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春天来了
榕树喜欢来梧桐家附近的公园打篮球的爱好,一直持续到了来年春天。
孩儿们在日子里写到:春天来了,桃花、梨花、海棠花、油菜花开啊开啊……柳絮飞啊,燕子飞啊,春风吹啊阳光灿烂……
草长莺飞的暮春三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听了春雨卖了杏花。春光正好,梧桐艳羡得紧。
那天晚上下了雨,梧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剧没看一会儿,门铃响了,梧桐开门,榕树提着两塑料口袋的零食,站在那像个落汤鸡似的。
梧桐赶紧把榕树让进家里来。
“我去了一趟超市,给你买了一点吃的。”
那就一点儿吃的?整整两大口袋,那得吃几个月去了。梧桐是要给自己做饭的,她可不是喜爱零食的人。况且榕树的工资显然不高,他这样花销,梧桐显然过意不去。
梧桐任由榕树把那两口袋东西放在茶几上。
榕树稍有点不自在,但马上又自在起来,他不等梧桐招呼他,便在沙发上坐下来:“今天下雨,我就是来看看。”
梧桐问:“你淋湿了,我给你找吹风机吹风发,还是,你去洗个澡,我给你找衣服穿。”
榕树选择去洗澡。
榕树洗澡出来,气氛颇有些尴尬,无话。
梧桐,也无话。
那晚,这样尴尬的两个人就这样无话地坐着看电视,直到十点梧桐想要洗漱睡觉了,而外头雨却越下越大。
榕树站起来说他走了。
梧桐没有挽留。
半个小时后,榕树还给梧桐打电话报平安。梧桐问他淋着雨没有,他说只是打湿了一点点,没关系,他扛得住。
春天来了,学校要组织春游,孩子们乐坏了。车上,林无非和刘涵睿领着大家唱歌背古诗,一路欢声不断。
这次春游,没有选择平常的公园,而是去了乡下。那片桃林满山遍野,灿烂的惹人注目。同学们到了春游的地点,大部分就停下来,安营扎寨。很多班级都是这样做的,那安营扎寨一旦坐下来,就马上想起了背包里的食物,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围成圈圈,要分享。
梧桐岂是那么俗气的人?她早早预料到,同学们会有这么一招,在到达目的地,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扎营地点之后,梧桐让同学们把书包放下,放下之后立马集合。
梧桐手里举着队旗,她走在最前面。同学们排成一列,一个个跟着她走。究竟要去哪里?孩子们没听梧桐说过。
梧桐在前面带路,榕树压在最后,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像一条小蛇游走在山间。这满山遍野的桃花真漂亮。不过,如果想要欣赏到最好的景色,那得走一段不寻常的路。
这些城里的孩子,娇生惯养,有的也许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大家走走停停,一路看。有的尖叫,看到了美丽的桃花,小鸟,蜜蜂,还有的说看到了蝌蚪,蝴蝶,好漂亮,有同学说大自然的味道就是这么美。
这走走停停不过三十分钟。有的同学已经热得出了汗,脱下外套拿在手里。而这时,梧桐还带着他们往高处爬。同学们一个个喊累,但是却又兴致盎然,舍不得掉下队来。
在往上爬坡的时候,林无非停下来,她拉着骆惜尧的手,往前走。在下坡的时候,骆惜尧先下去,然后托住林无非让她好下来。
孩子们就这样,一个帮一个,本来难走的路,似乎看起来充满了趣味,又高兴。
山顶上有一片大片草,长得老高老高,似乎已经盖住孩子们的膝盖了。孩子们在这儿蹦蹦跳跳,欢乐极了。梧桐往底下看,草太高,以至于看不见底下是什么?她居然怂恿孩子们,从这个坡滑下去。
刘希希排在第一个,她说她不敢。后面好几个孩子,袁梦李依然都说不敢。
曾凯迪和云梦泽突然冲到前面,他们说他敢。叶浩卓可不让他们先走。叶浩卓第一个冲了下去。大家站在山顶上,耐心的听着下头的声音。静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尖叫,也没听到大喊狼来了,有蛇,之类的恐怖声音。
曾蒈迪和云梦泽便乐呵呵地滑了下去。
接下来的情形,就好玩啦。同学们像排队坐在游乐场玩滑梯一样,一个接一个,在大自然的草里头滑了下去。
榕树赶过来时,已经滑走了好几个。他高个子伸着脖子往底下看,也什么都看不到。他总是不放心,他对梧桐说,他下去看看。
梧桐允许。
这草坪上的孩子,眼看着一个个一个个都滑下去了,只剩梧桐一个人在草顶上。突然,孩子们在底下大喊:“梧桐老师你滑下来,我们接着你,我们接着你。”
梧桐当然不想。这些锋利的草会割坏了她的牛仔裤。
而这时,叶浩卓和李佳锐已经跑上来,准备再滑第二次。
那上午,体力不支的孩子,就在底下不上来,而那些兴致盎然意犹未尽的耐力型选手,滑了一次又一次。
梧桐坐在山顶上,好好享受了一盘那时的美景与微风。一会儿,榕树也上来了,他靠着梧桐坐得很近。
“这样春游,太快乐了。”
“嗯。”
“这草很锋利,好多同学的裤子滑出洞了。他们回家后,爸爸妈妈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
“嗯。”
“就让他们这样滑下去?”
“嗯。”
“你今天累了?把我借给你躺一躺?”
“嗯?”梧桐突然转头,她瞅着榕树,那眼神颇有些锋利。
榕树被她看得心里一颤,好啊,她终于感觉到他俩的画风慢慢改变了?榕树向梧桐靠得更近一点,伸出了他的大猪蹄子。
梧桐瞅着这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那只手慢慢覆上了她的右手,最终握住了她的那曾受伤的大拇指。
“你的手,还疼吗?”
“不疼。疼!你放手,不要碰我的手。”
梧桐一瞬间惊觉,她赶紧缩着退了好几步,离榕树远远地。
榕树的手仍在半空中,那阵风吹得真有些尴尬。他说:“我喜欢你。想追求你。”
梧桐一扭头,说:“不准。”
然后,梧桐哗啦啦起身,把孩子们召集起来整队。孩子们倒是兴奋啊,裤子被割破了洞也不管,都说今天太快乐了,他们滑了大自然里头的滑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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