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二章 宝物的诱惑
就好像干木匠的都知道鲁班,耍大刀的都知道关羽一样,小南天这些修仙的坐地户当然知道广成子是什么人,这可是元始天尊的大弟子,太上老君的大师侄,昆仑十二金仙里的老大!
其实,之前在广成子使出番天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怀疑他是广成子了,等到他亲口报出名号,众仙人以及门徒哪里还站得住,立马膜拜了下去,只剩下白胜、狄烈兄弟两人保持站姿。
狄烈是与白胜共同进退的,白胜如何他便如何,而白胜虽然也曾看过《封神演义》,知道广成子这号人物,但是此时他想的却不是这个,他在想广成子最后的一句话——“你跟黄帝如何称呼?”
我跟黄帝如何称呼?我和黄帝很熟么?
除了在西夏皇宫背靠的贺兰山绝谷石壁上看见过黄帝的轩辕剑法之外,自己和黄帝没有任何交集,而且根本不曾见过面。
黄帝是什么时代的人物暂且不必详考,但是他是华夏民族的老祖宗是毋庸置疑的,整个华夏民族都是炎黄子孙。
我和老祖宗如何称呼?当然是老祖宗了。这问题让白胜很难回答,而且也不知道广成子这样问的用意何在。
广成子似是看出了白胜的疑惑,就笑了笑说道:“黄帝曾经跟贫道学习道术,算得上是贫道的弟子。不过他的武功却不是贫道传授的,而且他的武功别具一格,可以赤手空拳打碎先天灵宝……”
白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原来黄帝也曾经是武道出身,而且貌似也练过河洛神功,不然如何可以凭借肉身打碎先天灵宝?
练就河洛神功的武者,在练至一定境界之后可以打碎先天灵宝,白胜也是刚刚知道。
前文说过,在吕洞宾用心剑术攻击金箍大仙识海的时候,白胜曾经把他的武魂掺和了进去,这一掺和进去竟然大有所获。
不仅窥知了吕洞宾心剑术的秘密,而且连带着得到了金箍大仙的诸多秘密。
先说金箍大仙为何不敢轻易动用金箍。因为他用这金箍杀过一个人,原本他这样的天仙杀个把人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他杀的这个人却是大有来历,这人是广成子的徒弟。
话说广成子在仙界崆峒山的洞府里静坐修炼,某日忽然心血来潮,就命一名弟子把他的八卦仙衣送给师弟赤精子,想跟师弟换一换法宝,换来那件紫绶仙衣穿一阵。
八卦仙衣和紫绶仙衣同为元始天尊练就的法宝,合称八卦紫绶仙衣,只是在授徒有成之时,将这两件仙衣和其它法宝分给了十二名徒弟。
就好像后世现代的好哥们儿一样,我买了件阿玛尼,你买了件范思哲,各自穿了几天之后换着穿一下,既可以装逼还不用多花钱,估计广成子也是这种想法,又或者他需要赤精子的那件紫绶仙衣有什么用途,总之他想跟赤精子换一换。
然而就是这名带着八卦仙衣前往太华山云霄洞的途中,却被金箍大仙杀人夺宝,事后广成子前往现场勘查,根据弟子的死状分析出了凶手的法宝,却由于无从查找,便将探宝玉马送到了凡间。
这探宝玉马正是当初时迁从王黼家里偷走、埋在蔡京床下的那一只,竟然是广成子布置在凡间的。此物不仅能够侦知分布于凡间的神兵仙器,更有一项妙用,就是可以探测三界之中的法宝,只是使用时也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将它放在三界之中的凡界。
就好像张衡发明的地动仪一样,只要有人在三界的某一位置使用这个杀死昆仑弟子的金箍,广成子就可以根据那玉马的指向赶往当地捉拿凶手,同时那只玉马在凡间的动向,也始终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对比于金箍,八卦仙衣的去向反倒不易侦测,因为仙界有太多的仙人高仿出来的八卦仙衣也不全是样子货,多多少少也有一定的防御功能,所以即使有那只地动仪一样的探宝玉马,也没法凭借八卦仙衣的动向来查找凶手。
这就是金箍大仙不敢轻易动用金箍的原因所在,他深知广成子之能,也知道广成子在凡间布置了探宝玉马,他不敢去破坏或者偷窃那只玉马,只因为他知道那只玉马时刻处于广成子的监控之下。
一旦被广成子知道了真凶是谁可就完了——打是绝对打不过的,就算单挑广成子也未必能赢,何况广成子身后还站着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况且就算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不为广成子出头,只需广成子随便邀请几个十二金仙里的师弟过来,他就万万接不住了。
这些对于白胜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大收获,毕竟这只是昔日的一桩悬案,与他白胜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收获是在金箍大仙的识海里弄懂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金箍大仙这一攻一防两样法宝都是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是仙家使用的高级法宝,仅次于混沌至宝。
如果仅仅是弄明白了对方的法宝是什么等级也算不了什么巨大的收获,说他收获巨大,是因为他同时掌握了对付先天灵宝的方法——就用他的拳头!
就在他想要问一问龙雀神刀先天灵宝是什么概念时,他的脑海里却自动跳出来一段河图洛书的内容,给他解了困惑,河图洛书的图文告诉他,在混沌至宝之下,包括先天灵宝在内的任何法宝都不如武者的肢体。
当然,这里所说的武者必须是白胜这一级别的武者,而至于凡间那些其他的武者,在河图洛书的概念里尚且算不得武者。
河图洛书所言,说人类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宇宙,与体外的宇宙没有任何不同,若是用个形象一些的俗语来描述,那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河图洛书还说,人类自身的潜力是永无穷尽的,如同浩瀚无垠的宇宙一般。只有不依靠任何灵丹妙药,不依靠任何法宝神兵,不借助任何科技工具,无尽地挖掘自身的潜力,才有可能达到宇宙的巅峰。
归根结底,人类才是最伟大的生命,人类的肢体才是最富创造力的工具!而那些依靠仙丹灵药和灵石灵气修炼的所谓神仙,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宇宙的主宰。那些仰仗法宝和神兵叱咤风云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大能。
白胜对河图洛书这段话的理解是,就如同依靠蓝色药丸驰骋床笫的男人,就如同依靠抗生素治疗感冒的患者,永远都不会拥有真正的雄风,也不会拥有一个真正建康的身体。
然后他才知道他的河洛神功已经练到了第四阶段,按照他自己的理解,他感悟出来的这套河洛神功应该分为四个阶段,前三个阶段可以命名为行星级、恒星级和星系级(或称星域级),而第四个阶段则是宇宙级。
至于宇宙级之上会不会还有提升的可能,他现在无从判断,无从感知。总之即便是宇宙级他也远远没能练至巅峰,宇宙级的巅峰是可以将整个宇宙的“力场”完全回收于自身。
不是凭借斗转星移那样的收回到身边就立即释放出去,而是将整个宇宙力场中的力量收到身体之内,这是一个蛇吞象的概念,他自觉尚且无法做到。
虽然没有练成宇宙级河洛神功,但是对付先天灵宝已经不成问题了。这就是他两拳打碎金箍大仙两件先天灵宝的底气所在,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如此硬刚对手?那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他本来是想用隔物传功加上攻心术偷袭金箍大仙的,就如同之前他偷袭轮回谷谷主司马晋一样,先下手为强。此刻司马晋空空的躯壳还在那里站着,人们虽感诧异,却顾不上去关注他。
然而实战当中他却是用拳头打碎了对手的先天灵宝,在与金箍对话的过程中,他悄悄地尝试将整座二仙山力场里的力量全部收回到了体内,然后在施展那一招通臂拳的时候释放而出,这就是河洛神功第四阶段的初级能力!
书回正传,广成子询问白胜是否认识轩辕黄帝,白胜只能答道:“我知道他,他不认识我。”
广成子微微侧头盯着白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息道:“既然道友不肯如实相告,那就暂且别过。”说罢一摆拂尘,身形陡然拔升至半空之中,如风远逝。
白胜微微仰头盯着广成子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走到了狄烈身边,道:“大哥,咱们走吧。”
他打算带着狄烈和陈秀前往二仙山后山,再次打开那个武者专用的虫洞,把狄烈和陈秀送回凡间。
“你不能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却是聂隐娘。
对于陈抟的这位前妻,白胜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看在陈抟父女的面子上,也不能将她如何,便微微皱眉道:“聂宗主,你是在说我么?”
聂隐娘道:“不错,说得就是你!”
人人都以为白胜走了必然会带着夏景卉走,夏景卉一走,这二仙山藏宝之事就永远成了一个谜,所以场中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想留下白胜。
只不过白胜刚刚与广成子联手打死了金箍大仙,虽然人们不知道白胜的本领如何,但是他打碎了两件先天灵宝却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这壮举是白胜独力完成的而不是如同广成子所说的那样,有黄帝隐在暗中相助,那么白胜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正是因为如此,就连欢乐宗的那些门人也不敢轻启衅端。
别人不敢轻易招惹白胜,聂隐娘却敢惹,或许是因为她看出了女儿跟狄烈之间的某种情愫,又或许她看出了狄烈和白胜的情谊,觉得白胜不会对她动手,又或许她自觉有什么绝技可以制服白胜,别人不得而知。
聂隐娘的理由很充分:“夏景卉是我忘情宗的弟子,她的去留怎么可以由你来决定?”
白胜就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决定夏景卉的去留了?我说过一个字么?”
众人闻言便即回想,的确,从头到尾白胜都没有说过一字与夏景卉有关的话,但是只看夏景卉对白胜的态度,这不是明摆着么?即使你白胜一个字都不说,决定她去向的也必然是你。
聂隐娘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别说这些没用的,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
这话一说,白胜就有些生气了。
这若是换成旁人,哪怕是金箍大仙那样的牛逼人物,白胜也是懒得解释一句,但是毕竟他知道聂隐娘是陈秀她妈,陈抟的前妻,于是就解释道:“聂宗主,这夏景卉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形如陌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带她离开这里,这样总可以了吧?”
夏景卉闻言不禁泪洒衣襟,她早就知道要想攀上白胜这样的人物必是十分艰难,却没想到自己做出种种努力之后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那也不行!”聂隐娘态度出奇的强硬,众人闻言不禁一惊,但随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委——既然这白胜敢于承诺把夏景卉留在二仙山,那就意味着这二仙山的宝物很可能是被他白胜得到了,而夏景卉之所以宁死追随白胜,或许只是因为她要与白胜共享那件宝物。
不然的话,白胜怎么可能扔下夏景卉不管?这叫金蝉脱壳!
当然,众人以及聂隐娘如此作想,却是不能直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作为强留白胜的理由,所以聂隐娘说道:“来自凡间的武者杀无赦,这是小南天的规矩,我聂隐娘虽然修为浅薄,却也不敢坏了这个规矩,非但你白胜不能走,这个叫做狄烈的也不能走!”
白胜一听这话就怒了,怎么着?我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拿自己当人物啊?
正待给予口头回击之时,聂隐娘已在呼唤声援了,她目光扫视了围在斩情坪周围的各大宗门人物,说道:“大家说,我聂隐娘说得是不是道理?”
“正是!”
“聂宗主说得对!”
“不能让这个姓白的走了!”
“不能让这两个武者就这么走了……”
人们虽然不摸白胜的底,不敢轻易下场放对,但是既然聂隐娘如此号召,焉有不予响应之理?虽然此前已经发生了种种变故,但是这些人对宝物的觊觎和垂涎可并没有减少半分。
在这些人的呼声中,白胜的脸色渐渐变冷,强压着怒火看向陈秀说道:“陈姑娘,不知你如何打算?”
陈秀在见识过狄烈和白胜的武功之后,已经动摇了从前的信念,对修真胜于武道这个说法已经产生了怀疑,心中已然隐隐有了与狄烈结伴走遍天涯的想法,却不知狄烈如何作想,毕竟这种事不能是女方主动,而且即使狄烈也有同样的心愿,那么在两人离开之前,也要征求宗主的同意才行。
虽然她不知道聂隐娘是她的母亲,但是她知道聂隐娘一向对她不薄,若不是聂隐娘的“不闻不问”,她早就被一众同门给虐死了。
等到此时,见白胜直接询问自己,顿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因为此时白胜和聂隐娘已经剑拔弩张了,若是说出心里话来,岂不是等于站在了白胜和狄烈的立场上,公然背叛这个一度给予了自己许多照顾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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