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夜鬼话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这些皆是《易经》乾卦六爻的爻辞，而学术界习惯上将《周易》分为经、传、学三方面来进行研究。所谓“经”，即指六十四卦卦象、卦名及其卦爻辞，也就是带有符号系统的《周易》古经。

　　现代人总是将《周易》、《易经》混为一谈，其实不然狭义上《周易》或《易经》则专之古经文而言，即指六十四卦卦象、卦名及其卦爻辞。通过象、数、理、占，人们通过《周易》的卦象和卦爻辞以及它所包含的道理，可以推算人、事的命理。

　　吴重阳一生醉心研读《易经》，从二十一岁开始到仙逝研究《易经》六十多年，通过《易经》与术算，通晓命理，算出了自己寿元将尽，便向家里人说，“自己天命将至，百岁整逝。”

　　还别说吴重阳还真的是神机妙算还真的活了整整一百岁。

　　这还得从2012年的大年三十开始说起，这段历程对于吴阎而言就是一泡尿酿成的悲剧，他真的快哭了当时。

　　那年大年三十晚上家里面人头涌动，吴重阳徒弟徒孙、亲朋好友、社会上的人等等，大年三十都不过了，眼巴巴地跑到家里来见老吴重阳。

　　虽然吴重阳天生有缺、无缘大道，但他在九十八岁之前身体还是十分健朗，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的，平时爬个千米高的山，用不了半个钟头，

　　记忆力也非常的好，因为文化水平只有小学，自学过英语，那英语水平脚踢南城幼儿园吊打大学生。

　　在后面的最后两年里，吴重阳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刚开始时还能自己走两步买个东西之类的，后来慢慢他的行动越发滞缓，只能躺在床上。

　　有时候重孙吴阎会负责老太爷日常的吃食，将刚做好的饭菜端到吴重阳的房间喂给他吃。

　　这两年的日子里，刚开始吴重阳还记得吴阎，每天一声声吴阎或者小兔崽子叫着，后来就不认识人了，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吴阎对少了些畏惧，多了少许同情。

　　人生最悲剧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吴重阳就是这种情况，送了三次。

　　寿元太过悠长，身边的老朋友都走了，当然还有吴阎的太奶奶，平时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有时候他显得犹外的孤独。

　　吴重阳有徒弟有徒孙，有孙子重孙，看似身边仿佛不缺人，但吴重阳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居然完全不记得身边的这些人。

　　有时候总给吴阎一种感觉，他老太爷一直活在四十多年前，也就是他爷爷吴志明还有二位叔公还没有去世的年代。

　　因此，有时候吴重阳见到吴阎会很开心。平常下课时家里人总会煮些稀饭让吴阎喂吴重阳喝，有时候吴重阳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会有一些变化，那额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

　　或者喊吴阎阿明、或者喊吴阎志明，也就是吴阎的爷爷名字，每当这个时候吴阎心中便会暗道自己又要角色扮演了。

　　吴重阳用沙哑的声音问吴阎:“阿明啊!读大学读的怎么样啦？学***精神有没有认真啊？找对象了，没得赶紧啊！

　　吴阎挠挠头回道:“这。。爹!俺学校还不错，学校的老师还让俺毕业了留校。还有就是对象的事儿，您就别跟娘一样了逼俺了，昨天还给俺安排街头刘家的女儿跟俺相亲。”

　　吴重阳愣了一下，想了想，又仔仔细细的打量吴阎，忽然问道:“阿明，你这小子是不是欠抽？阿城都跟我说了，昨天你打他屁股蛋来着。”

　　吴阎顿时一蒙，见吴重阳也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还真有点发毛，怕老太爷真的把自已当成爷爷了，将自已暴打一顿，虽然说吴阎可以溜走，反正打不着自己，老太爷过个半天就会忘记。

　　吴阎还是认真地说道:“没有的事儿，您别听阿城的小子胡说。”一边说还一边装着很无奈的样子。

　　有时候吴重阳还会问一些非常高级的问题，比如说最近混的怎么样啊？(问自已爷爷)，吴阎只能把李嘉诚的成功事迹套在自己身上跟吴重阳讲一遍。

　　说自已如何受到老板的赏识，被擢升为部门经理，一年后，他当上了销售公司总经理。

　　如何创办长江塑胶厂，在港岛北角建起了第一幢工业大厦，通过土地投资大发横财。

　　又如何让公司上市，进军加拿大，最后与当时跟国家领导人***会面商议中国未未三十年的经济发展

　　在这过程中，虽然说吴重阳听着这些经历有点神乎其神，似乎还有那些一点耳熟，但大多事都记不得，所以也没有多留意，将吴阎编的瞎话全当真了。

　　这二年，祖孙俩人度过了一段温馨而惊心动魄的日子。吴阎竭尽全力的不被吴重阳拆穿，但难免的应付不过来，吴重阳有些问题对吴阎来说太点超纲几乎毫无准备。

　　比如，有一次吴重阳突然问吴阎，“幺妹（吴阎太奶），幺妹去哪了？”

　　当时吴阎没留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死了。”

　　吴重阳本来被吴阎哄得挺开心，脸上笑嘻嘻乐就跟开了花似的，听到这话脸上笑容一僵，沉默了一晌才颤颤巍巍的问道:“走了多久了。”

　　吴阎只能老实的回道:“有十多年了。”

　　那天夜里吴阎听见老太爷屋里传来一阵阵霹雳啪啦的声音，之后一阵阵哭声在耳边响起。

　　那一夜，吴重阳哭得撕心裂肺，嘴里还不停地喊道:“你怎么走了？为什么留下我？”，声音很大家里人都听见了，万幸的是吴重阳第二天醒来混然忘了昨天的事，这才让吴家众人大松了口气。

　　这二年，吴重阳有时清醒顶不超过一个小时，但大多时候都是这样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今儿个大年三十跟往常大不一样，卧床两年多的吴重阳今日居然能坐起来了，说话也顺溜了很多。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吴重阳二年来一直浑浊的眼睛也清明了许多，曾经那犀利到令人刺眼的眼睛又回来了，脸上仿佛在发光一样（回光返照）。

　　让今天的宾客唯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便是吴重阳记得人了，记性好到村东头李叔家的女儿的老公的爹他都认得。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众人见到吴重阳这般光景，心里不禁暗自神伤更加笃信吴重阳之前说的话，“性命将至”。

　　这不年三十大清早的吴阎就看见奶奶就将家里人聚在一起，跟吴重阳的徒弟们商议老爷子身后事儿，想想明天到底要怎么办？

　　得马上立个章程，毕竟这位主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能称得上“仙”的人。这场会议在吴氏族长的主持下圆满结束。

　　由于，吴重阳的规矩晚上九点众人就被赶出了房门，不过房门没关，主要是他起不来，但是没人敢忤逆老爷子的话。

　　就这样，众人便散了，约定明日亥时之前到吴重阳面前尽孝，一起陪着老爷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大年三十夜里，吴阎的爸妈奶奶还有叔伯们要准备明天的事儿便集体出门了，夜里只留了吴阎跟还躺在床上的吴重阳老爷子两个人在家中。

　　夜里估摸着大概12点的时候，吴阎被一阵对话声吵醒。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老朋友看来还你真的是神算，连时辰都算好了，都安排妥当了呢？”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入吴阎耳中，咳得让人揪心，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差不了多少，就是有点担心吴阎过了二十岁能不能熬过去？还有就是那些被猪油蒙了心的孙子们恐怕要在家里闹一闹了。”

　　“老伙计，明天亥时之前我们俩先把你带下去，以免下头发现了当你的魂魄拘了去，你这一辈子降妖除魔，惹来的仇人不少，有的没处理干净，路上凶险又碰上哪个恶鬼、厉鬼什么可别被吃，到时候连投胎都没机会，也是跟着我们逍遥。”

　　随后就是一段段晦涩难懂的对话，后来吴阎才知道这叫“鬼话”，不通阴阳的阳人是没办法听懂的，至于吴阎能够听懂一些话，还是因为特殊体质的原因。

　　当时夜已深吴阎实在是太困，迷迷糊糊间也不是听得很全，听得不清那声音又忽大忽小的，吴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过了一会儿对话结束了，吴阎那边也清净了许多，慢慢的吴阎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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