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成婚
是夜,一抹小小的黑影在芙蕖院内来回穿梭,行至幽径处,忽见两名婢女提着灯笼走来。
黑影当即窜入一旁的草丛中,屏息凝神,待那两名婢女走远,黑影观看左右无人,当即化作一男子模样,朝前面不远处的厢房走去。
“叩叩!”
屋内传出女子姣好的音色:“谁?”
屋外男子应答:“是我!”
屋内忽传来一阵响动,似妆台上之物被打翻,一抹明晃晃的纤纤身影印在窗纸上,窈窕淑女,不外如是。
半晌,房门被徐徐打开,馥卿欢一脸娇羞地伫立在门前,两只小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虽面上覆有轻纱,但也挡不住那一抹嫣红,但闻她开口,声如潺潺细流,清凉和缓。
“主上这么晚来找卿欢,所谓何事?”
男子眼眸上挑,眼角余光慵懒地瞥了屋中一眼,继而勾唇魅惑一笑:“不请本尊进去坐坐?”
馥卿欢似有为难,但听她委婉道:“夜已这般深,主上该回去歇息了。”
男子一把揽过馥卿欢的腰身,低首在她耳边呢喃:“卿欢是要拒绝本尊么?夜,还很长,本尊留下来陪你如何?”
馥卿欢抬手抵在男子胸前,方要开口婉拒,男子拾指轻压住她的丹唇,继而用宽厚温润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温声道:“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今日这般不算失礼。”
馥卿欢嘴角含笑,她靠在男子怀里,轻轻点头,复拉起男子的手进到屋内。
男子至始至终都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尽道不出的温柔。
馥卿欢确实很美,美得安静,静若处子,动若和风,丝丝入扣,拨人心弦。
男子旋身坐于桌前,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坛酒,两只翠绿酒杯,兀自拍开封泥,为馥卿欢与自己各倒了一杯。
“陪本尊喝酒!”
馥卿欢黛眉微蹙,似在疑惑男子此番反常的行为,玄清尊在魔界多日,却是第一次主动到芙蕖院寻自己,莫说他方才……有些豪迈的饮酒动作。
男子借着刚下肚的几分酒意,一把拉过馥卿欢,稳且快的亲了她脸上一口,继而把一杯酒推到她身前,醉笑道:“喝!”
馥卿欢摸着被吻之处,脸色霎时变得通红,一颗“砰砰砰”直跳的心脏好似要破胸而出般,她愣愣地端起那杯酒喝个干净,犹自不能抚平胸口的剧烈跳动,她一连又倒了几杯喝下,方脚步虚浮地朝男子倒去。
男子快手接住她,用含着醉意的口吻轻唤:“卿欢?你醉了?”
馥卿欢秋瞳微阖,嘤咛一声,笑呵呵回应:“主上,我陪……你喝酒,哈,这是什么酒,呵呵,好喝!”
男子自掌中化出一瓶丹药,单手倒出一颗喂馥卿欢吃下,只一瞬,馥卿欢头一歪,彻底醉晕了过去,男子似不放心,掐住馥卿欢的脸左右开弓一扯,见其确实毫无反应。
男子费力地架起她的两条胳膊往内室拖,嘴里直犯嘀咕:“看着你挺纤瘦的,没想到这么重,重死小爷了!”
“呼……”男子看也不看歪趴在榻上的女子,兀自摊腿坐在地上歇气,心里忍不住腹诽,馥卿欢睡觉的内室也忒远了,还好自己力气够大,不然拖到半路就直接让她躺地上去。
半晌,男子站起身,邪笑着靠近馥卿欢,语气甚是猥琐道:“小美人,爷来了!哈哈哈!”
语罢,馥卿欢已被男子脱得只剩下里衣,男子一掌覆在其胸上,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继而逐一捏过女子的纤腰,臀部……
男子大受打击地倒退两步,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长昔定然是被你的容颜和身材蛊惑,才会滞留魔界如此之久,哼,还说他什么清心寡欲,我看就是色欲熏心,瞧着我日子久了,觉得没什么看头,忽一见到此般方物,定然移不开眼了。”
银笙气呼呼地看着馥卿欢,未卫那小子曾寒碜过自己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男人铁定不喜欢自己这种似未发育的干瘪女子,即使喜欢,也是图个新鲜,自己为此还把他打趴在床上三日有余,没成想他一语成谶。
银笙看着馥卿欢陷进锦被中的半张脸,眼珠蓦地一转,她掏出怀中的血玉簪,嘿嘿自语:
“馥卿欢,你就好好在这睡上十日,亲,小爷我替你去成,长昔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语罢,银笙化作馥卿欢的模样往锦榻上一躺,偏头瞧了眼身旁的女子,银笙抬脚将其踢下床去,而后美美地伸了个懒腰,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未亮,银笙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门外响起婢女的叫唤声:“公主可有起身了?”
屋内榻上之人翻身继续睡,微有凉意掠过,但见那榻上的小人儿反手一阵摸索,半晌无果,小人儿皱鼻咕哝一声,团吧几下又睡了过去。
“叩,叩,叩……”
“公主,您醒了吗?”
“叩……”
“砰!”被吵醒的小人儿,抓起枕头猛地砸在门框上。
“大晚上的吵,吵,吵,烦死了!”
门外传来婢女战战兢兢的声音:“公主,今日是您的成婚大喜日,该起身洗漱梳妆了,再过两个时辰,主上便来接您了。”
银笙陷在锦榻上,迷迷糊糊地自语:“成婚?成……婚!”
是了,今日便是长昔与那魔界公主成婚之日。
银笙抬头看了看四周,忽瞥见馥卿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忙跳下床。
门外再次传来婢女的声音:“公主?公主!”
银笙把不知何时落于地上的被子猛地扔在床上,对着外面大声说道:“等一下,本宫刚醒,需缓缓神,你一盏茶后又进来。”
婢女应答:“是!”
银笙挠挠头,心烦意乱地凝着馥卿欢,“你我性子相差这般大,极毓那老狐狸定然一眼就能识破我的身份,届时,不但救不出长昔和日及他们,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可你喝了天兕特制的十日散,不到时辰是不会醒来的,这药又无解,早知便不冒充你了。”
银笙瞧着所剩不多的时辰,心一横,并指划破馥卿欢的眉心,凝起一道玄力探向她的魂识。
此术法名为读魂,能读取魂魄主人的全部记忆,亦能仿其七分神态,但施此术法极耗费功力,银笙原是想保存实力,关键时刻与那魔族众人对抗,但现下却是不得不为了。
不一会,银笙撤回手,瞧了下左右可藏人之地,蓦地把馥卿欢塞进床底,整理了下衣襟才朝外面唤道:“都进来罢!”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几名婢女方见礼退下,银笙忙抬手扶着脑袋上的凤冠,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重量,心里哀嚎一声:“好重!好累!好想现在就大睡一觉!”原来成个婚是这么累的,这可比上战场杀敌还累人许多!
银笙在一次次哀嚎中,迎来了一场属于自己,却又不是自己的成婚典礼。
天已大亮时,八方宾客纷纷前来贺礼,整座偃珀城挂起了久违的红绸,一派喜气洋洋。
银笙坐在房中打瞌睡,丝毫不为外界所扰,一旁的婆子时不时提醒她两句,银笙抱着怀中的桂圆,强打起精神。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婆子躬身上前道:“公主醒醒,主上来迎接您了。”
银笙瞌睡一下被惊醒,她微愰下头,迷糊道:“来了啊?那咱们走吧!”
银笙方站起身,那婆子忙拉住她道:“公主使不得!”
银笙眨了下酸涩的眼皮,不解地看向婆子。
“这出第一道门,得由老身亲自扶着交于您父亲,再由您父亲交给主上。”
银笙呆呆应答,心里却是自嘲一笑,我生来便无父无母,白让极毓那老狐狸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
银笙盖着盖头,那婆子没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自也不知她心中所想。
司仪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宽厚慈爱的声音传入银笙耳中,当即教她回神。
学着那馥卿欢的语气道:“父亲,谢谢您这多年来对卿欢的养育之恩,卿欢……卿欢舍不得离开父亲!”
极毓爱怜地拍拍银笙的手,笑道:“傻孩子,你只是嫁于长昔,却又不是真的要离开魔宫,快莫哭了,今日是你与长昔的大喜日子,该高兴才是!”
“是,父亲,女儿不哭,女儿还要一直服侍在您左右!”
极毓看着玄清尊,将银笙的手郑重的交到玄清尊手上道:“长昔,卿欢叔父就给你了,日后你必不可负她,若不然,叔父定饶不得你。”
玄清尊淡淡嗯了声,抱起银笙便直接朝喜堂走去,一旁的喜婆忙上前拦道:“主上,您应先背着新娘子入轿,待到得喜堂方又背新娘子下来,跨火盆……这才吉利。”
喜婆说到最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汕汕一笑。
玄清尊寒眸微扫:“本尊如何做,要你来教?”
喜婆忙跪伏在地:“老身不敢,不敢。”
“哼!”
银笙安心地靠在玄清尊怀里,竟从未有哪一刻像这般贪念这片刻的安宁,若是长昔没有身负魔脉,若是她与他回到初遇之时,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她或许便不用这般遮遮掩掩的站在他身旁,用着别人的样貌与他成婚。
可即便是用着别人的样貌,终归与他成婚的是自己,这,便足够了!
男子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银笙轻轻落于地面,与玄清尊各执红绸一端缓缓走进喜堂。
偌大的喜堂内,坐满来自各方各界前来贺喜的仙,妖,魔,神,自两人步入堂内,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身着绛红霞帔的新郎与新娘身上。
坐于首座的魔皇高声与众人道谢,银笙由一名小女童牵着与玄清尊并行走在堂中央,司仪的声音适时响起,词罢,方行叩首礼,一番折腾下来,银笙方由左右婢女领着回了房中。
待婢女退下,银笙忽仰倒在床上,却被身下之物硌得发慌,银笙起身掀开被子一看,好家伙!听闻凡界有闹洞房之习俗,却不料魔界也有人有这等闲情逸致,竟藏些吃的东西在被子底下。
银笙单脚踩在床沿,随手抄起一把桂圆大吃特吃起来,间或咬上两颗枣子,再扔几颗花生进嘴里嚼着,模样好不惬意。
玄清尊推开房门之际,看到的便是堆了满地的瓜果核皮,再看向仰躺在床上的女子,玄清尊微拧的眉头已深深皱起。
“卿欢!”
回应他的只有轻微起伏地呼吸声。
玄清尊站于床前,深拧的眉头已有些不耐,他捏起一道玄力打在银笙手上,银笙吃痛,第一反应便是直攻袭击她的那人。
玄清尊反手提着银笙后颈,将她重重地扔在地上,抬手一挥,房内霎时恢复之前的整齐干净。
银笙撇撇嘴,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正要说话,冷不防听到玄清尊轻斥:“粗鄙不堪!”
银笙拍灰的动作一顿,她抱起酒壶,伸脚一勾,坐在玄清尊面前仰首喝下一大口酒,觑道:“我再粗鄙不堪,如今也与你结为夫妻,你就得给我忍着。”语罢,再度仰首喝下一大口酒。
玄清尊斜睨她两眼,忽冷冷的道:“你不是卿欢。”
银笙笑:“这么肯定,那你倒是说说,我若不是馥卿欢,那我是谁?”
玄清尊忽然欺身掐住银笙的脖颈,冷漠至极道:“本尊不屑于知道你是谁,卿欢在哪?你若不说,本尊现在就杀了你。”
银笙悠悠闭上眼,神情颇为闲闲道:“那你杀便是了,只不过那馥卿欢能否在那种地方活下去,我便不敢保证了。”
“你找死!”
玄清尊猛地收紧五指,银笙幻出本来面貌,牵强笑道:“是啊!我就是找死,你不是一直都想掐死我吗?
你我第一次在虚庭峰见面,你便要掐死我,扶乐神姬洗尘宴,你要掐死我,清客镇,你要掐死我,闽沧国,你要掐死我,就连前几日见面,你亦要掐死我,这么多次你要掐死我,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偷来的。
你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玄清尊微一愣神,脑中好似有什么要破开般,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束缚着,教他脑中一顿空白。
他微松的手又是一紧,眼中尽是茫然:“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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