帐,又少了200万,是什么原因,帐错在什么时间,要弄清楚。第三,在知道哪一张传票出错的前提下,有根据地把帐冲过来是可以的,但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去改帐是不行的。这样做,必出大事。”

  “好,你的想法很好。”庄宇说,“你看,我们的股本金当时存在福田金融服务社,这是当时划款的进帐单,你帮我分析一下。”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三十多张盖了“转讫”章的进帐单的回单存根,交给夏天。

  夏天看后问道:“只有六个股东,为什么有那么多进帐单?”

  这时,陈士清插话说:“有不少股东当时没有钱,叫我们想办法垫付,后来打回给我们;有的股东,自己就分两三次才把钱划来。不就变成几十张了。”

  后来,庄宇凭记忆把这三十多张进帐单分成六堆,然后,拿出一个本子,抵对给他们垫款的数额后,也不少于1800万元。

  夏天又问:“当时垫款是由我们金融服务社垫,还是拐了弯由企业代垫?”

  庄宇说:“企业垫的。”

  夏天下结论说:“可能看起来帐上比较混乱,但是股本金还是有的。”

  庄宇说:“等一下,人民银行的同志走后,我们都到营业部去,查一下帐,夏经理,要发挥你的智慧,看看我们的帐能不能过关。”

  “好吧。如果没事,我先下去了。”夏天说。

  下午四点多,深圳特区人民银行开来一部印有“特区人民银行”字样的中巴车,把刘处长和查帐组接回人民银行。庄宇、秦现虹送走他们后,立即叫了徐东海、夏天和营业部的吴冬梅、林运到秦现虹的办公室开会。

  庄宇说:“今天不是开会,我说两句以后马上开展工作。今天晚上我们内部分析和检查一下我们的帐,自己看能不能过关。现在,请吴冬梅拿出总帐来。”

  吴冬梅到营业厅拿来总帐,交给庄宇,庄宇说:“老夏,你看一下。”

  夏天接过帐本,重点看了股本金的记录,然后看了每天的分户帐的收方发生、付方发生、和余额的扎差大数。然后,问吴冬梅:“这个总帐每天扎差平不平?”

  吴冬梅说:“这个帐以前不是我记,我就是把这几天的累总数字加上去。”

  这时,信贷三部的卜一定不请自来,也到了办公室。

  夏天看了帐后评价说:“从股本金的记录来说,这种记帐方法显然是不对的。因为股本金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分三十多次陆续到帐的,不能一笔把六个股东都是300万记上去,因为这样不真实,叫做帐据、帐帐不符。所以,这样错了的话,你就没有办法查了。”

  林运插话说:“不就是每个股东都是300万吗?有什么错?”

  夏天说:“这就得回到今天上午刘处长说,股本金不对的问题上来说了。大家想,为什么刘处长会说股本金不对?我判断,就是我们金融服务社的总帐与分户帐的勾稽关系对不上。你信不信?”

  “我们的帐是对的。”林运说。

  夏天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们现在就打‘四平’,看看我们的帐究竟对不对。”

  林运问:“什么叫‘四平’?”

  徐东海说:“你连‘四平’都不知道,还敢在营业厅记总帐?”

  林运说:“我过去在银行是搞计划的。”

  “我来告诉你,”徐东海说:“‘四平’就是帐上的昨日余额、今日收方发生额、今日付方发生额、今日余额,这些扎差后与分户帐的今日余额对得上,当天的帐就对了;假如对不上就是错的。”

  徐东海能说出这些,说明他对金融系统的帐务体系是懂的。

  夏天对吴冬梅说:“现在扎出三个数字来分析,一是四月底的四平数字,二是五月底的四平数字,三是六月一日到今天的数字,看看问题出在哪个月,或者是不是每个月都不平。”

  吴冬梅马上拿着帐本到营业厅计算去了。

  这时,林运对徐东海说:“徐经理,大家都是打工的,你不给我留面子,你日后也会有事的。”

  不到半个小时,吴冬梅已经把三组共十二个数字计算出来了,并说:“是四月份的数字多了600多万元。”

  夏天接过计算单,扎差了五、六两个月的余额,没有错,同时,还翻检了一些传票。然后说道:“这就对了,开业以后没有大错是好事,但是四月底以前虽然表象上多了600万,可能不一定只是600万,因为刘处长说少了200万,一多一少,有个记帐方向的问题。我建议:开业前的帐要按照时序一笔一笔重来。只有把这个基础打好了,后面的帐才是对的。”

  庄宇待夏天说完,问:“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没有?”

  秦现虹说:“我看就按照夏经理的意见,营业部辛苦一点,把开业前那一段,一笔一笔重新记过,把帐搞准确。”

  “那好,”庄宇说,“小吴,你们营业部再加个夜班,明天再努力一下,把这帐做好。”

  散会后,夏天和徐东海打同一辆的士回家,夏天说:“你看,庄总尊重的张老师,弄了一个月,连帐都平不了,多坑人。”

  “我看庄总请的那些老头子,这顾问那顾问的,图有虚名。”徐东海说。

  夏天说:“我刚才翻检传票时偶然发现一张4月10日开出的写着刘森林的20万元三年期定期存款单。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它应该是我们前些天刚刚认识的岸尾村村长的。这让我产生一阵联想:难道我们的股东真的是爱社如家,我们还没有开张的时候,就来个存款搬家,自己的钱近的不存,存到远离他家的我们金融服务社里?”

  徐东海说:“鬼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看官!这20万元可是事出有因的,但并不像徐东海说的:鬼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只要假以时日,相关当事人便会像竹筒倒豆般和盘托出个中原委也未可知。

  欲知后来之事,请静心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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