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长生之源
林深和常德一同去了相府，他们身后还跟了不少华慈殿的侍卫，连锦帐贵辇也从宫中出动了。
受衍析探识之术影响，千曲这几日不时便精神恍惚，加上当日南城的守卫入了京还对她穷追不舍，她在惧怕和不安的驱使下才会极力要求林深守着自己。
其实不难想到，如果没有这种种事，她甫一入京，一定会最先去找她日思夜想的人。不知先皇密诏的千曲当然觉得自己和伍虞之间仍是遇事软言一番就可解决所有问题的状态。
虽然他现在是皇上，可他也是与自己相处了五年的伍哥哥啊！
直到昨日，宫里的人来找林深，千曲瞧见他面色异常，且他回到内院后，望向她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千曲的心里不免忐忑。
加之今日，林深早早就入宫去了，也没同自己多讲什么，由这些事来看，千曲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在相府静待一段时间。
毕竟她很久没见伍虞了，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某些事。
若是有十分难对付的变故该当如何……千曲心虚地想着，不时摇摇头让自己捱住胡乱飘飞的思绪。
正在她气定神闲地在内院一处小景旁漫步时，浩浩荡荡地走进来的一群人将她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幸而，她看到林深在来的队伍前面，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林深边走边给常德抬臂指向千曲。
“姑娘，太皇太后传你入宫。”常德走上前鞠身。
千曲目不转睛地盯着气质不凡的胖常德，他的着装，他的仪态都莫名地吸引人。
也不知道，伍哥哥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连周围伺候的人都有如此风仪，主子一定气宇轩昂、身姿卓越到举世无双了。而自己，还只是南城来的一个小姑娘。
想着想着，千曲完全沉浸到一种自卑又忧虑的心绪里了。
“千曲，千曲……”从她一开始走神，林深就注意到了，他一直压低声音喊着千曲。
常德已经保持那个姿势站了好久了，千曲还是没有给林深应声。
常德似乎实在撑不住了，不自然地瞥了瞥身旁的林深，而后自己默默站直了身子。
在一旁看着的丫鬟小玲在这时走上前来，她摇了摇千曲的手，殷切地叫了几声姑娘。
千曲终于回神，慌忙看向小玲，然后再看向常德。
常德干咳了几声示意他的不耐烦。
这个人方才说太皇太后传我入宫，太皇太后……伍哥哥的祖母！千曲兴奋得简直想要跳起来。
“大人，我们走吧。”能借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入宫去见伍虞，千曲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了下来。
林深的眼神霎然变得复杂。
“太皇太后为姑娘派了轿子，请姑娘随我来。”常德做了个手势。
“是。”
于是，待常德、林深、千曲三人走了过去之后，小庞和一众侍卫跟在了他们后面，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相府。
京城南街，芳仪和冬歌逛着逛着就走到了纺裳坊门前。
“姑娘，进去看看吧，天气渐凉，早点备些厚衣服也好。”芳仪提议。
“还是算了，这里的人要是再给我一些古怪又繁琐的饰物，你今晚是不是又要找人给我穿耳？”冬歌一脸抗拒地望着芳仪，满脸写着不愿意。
芳仪赶忙摇头，一脸正色地道：“不会的，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冬歌笑望了她一眼后准备走开。
“姑娘，你就进去看看嘛，随便挑几件颜色鲜艳的……”
芳仪着急地拉住了冬歌，好巧不巧，她的手正抓到了冬歌右腕，长生果突然硌到了冬歌。
“哎呦。”冬歌甩开了芳仪的手，赶紧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急忙将袖子放下来。
“我就猜到你肯定想让我和那个千姑娘比一比。”冬歌放下手之后用了然的语气对芳仪说，“你要知道，林深心水一个人，肯定不是冲着她的姿色。”
“姑娘你别这么说，你才是大人第一个带回府来的女子，那个千姑娘不过是半路进来的。”芳仪的话说得异常理直气壮，可她的表情却带着一点儿强拗。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比我还傻。”冬歌无奈地伸手点了点芳仪的额心，“这能代表什么啊？况且要论起先来后到的理，那人家还比我早认识林深好多年呢！”
“姑娘，恕奴婢直言，千曲姑娘的品性根本没有半点比得上你……”芳仪不死心地还想犟两句。
“你听我说，芳仪。”
冬歌挽住芳仪的手，把她带离了纺裳坊门口。
“我与林深第一次相见是在南山上，如果不是他在暗处的慷慨提醒，我可能早被恶人杀了。我身旁的兄弟心肠都很好，但我们山里人一般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何况我当时看起来也并非善类，可他还是在危急关头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帮我，他的善良很可贵。”
冬歌说着，傻傻地笑了笑。
“他跟我三哥很像，他们都与山汉完全不同，那种文雅不凡的气质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我从小生活在南山，寨子外的所有东西，如果想拥有，就必须去争抢，一头小兽，一只瘦兔，都要尽快抓到手里，拿回寨中，如果慢一步，或者恰好与黑风寨的人撞见，就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斗……”
芳仪细细看着冬歌略微凝着苦涩的眉头，面露心疼。
“这几天我好好想了想，我当时把他背回南山，应该是惯常的占有心思在作祟。至于其他感觉，我已经不太想得清楚了。不知道是感激他对清风寨手下留情，还是感念他看重我，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
“既然我自己都是模模糊糊的，那我根本没有必要去求得些什么，我也不想约束别人什么。”
冬歌叹了口气：“算了，想再多都没用，好多事情没办法掌控。来了京城以后，我才更加理解三哥以前告诉我的那句话，不是所有事都能用一顿拳头解决。”
说完，她的目光渐渐放远。
芳仪陪着冬歌慢悠悠地从南街绕回西街，不知不觉，黄昏已至，两个依傍在一起的女子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十分温暖。
“对了，姑娘。”芳仪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何时买了长生果？”
冬歌一怔，呆呆地望了一会儿脚下，而后抬头看向芳仪道：“昨日。”
“奴婢没见过那么细致的吉祥物，你是在哪里买的，奴婢也想去那看看。”
“应该就是在这个街上吧。”冬歌转头望了下四周，“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冬歌回答得极快，眼神也跟着很快地飘忽。
“算了，改天我出来找找。”芳仪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昨晚沐浴后你顺手就戴回手上了，看来是喜爱得很哪！”芳仪没来由地感叹让冬歌忽地心里发慌，“让我猜猜，不会是大人送的吧？”
芳仪知道，冬歌不是特别喜爱这种小物，代相支给侧院的钱总被冬歌用来买好吃的。那颗长生果是冬歌除了脖子上的兽牙链以外第一个主动戴到身上的饰物，除了这两个，其他的东西她从来不太上心。
“不是不是。”冬歌连忙摆手，“是别人送的。”
冬歌讲完便捂住了自己嘴巴，更让她惊恐的是，芳仪正冲她一脸怪异地笑着。
“好姑娘，快给我说说。”
冬歌瞪大眼捂着嘴摇头。
“你不说我就去内院闹。”芳仪笑得一脸灿烂。
冬歌猛地放下手，气恼地盯着芳仪。
芳仪毫无惧色地与冬歌对视。
“好，我便告诉你。”冬歌最终妥协了，“是皇上。”
这下换芳仪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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