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邀请
顾行知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绷着,就怕穆然把事情做到最极端,连面也不愿意和他见。不由得屏住呼吸,仔细去听穆然的回答。
等了半天,只听到穆然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我困了,先睡了。”
顾行知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很是失落,可是穆然连继续说话的机会兜没有给他,径自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顾行知颓然的放下电话,大喇喇的倒在身后的床上。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岳苓的声音很快传入耳中,“行知,我进来了。”
顾行知没有理会岳苓,一把拉过被盖挡在头上,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睡着了?”岳苓走到床边,问。
顾行知嗯了一声,“睡着了。”
“我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生气了?”岳苓掀开被盖,把顾行知拉了坐起,捧着顾行知的脸,仔细查看顾行知脸上的伤口。
顾行知自小混在军人堆里,磕磕绊绊的时候不少,鲜血淋漓回去的时间也挺多,岳苓已经看得习惯了。
可是看着顾行知脸上的抓痕,岳苓还是觉得心疼,既心疼,又生气。
戳了一下顾行知的额头,说,“你多大的年纪,就学会霸王硬上弓了?天天跟军人待在一起,你学到就是这个?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子里都装着什么,一天天儿得,让人不省心!你哥要是有你这点儿手段,我倒是乐意了。至于你,顾行知,我警告你,你来宁城是来读书的,当初说得好好的,暂停一切,只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才来多久,就给我惹一堆子的麻烦事儿,连报纸都上了。你要是不听话,那就转学回去海城,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顾行知嘴角一垮,“好端端的说我哥干嘛?我累了,要睡了。”
“怎么,打电话没说好?”岳苓拿过医药箱,拽了顾行知坐好,给顾行知上药。
顾行知嘟囔,“还不是都怪你,跑去跟她说什么,她看着好脾气,却是最难哄的,现在好了,没辙了。”
“行知。”岳苓拿酒精的手一顿,她看着顾行知,一本正经的问,“在你看来,当初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吗?行知,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你要知道,穆然妈妈的死,和你爸爸,和我,都脱不了干系。那是一条人命,就算你们现在勉为其难的在一起了,以后呢,旧事重提的时候,你怎么面对穆然,我们又怎么面对穆然?”
“我不管,那又不是穆然的错,又不是我的错,你们大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顾行知握着岳苓的手,身子往岳苓的怀里凑,他说,“妈,求求你了,只有你是不同意的,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哥偶然在一块儿,只要你答应,穆然那儿,还有外婆那儿,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好的。妈,求求你了,妈!”
因为生顾行知的时候发生了太多事情,岳苓对顾行知诸多偏爱,一来二去,让顾行知养成了撒娇的习惯。
原则上的事情,顾行知不会央求,但是遇到他想要达成的事儿,一般都是这样,说话软糯糯的,那声音,直酥到了骨头里。
岳苓看着,也挺心疼。
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是什么性子她清楚,部队里面那么多规矩,顾行知从来没有偏离过一次,不惹事,不闯祸,这一回,对穆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几乎是拿自己的后半生去做赌注。
穆然,真的有那么好么?
穆然,真的值得他赌上一切吗?
感情的事情太过复杂,像穆然和顾行知这样的,即便排除万难之后,真的可以走到最后吗?
何况,穆然真的喜欢他吗?如果真的喜欢他,会那么干脆的说一走了之吗?拼了命的去挽留的人是顾行知,从她知道的事情来看,一直都是顾行知。
纠缠的是顾行知,付出得是顾行知,退让的也是顾行知。
穆然的心里没有顾行知,纵然有,也只是一点儿,占据不了多少位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迟早都会在灯红酒绿的大千世界里化为泡影,早晚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以跟顾行知搭上一切的决心相比较?
别说爱与不爱,就是喜欢与不喜欢,都注定了两个人的身份会变成两种极端。
被爱的一个有恃无恐,不爱的那个卑微到了尘埃里。
最最可怕的是,穆然的心太冷太硬,如果有一天,她意识到她和顾文彬对于她母亲的伤害,明白了这些年缺失的是什么东西,然后怂恿着顾行知进行报复怎么办?
顾行知那么在意穆然,他对穆然言听计从,只要穆然高兴,他什么都会去做的。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为负的,像顾行知这样不爱则已,一爱就豁出去一切的人,不鲜血淋漓,绝对不会回头的。
岳苓已经失去了丈夫,永远的失去了那颗从来不曾为她跳动的心,她知道不被爱是一种怎样绝望的体验,这些年,她风光的背后,吃尽了苦头,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如受那样的苦。她也不想失去儿子,不想顾行知被穆然牵着鼻子走,成为一个呗儿女情长束缚了手脚的玩偶。
送走穆然,是她目前可以做出的最好的抉择,是她为顾行知得考虑,她是为了顾行知好。
岳苓轻轻摸了摸顾行知的短发,看着顾行知脸上的伤痕,心疼得几近哽咽。
她说,“行知,你现在还小,真的太小了,十八岁不到,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根本不懂感情,不懂人心,不懂这红尘当中的纷纷扰扰最会乱人心。你听话,等到你年纪大了,像哥哥那样,成熟了,稳重了,你要谈恋爱也好,要结婚也好,妈妈绝对不会干涉你半分。”
“那人是穆然呢?如果我想谈恋爱得到人是穆然,我想结婚的人也是穆然,您真的可以半分都不干涉吗?”
顾行知并不上当,并不会听信岳苓的话,和穆然分开,等着他年纪大了和穆然再续前缘。
穆然的身边,有多钱优秀的男孩子等着,看着,就盼望着之前的一个人退出,让出位置。
就想他,要不是颜慕不在,要不是他趁虚而入,他怎么可能个穆然在一起?
也许,在岳苓他们看来,穆然不是合适的人选,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好的,他也难过,穆然可以说放手就放手,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他留。
可是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心,是他先动的,第一步是他迈出去的,他和穆然隔着一百步,他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走,已经艰辛,穆然还要往后退。
穆然退一步,意味着他要进两步,没有办法,他要是爱面子,他要是放不下身段,他要是不能步步紧逼,他和穆然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到时候,隔了千里万里,他就再也够不上了。
“妈,我喜欢穆然,已经十年了,你说年纪小不懂爱,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我也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保家卫国,不能受其他事情干扰,可是我放不下,我始终念着她,每每看到身边的女孩子,我就会想着她……我忍了十年,忍不住来了宁城,费尽心思,死缠烂打,才求得她的点头,和我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隐忍十年的感情,我真的控制不住,妈,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这世上,除了她,我谁也看不上眼,你成全我吧。”
顾行知轻轻地叹气,像是劝说岳苓,又像是娓娓说着心事,语气平缓,喜忧参半。
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说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时,患得患失的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岳苓却惊讶于顾行知说的十年。
顾行知和穆然认识了十年?
顾行知一直在海城生活,怎么可能和穆然认识了十年?
十年?
十年!
岳苓突然想到了,十年前,顾行知的哥哥顾令渺出了点儿事情,她和顾文彬忙着去照顾顾令渺,没有功夫管顾行知,加上顾行知三天两头说要来宁城,老爷子也天天儿念叨要顾行知陪他几天,就让顾行知来了。
就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两天还是三天,竟然?竟然就和穆然认识了吗?
要说这不是明明当中注定了的,岳苓都没法儿说服自己。
岳苓的手脚冰凉,似乎连着心都一块儿往下坠去了。
真的,要这么巧合吗?
“穆然,也是因为你们认识了失眠,才和你成为朋友,才会发展到这一步的吗?”
顾行知听到这里,眉眼一沉,嘴角的笑都变成了苦涩。
要是穆然记得,他还不至于这么凄惶。
可笑的就是,她惦记穆然,想念穆然,整整十年,而穆然呢,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不记得他的声音,不记得他的容貌,连他得名字都不记得。
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
世人都说他顾行知好,出身好,模样好,哪哪儿都好,在他们看来,谁要是得了顾行知的青睐,谁要是入了顾行知的眼,算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穆然的眼里,他是如何的微不足道。
穆然眼里,他是顾行知,有钱,有权有势的顾行知,当了朋友没坏处,成为陌生人也不会不舍的人,仅此而已。
在他眼里,穆然却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辰,美丽又夺目,任何的靠近都是他的幸运。
没有人知道他的卑微,没有人知道他的如履薄冰,没有人知道,为了让穆然认真看他一眼,他要做出多大的努力。
他啊,他是想方设法的去掳获一个装了别人的女人的心。
这一辈子,多半也就这样了,为穆然欢喜,为穆然忧,栽在穆然的手里,他浑浑噩噩,不知所措,却也只能认栽,谁让那人是穆然。
穆然就是深谷里的长风,近不得,退不舍。他栽了,他认了,但是他要穆然,只要穆然给他机会让他迈出第一步,那么,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不管穆然是不是会后悔,他要穆然,就一定是要穆然。
岳苓彻底震惊了。
没想到,顾行知对穆然年纪,竟然又大半的感情这么深,十八岁不到,居然有过半的时间都在喜欢穆然。
顾行知啊,她这当母亲的,究竟要怎么样做才是对他好呢?
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毁的可是他的一生啊……
顾行知抱着岳苓得胳膊摇晃,“妈,我的生日宴会没有几天了,您之前对穆然说了那么些话,穆然又生了我的气,她不会来的……您邀请她吧,她最是礼貌,只要是长辈提出来的要求,她不会拒绝的。”
“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月经问。
顾行知着急的说,“当然不是。”
生日愿望,一年就这么一次有求必应的机会,要是只是怕你穆然开参加宴会,那真是太可惜。
这样的关头,他不可以把机会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
他说,“妈,我要和穆然订婚,在生日宴上,我想说明这件事。”
尽管知道顾行知会有这么一出,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顾行知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岳苓还是感觉到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
这一刻,她恨自己这么了解顾行知,要不然,她还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可以假装自己猜不到。
订婚,顾行知怎么可以喝穆然订婚呀?
“妈,你也看到了,长这么大,头一次生日是这么惨的,我挨揍了,全身都痛,形象也没有了,你忍心再让我凄凄惨惨的吗?我答应你,只要穆然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的学习,负气和冲动的事情,我再也不做了。我发誓,妈,真的,我再也不意气用事,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了。好不好,妈?”
能让顾行知低声下气说话的人,除了穆然,没有第二个。
看着顾行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岳苓心疼的闭了闭眼睛。
何必呢,都是何必呢?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岳苓终于让步了,想想她和穆然的约定,不愿意成为顾行知怨恨的人,她加了一句,“但是行知,我只是邀请她来你的宴会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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