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四章 侠女
虽然这个岔路口是分别去往开封登封这两处河南城县的分支处,但是它的位置却还在河北,关于这一点描述,相信经常开车上高速的读者都有体会,往往距离某目的地还有很远,路边上便已出现XX方向的路标。
书归正传,虽说在宋朝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醒目的路标,但是孙二娘一行边走边问,也能找出前往登封的正确路径,所以白胜和铁扇公主自驾马车沿着西边这条岔路走下来,就来到了大名府地界。
没错,宋朝的河北大名府就位于此处。
大名府原本就是河北重镇,近年来在蔡京的女婿梁中书的治理下,经济益发繁荣起来。虽说经济的繁荣总是免不了滋生腐败,但是北宋年间的政府何处没有腐败?抛开腐败不谈,至少大名府表面上是一处歌舞升平,繁华热闹的城镇。
城镇之中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叫买叫卖声响成一片,好一派热闹景象。
白胜和铁扇公主两名“美女”,坐在马车车辕中间车夫的位置上进入了大名府,立马就招来了街道两旁人们奇异的目光。
“看,这两个美人儿好奇怪!居然亲自驾车赶马!”
“滚一边去!你管她是不是驾车赶马呢,先看人啊!别耽误老子看美人!这样的美人上哪找去?打着灯笼都找不见!”
“是啊是啊,你看那个身穿绿色的美女,生得多美啊?简直像仙女一样。”
“我呸,那个穿红的长得就差了?你给我说说差在哪?若是说不出来,今天别想在我这买走任何东西!”
白胜见状暗暗好笑,心说铁姐啊铁姐,这就是你追求的效果是吧?让满大街的人品头论足,这滋味很享受么?
话说这若是在后世现代,就根本算不得什么,后世的美女上街追求的就是曝光率和回头率,为了博取眼球,她们想出来的法子层出不穷,几乎十个美女里面有九个这么干,街上的行人见的多了,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然而此刻却是古代,古代的居民和路人哪里见过如此抛头露面的美女,偏生这两个美女一个赛一个的美,简直美胜天仙,在看到的同时不禁暗生感慨,这是谁家的闺女,真是可惜了这两副模样,怎么这么不知羞呢?
白胜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是男的,人们诟病也说不到我的头上来,到时候我摇身一变回归英雄本色,谁能知道当初在大名府招摇过市的红衣美女就是白胜?
刚刚有些自得,却又转念想到,若是论及摇身一变,只怕铁扇公主的本领比我更高,谁知道现在她这副模样是不是她的本来面目?过两天人家嗖的一声驾云离去,世上却又哪里找得到今天的绿衣美人?
想到此处,优越感立马消失,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赶车过境吧。
就在此时,忽听街道尽头一个女声在凄厉呼喊,“杀人啦!救命啊!”
杀人永远是热闹中的重头戏,其受众率仅次于男人对女人施暴,更何况喊救命的还是个女人?立马将街道两旁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是马车上两位美胜天仙的佳人也留不下人们的眼球。
白胜自然乐得人们转移注意力,同时就是他本人也被那“杀人”的呼喊声所吸引,并且觉得很是奇怪,这大名府看上去治安还不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竟有人敢于当街杀人呢?
他不是没想到有人能仍在大名府未曾离去的吴用、卢俊义和燕青三人,但是按照另一时空的故事发展,这当街追杀一个女人就与剧情不符了。卢俊义在大名府当地德高望重,即便是在被吴用坑了的前提下要杀妻子贾氏,也不会采用这种当街追杀的手段,不嫌丢人么?
然而他循着喊声看去,却看见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拉着奔跑,连鞋子都没穿,男人的身上也是衣不蔽体,只在下身围了一条床单之类的布匹,后面有人追赶。
白胜虽然不认识这对没穿衣服的男女,但是他的目力何等敏锐?远远地就认出了那个提刀追在后面的人,不是燕青是谁?
紧接着他超级灵敏的听力便发挥了作用,听见街道尽头两旁人们的议论声:
“这不是卢员外的内人贾氏和官家李固么?”
“那后面提着刀追来的不是燕小乙么?他怎么敢杀贾氏?不怕卢员外动怒?”
“扯蛋,你没看见贾氏和李固没穿衣服啊?明摆着这是捉奸捉双了,说不定燕小乙便是卢员外派来的,卢员外要面子……”
“兄台说的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节?”
“唉,这贾氏也真可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活寡,也难怪她跟李固搞出事情来。”
卢家在当地显赫无比,卢俊义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却有家财万贯,逢年过节上下打点,将当地的政府官员们喂得脑满肠肥,就是梁中书也要说一句卢俊义这个人不错,所以在大名府的地面上若说谁不认识卢俊义,不知道卢俊义家里那点事,那么他一定不是大名府本地人。
正因为人们都知道卢家那点事,所以此刻才会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就说这女的不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红杏出墙,看看,今天东窗事发,一条小命难保了吧?也有人说燕青若是杀了贾氏,只怕这场人命官司是吃定了,就是卢俊义也保不出他来。
议论归议论,不管怎么议论,人们至少在一件事上是保持一致的,那就是没人上前劝架,也没人跑去报官。
这是人家卢俊义的家事,是打是和外人管不着,上去拉架且不说被燕青一刀砍了,也不说被迸一身血,就说你拉架总得拉住一方吧?你拉谁谁都不愿意,你怎么不拉他?万一打到最后人家自家人和好了,这拉架的人就算是得罪了其中一方,卢俊义一家是那么好得罪的么?
同理,去府衙报案,万一卢俊义跑到府衙说这只是家人在闹别扭,根本没有什么大事,你报的这个案子岂不就成了假案?就算卢俊义不报复你,梁中书也得赏你五十大板,吃饱了撑的么?来报假案,不知道领导忙么?
没人劝阻,燕青就越追越近,而李固和贾氏哪里跑得过身轻如燕的燕青?眼看就要被追上时,李固一推贾氏的肩头,“娘子,速速去府衙报官,小的跟燕小乙拼了!”
说话间也不管贾氏作何反应,回身就来迎战燕青,李固也是会些武功的,但是跟燕青比可就差的太远了,若是搁在武林中去评价,李固最多也就是三流选手,跟去年秋天刚刚穿越到大宋的白胜相差仿佛。
如此武功怎么能拦得住燕青?况且他还是赤手空拳。两人一照面,燕青二话不说,刷刷刷就是三刀斩下,李固极其惊险地躲过了前两道刀,这第三刀却终究没能躲过去,被燕青一刀剁在了脖子上,脑袋立马耷拉了下去,再也无法挺直。
这一刀虽然没有斩下李固的头颅,却把他脖子上的筋给砍断了。
燕青对自己的刀法极其自信,砍完三刀,看都不看李固一眼,再次飙起轻功,转眼就到了贾氏的身后,喝道:“你这贱人,竟敢给员外戴绿帽子,这就死去吧!”
一刀劈下,只听“噹”的一声响亮,一刀白光直冲上天,旁观的观众无不惊异,贾氏不过是一介徐娘,身上有何处如此坚硬?竟能在刀斩之下发出如此响声?而且被燕青砍上天的又是什么东西?
只有白胜才看得清楚,飞上天空的不是贾氏身上的什么东西,而是燕青手里的那把钢刀。铁扇公主已经不在身边了。
旁观众人的错觉也没有持续太久,在白光上天的下一瞬,他们就看见了一个绿衣女子手持宝剑斜指燕青,这不是刚刚进城来的大美人儿么?
铁扇公主怒容满面,看着燕青说道:“今天你若是一定要杀贾氏也行,但是我要问问你,贾氏守活寡受的苦怎么算?你若是敢说她守活寡是应该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眼见铁扇公主刀下救人,白胜就不免觉得惊奇,合着这位或神或妖的铁姐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他却不知铁扇公主根本没有什么侠义心肠,只是因为她从贾氏的遭遇联想到了自己,想起了牛魔王背着她入赘玉面狐狸精那段时光,那是何等孤寂无聊的一段时光?
若是那时有一个如意郎君趁虚而入,她也就顺水推舟与之相好了。只可惜她的芭蕉洞周围荒无人烟,她又奉人之命,监守着八百里火焰山不能随意离开,所以想要这样一段美丽的邂逅都不可能。
如今她从街边众人的口中听了贾氏遭遇的一个大概,便有同病相怜之意,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后面那个叫做燕小乙的人一再行凶?
因为有菩萨的命令,不许她伤害无辜凡人的性命,所以她才持剑磕飞了燕青的钢刀,而后想要跟对方讲一讲道理。
然而燕青哪里肯和一个陌生女子讲道理?对绿衣女子的质问不予理睬,当胸就是一拳打向对方的胸脯。
燕青是一个无视女人的特殊存在,不然何以人们会送给他“浪子”这个绰号?
浪子通常有两种,第一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该怎么上床就怎么上床,天亮就分手,只要曾经拥有不要天长地久,譬如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这样的;而第二种就是燕青这一种,直接对女人无感,再美的女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直接无视,当然更不会动情。
哥就是不喜欢女人,咋办呢?
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两年后,也就是宋江委派燕青去找已经被宋徽宗摘了的李师师,以打通宋徽宗的门路,燕青才去了生平之中唯一的一次青楼,而且在李师师对他颇有倾心的情况下,他依然逼格满满,竟然没有半点投桃报李的意思,令李师师惭愧不已,这是嫌我残花败柳了么?
至于燕青不喜欢女人喜欢什么就不再讨论了,只说他这样的男人在与女人相斗之时是无视女性的某些禁忌的,什么胸口下阴不能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谁让你跑出来拦我杀人的?
另一方面,虽然这女子宝剑上传来的力道雄浑无比,令他拿捏不住手中的钢刀,但是他认为这也不过是施以偷袭罢了,若是正面打起来,这女人就算是天生神力,也无法磕飞他的钢刀,不然要刀法何用?
刀法是干什么用的?刀法是以巧制胜的手段!刀法存在的意义,就是在避开敌人兵器磕砸的同时砍中敌人的要害。若是只凭力气大或者内力强就能碾压一切,那么又何须刀法?直接横扫就是了。
所以他敢于空手入白刃,以三十六路秘踪拳迎战绿衣女子手中的宝剑。
铁扇公主没想到对面这主儿如此蛮横,而且出手如此下流,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咬银牙,好!既然你不讲理,我就杀了你再说,于是挺剑去斩对方击向自己胸口的右臂。
燕青岂能被对方砍中胳膊?在秘踪拳这招“老猫洗脸”里面,第一拳本来就是虚实结合的手段,出拳之际便留了三分余力,你不斩不格不架,我就直接打在你胸口上,再爆出全部内力击毙你;而若是你接架了,我便以那三分余力及时抽回这一拳。
所以铁扇公主这一剑根本斩不到燕青的右臂,非但斩不到,一剑走空的同时,对方的左臂却又横扫而来,竟然要扇她的耳光!
这就是卢俊义自创的秘踪拳里这招老猫洗脸的要旨,燕青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
铁扇公主见势不妙,急忙仰身躲避,这一掌耳光是避开了,却被燕青趁机在脚下来了一招扫堂腿,再也站立不住,仰天摔倒在地。
周围观众顿时爆发出一阵惋惜之声,虽然燕青是卢俊义的徒弟,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但是人们终究还是偏向于弱者,男女相斗,男的总是占了便宜。
铁扇公主迅即站起,却也忍不住满腔羞愤,同时心头大恨,她恨什么?她只恨此时时机不对!
若是没有众人旁观,只有她和燕青相斗,她直接就拿出芭蕉扇来,一扇子把燕青扇到九霄云外,再掉下来就摔成肉饼了,何其简单?
退一步说,就算有人围观,但只要身后没有那个白胜的老婆“赵福金”存在,自己不用芭蕉扇都可以,只需随便使出一种仙家法术,就可以治得燕青生不如死。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万一被赵福金看出什么端倪来,引不来白胜可就麻烦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搭救贾氏是一时起意,却不能因此误了此行的大事。
还是那句话,神仙是不懂武学的,更不懂武学招式,别看他们中间有很多人手里也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但是他们全都不会招数。
就是横扫直砸,全靠力量碾压,一旦发现碾压不过,立马就使法术,纵观西游记里的神仙妖魔概莫如此。
但是现在铁扇公主不想使法术,怎么办?难办了!
燕青一招的手,抱着膀子斜睨着铁扇公主嘿嘿冷笑,“来呀,再来,看我不打出你的青屎来!”
铁扇公主闻言暴怒,心说老娘豁出去了,今天就是宁可被赵福金发现真相,也得弄死你这个凡间的小流氓,想到此处,上前一步,左手悄悄捏了个法决,口中便要念咒,就在此时,忽听赵福金从身后喊道:“泉姐,刺他左肩。”
白胜本来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来对待这两人之间的对战的,他自然知道铁扇公主不畏任何打击侵袭,因为他已经试过了。
如果用后世的游戏术语来定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防御,就可以这样说——无视一切物理攻击。
在这种情况下,白胜当然不会认为燕青有砍伤甚至砍死铁扇公主的可能,而且他还认为,当燕青的单刀飞上半空之后,打出来的那招老猫洗脸也是无济于事。
就算铁扇公主任由他一拳打在胸口上,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当然,或许在精神方面有伤害,被调戏了嘛,关于这一点就不在此刻讨论的范围内了。
所以他认为这一场打斗最终败北的一定会是燕青。他也正想借着铁扇公主的手教训教训燕青,燕青和卢俊义两人一向跟他不对付,尤其是在陷空岛上那一次,若不是岳飞与金兀术打了起来,只怕以周侗为首的御拳馆一派人马也会加入到围杀他的行列之中。
此时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归心于他白胜,然而仍有几人尚且游离在外,卢俊义和燕青师徒便是其中之二。因为他们两人都是没有参加过聚义厅大比武的,聚义厅大比武就是白胜独上梁山、与梁山众首领比试各种绝活的那桩往事。
没有参加过聚义厅比武,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白胜有多强。而如果今后众首领聚义,白胜总不至于为了证明他有多强再跟卢俊义比一次,若是那样做的话,未免太掉价了。
所以不如此刻任由铁扇公主来收拾燕青一顿,最好打了徒弟再把师父引出来一并收拾了,今后若是卢俊义师徒想要翻翻,只需提起今天这一档子事,管教他们偃旗息鼓。
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还蹦跶什么?
他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铁扇公主根本不懂拳脚功夫,更不懂得什么剑法,更令人无语的是,燕青最擅长的却是相扑,擅长相扑的人都有一个绝活,那就是使绊子,随意伸腿勾、扫、顶、撩、踹、踢,都能致使对手扑倒在地。
铁扇公主虽然受不了伤,但是被燕青使绊子扫了这么一个仰八叉,纵使身子毫发无伤,可是这张脸该往哪放?想起自己的身体里还流动着铁扇公主的草本精华,便再不犹豫,直接出言指点。
他这指点可不是一般的指点,只说此时负责临场指导铁扇公主打架这个角色,可以说当世在没有人能够超越他白胜,因为他指点铁扇公主的是卓氏八剑之破掌式,这破掌式是在万山荒谷中看见独孤鸿使过的,便可以用万象神功模拟出来,变成自己的武学营养。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说到了卓氏八剑和破掌式,假设此刻剑神卓不凡或者是独孤鸿来到这里指导铁扇公主,会比白胜差么?答案是肯定的,即使卓不凡和独孤鸿也不如白胜。
原因很简单,因为剑神和剑魔都没见过秘踪拳,而白胜却在陷空岛外明教封江的时候亲眼看见过燕青与杨幺相斗,当时燕青用的就是这套秘踪拳。
要说世上有一个人在这个场合下知己知彼知一切,那么白胜当之无愧。
所以他喊出来的“刺左肩”,根本无需等待看见燕青的预备动作才做出反应,他已经预料到了燕青接下来会使出秘踪拳中的一招苍鹰搏兔,这是秘踪拳里以弱胜强的一招,也是老猫洗脸的连贯性后招,只要老猫洗脸占得了先机,之后就使这招苍鹰搏兔最为合适。
这招苍鹰搏兔的破绽就在左肩。
破绽不是静止的,破绽也并非始终都是破绽,在苍鹰搏兔使动之前,燕青的左肩并无破绽,所以燕青听到并看到后面马车上那个红衣女子让绿衣女子刺他左肩之时,不禁嗤之以鼻,心说这妇道人家就是愚蠢,哥哥我左肩哪有什么破绽?
铁扇公主本来已经憋足了劲要使法术了,却被赵福金这句“刺他左肩”所惊醒,下意识地就往燕青的左肩刺了过去,随后才闪念想到:若是这一剑还刺不中,我就使法术灭了他!
急切之间,竟然顾不上去想不懂武功的赵福金为何敢于指点她招式。
这一剑毛手毛脚地刺了出去,燕青那边果真就使出了苍鹰搏兔,双臂展开扑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燕青也是个聪明人,双臂刚刚展开就意识到了不妙,因为此刻对方的宝剑已经指向了他的肩窝,而他惊异地发现,原本不是破绽的左肩居然变成了破绽了。
什么是破绽?破绽就是无法及时防守的空当。若是能够及时防住,那还叫什么破绽?
只听嗤的一声,剑尖已经入肉,鲜血立马迸射出来,燕青一咬牙,刺老子肩头也要不了命,老子豁出去右肩受伤,也得废了你!
心念急转之际,便改了招式,左臂剧痛,行动不便,已经无法继续施展苍鹰搏兔,便即一矮身,使了个头槌,直顶对手的小腹。
这一招在秘踪拳里也有一个名目,叫做黑狗钻裆。运气于头顶,以铁头功破敌,即令无法撞死对手于当场,也能将其顶翻在地。
然而在对手是女子的情况下,这黑狗钻裆同样是禁忌之招,只不过在他燕青的观念里却是无妨。
铁扇公主刺中了一剑正自欣喜,忽然眼前就不见了敌人,随即发现敌人矮了身形,如同一只猛兽一样向自己的小腹顶撞过来,立马不知所措。
正惶急时,却听见身后赵福金喊了一声“砸他右屁股!”
白胜这句提示的关键词由“刺”改为了“砸”,指点出来的招式自然已经不是卓氏八剑,而是打狗棒法里面的一招,名为“棒打狗臀”。
虽说打狗棒法又是八字诀心法又是变化繁复的并非是那种可以随教随用的武功,但是白胜指点铁扇公主的却不是“棒打狗臀”完整的招式,而是只摘出来其中的一个环节来教给铁扇公主。
别看他摘出来的这一“砸”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暗合了打狗棒法的招式与卓氏八剑的剑意,实为糅合了天下间最为精奥的两门武功之精华,而且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提醒,让铁扇公主得以在最恰当的时机使出。
有了前面那一招刺肩的成功,这一次铁扇公主想都没想,就抡动宝剑砸向了燕青的右半边臀部,就如同红孩儿小时候不听话,她摸起扫床的笤帚疙瘩打红孩儿的屁屁那样,只不过手上的用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一剑平平拍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响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被扇了一个耳光,就听见燕青“嗷”的一声惨叫,身体侧倾之下,一头撞向了地面,跌了个狗啃翔,半晌都爬不起来。
听见了燕青的惨叫,人们才知道这是燕青吃了亏,连忙去看燕青的惨状,只见臀部的裤子早已化为片片蝴蝶四散飞舞,而裤子里面的肌肤则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铁扇公主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转回头来看着“赵福金”笑靥如花,“妹子,多谢你指点。”只是仍然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要砸右臀呢?砸左臀不行么?
她自然不知,白胜是合理地利用了燕青左肩的伤势,别看燕青是用脑袋去顶人,但是因为左肩剧痛的存在,即便是布于他头部的力量也不是平衡的,而是右强左弱。
或许换一个角度来分析就更加合理,就是燕青在左侧肩头遭遇重创的情况下,左侧身体已经无法分担一半的重心来支撑了,他的重心转移到了身体的右半边。
在这种情况下将强大的打击力施加在燕青的身体右侧,就会造成他方向上的偏移,不然的话屁股是打了,可是人家的脑袋依然能够撞在铁扇公主的肚子上,那样的结果最多也只能算是五五开,就看不出白胜的高明了。
“什么人敢在大名府殴打我的徒儿?”一个沉浑的声音响起,立马将街边众人的喧哗和热议压了下去,不用问也知道,狗被人家打了,主人就出来了。
拳棒天下无双,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已经现身街头,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摇羽扇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正是智多星吴用。
如果说葬身在燕京城南火海之中的诸葛无智手摇羽扇是祖传的装逼范儿,不得不那么打扮,那么吴用这羽扇纶巾就只能算是东施效颦,因为丫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在另一时空与宋江狼狈为奸尚可,但是在这一时空,他真的不配去当白家军的总军师。
前文屡次提过,吴用来大名府是因为卢俊义从陷空岛返回之后去了梁山一趟,却没有留在梁山,以家大业大为由,坚持不肯入伙。于是吴用和宋江合谋,要设计将他逼上梁山,以便协助宋吴集团与白胜分庭抗礼。
除了卢俊义,宋江和吴用是真的想不出别的人物来了,周侗肯定是请不动的,童贯和方腊各有各的事业,当然也不会来八百里水泊讨生活,天下间还有谁在武功方面能跟白胜抗衡?他们认为唯有卢俊义。
他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境界太低,大神之间在没有经过正式的较量之前,他们对大神的实力排序是模糊而想当然的。
这就好比我们平时说起鸿钧老祖和盘古,这俩大神哪个厉害?多半是说不出来的,而大多数人就会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两个差不多,反正都是一般神仙无法企及的境界。
其时,即便卢俊义言之凿凿地说白胜已经死在了陷空岛,就当白胜真的死了,宋江也还是对他有着收拢之心,要干大事,手底下没有一个卢俊义这样的牛逼人物挑大梁怎么能行?若是明天再来个李胜张胜王胜像白胜那样横扫梁山众头领,自己这把金交椅不同样坐不住?
另外一方面,一百单八名天罡地煞卢俊义名列其中,也是他要设计将卢俊义逼上梁山的原因之一。
没别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了。所以吴用来到了大名府,吴用最善于挑拨离间,利用他人家庭或亲友之间的矛盾做文章,卢俊义整天跟燕青一起出出入入,将妻子贾氏冷落在家,这在大名府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吴用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卢俊义的管家李固和贾氏有一腿的事实,这么好的素材在手,他当然能够做出一篇大文章。
然而与另一时空不同的是,这一时空里的这段时间,由于卢俊义回到家中闭门不出,正日与燕青一起练功,那李固就不敢跟贾氏多有接近了,所以吴用虽然设计了多种方案,却因为这通奸的一对男女小心谨慎而无法实施。
最终没有办法,他只能从暗中走出来,公开拜访卢俊义。卢俊义见是梁山的军师来了,当然热烈欢迎,便留吴用在家里住了下来,于是吴用就有了机会。
他悄悄找到了李固,对李固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没错,我是梁山上的好汉派来的,你家员外也已经入伙了,这事儿纸里包不住火,早晚官府知道了便会来抄家问罪。
你跟贾氏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很同情你们,不如这样,你若是不想跟着卢员外一起蹚这趟浑水,就跟贾氏一起卷了细软离开了吧,等到他日卢员外跟我回了梁山,你和贾氏再回来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李固起初大惊,随后一想,若是吴用想揭发告密,此刻卢俊义已经提着朴刀来了,便信了吴用,第二日也就是今天早晨,正好卢俊义和燕青去城外狩猎,吴用却推说身体不适留在了卢家。
等卢俊义师徒一出城,吴用立马找来李固,说今天不走更待何时?我这里为你们一对鸳鸯备了一份送行宴,喝了这杯薄酒你们就上路吧。
李固和贾氏不知有诈,千恩万谢地要给吴用磕头,吴用这厮脸皮也真厚,受了人家的大礼,却骗了这对野鸳鸯把掺了蒙汗药的酒水喝进腹中。
药酒进肚,李固和贾氏顿时瘫倒,吴用一手一个将两人夹在腋下,送到了贾氏卧室的床上,又将两人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这才静等卢俊义回家。
卢俊义和燕青打猎也就一个上午,中午就得拿了猎物回家烹制,以便在晚饭中享用,所以他们在白胜和铁扇公主进入大名府城门之前的半个时辰返回了家中。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了吴用,吴用一脸的痛心疾首,却又作出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卢俊义好生捉急,催问之下,吴用这才说了,“小弟适才误入后院……却撞见了不堪入目的情景……”
“什么情景?”卢俊义二话不说,就带着燕青大踏步走入后院。
吴用不能给李固和贾氏过量的蒙汗药,因为卢俊义和燕青也是行家,李固和贾氏是真的正在啪啪啪还是被人下了药,他们是能够区分开来的,所以吴用拿捏的药量极为准确,正好赶在卢俊义燕青往后院走时,李固和贾氏就醒转了。
两人一看这屋子是贾氏的卧室,立马就知道被人算计了,耳中听得前院卢俊义和燕青的声音响起,哪里还来得及穿衣服?立马就往后门跑。
卢俊义进入后院,正好看见了光着身子的妻子和李固,登时暴怒,心说你们俩就算真搞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吧?这不是要让整个大名府的人都笑话我卢某戴了绿帽子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卢俊义还是比较冷静的,他至少不想追出去在大街上杀死这对狗男女,但是他冷静燕青却不冷静,他早就觉得贾氏和李固碍眼了,于是提着刀就追了出去,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表过吴用在此的由来,再说眼下,吴用和卢俊义其实也在远处观望燕青的动静,一旦燕青真的杀了人,那么他就要前往大名府捞一下人,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但是只需打点周全,弄个充军发配不是问题。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物来说,充军发配其实就跟旅游差不多,即使是旅游也不是自费的,全国各地多有宋江、柴进那样的人物舍得砸钱给这些道上的好汉。
然而他们等到的结果却不是燕青杀了贾氏,而是燕青被一个刚刚来到大名府的过路女子给打趴下了,这让拳棒天下无双玉麒麟的老脸往哪放?
必须站出来找回场子。
铁扇公主大获全胜,原本兴高采烈之余,就想回到马车上问问福金妹子,你如何懂得这些精妙的打人手段?你不是不会武么?
然而还没等她转身,人丛中就又出来一个对手,而且还有可能是两个,这就令她很是恼火。
刚才老娘想跟你们讲理,你们不跟老娘讲理,现在却来问老娘为啥打你徒弟,老娘还不解释了呢!
于是宝剑一指卢俊义:“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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