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青阳叛乱
“启禀大王,黄花山四名匪首,已经押解进京。”一名宦官来报。
帝辛放下手里的古经,略微沉吟,说道,“将四人编入朝歌军,戴罪立功。”
“是。”宦官作了个揖,缓缓退下。
一旁的黄忠贤顿感诧异,瞄了帝辛一眼,随后垂首不语。
那黄花山四匪首,黄忠贤也有所耳闻。
据说本事了得,皆都长有异相,佳梦关左路将军魔礼青,更是亲自为四人写了一封举荐奏疏。
黄忠贤乃帝辛的贴身宦官,不仅善于揣度圣意,而且也是帝辛向外颁布政令的第一批知情人,早在一个月前,帝辛就写好了‘升任佳梦关现任总兵,调到中央领一个虚职,实则进右学养老’的诏书,打算等到黄花山剿贼结束以后,即刻发往佳梦关,并让魔礼青接任总兵之位。
可见魔礼青在帝辛心里的份量。
能让魔礼青亲自保荐,而且之前还是贼寇出身的人,可见其本事必定了得,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
即使如此,向来爱才若渴的帝辛,竟然都不予理会,实在是一件怪事。
……
帝辛之所以没有召见邓忠、张节、辛环和陶荣四人,倒不是因为四人忤逆圣意,而心生不满。
而是四人乃是贼寇出身,自由散漫惯了。
面对王命,竟然都敢违背,试图挟一场大胜,在招安一事上,寻求主动权,增添手中的筹码。
四人固然天赋不错,且都拥有异力,但与马善一样,都是一块有着棱角的璞玉。
若不仔细的打磨一番,迟早会反噬己身。
“寡人先晾着他们一段时间,挫挫其锐气,入了军伍,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个人的勇武,相比千军万马,犹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帝辛心想,“还有那个马善,也太傲了,统统都扔到朝歌军里,从基层一点一点的熬……”
黄花山、白龙山的覆灭,仅仅是今年剿匪计划的冰山一角。
自‘剿匪令’颁布后,帝国治下的郡县,皆都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剿匪工作。
像类似黄花山、白龙山这等拥有强寇坐镇的山头,帝辛便征调朝中将军,亲自领兵,前去地方,进行征剿,顺带搂草打兔子,将放任匪寇做大,与匪寇有勾结的地方官吏、乡绅,统统抄家灭族。
面对帝辛这位以霸道为尊的强势帝王,根本不容那些人争辩,只要犯了法,一律罢免官职,就地格杀。
屠刀,不仅仅挥向了那些匪寇。
连带的,不知有多少官吏、乡绅的脑袋落地。
许多冷眼旁观的贵族领主,脊背不禁发凉,骤然窜出一股寒气。
只因为:郡县体制的官吏,命如草芥,位如猪狗般,随意的被帝辛诛杀,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要兵没兵,要粮没粮,杀他们只是帝王一句话的事情。
固然这对王权的稳固,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但对于那些分封贵族来说,就太不友好了。
一旦这郡县制扩充到整个中原,所有贵族领主的封地被收回,私兵被解散,只保留食邑抽税的权利,是生是死,今后岂不就在帝王一念之间?
到时候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而无半点反抗的余地!?
“手里有兵才有权,手里无兵则无权!”许多人声音低沉。
“谁若是想剥夺我的兵权,我的领地,纵然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在乎!大不了……鱼死网破!”
……
青龙关,青阳县内。
空气隐隐弥漫着一股腥气,纵然经过一夜的暴雨冲刷,遍地的暗红色血迹,仍然还有些许残留。
帝辛三年,五月初,此地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兵变。
起因是南郡郡守白润,奉王命,将青阳县方圆千里,从分封制,改为郡县制,撤掉各地领主的封国,勒令其在三个月之内,解散自家部曲私兵,将自家田亩数目、封国百姓、府内奴隶人数等,主动前去郡令府进行报备。
政令一出,引起了当地所有贵族的不满。
遂在帝辛三年,四月末,反叛!
初时,叛军声势浩大,云集了五万之众,对外号称十五万,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对青阳县发起进攻,血战七日,便占领了青阳县。
青阳县,乃是南郡内,经济和人口最为发达的地区。
起初,青阳县乃是青阳白家的封地,而青阳白家族长,便是白润,也是白雪儿的父亲。
古曰:“母凭子贵”。
而白润,却父凭女贵。
白雪儿因被帝辛册封为夫人,从而让白家水涨船高。
毕竟按照商律,唯有产下子嗣的后宫嫔妃,才能被册封为夫人。
其余的要么是美人,要么是良人。
但如今商王强势,最早跟随他的白雪儿、崔玉、王颖,皆都被册封为了夫人,连新入宫的苏氏妲己,也被封为了夫人。
一夜之间,夫人这个头衔,仿佛不值钱了一样。
但夫人毕竟是夫人,帝辛能破格册封白雪儿为夫人,显然是宠爱她的体现。这也让当地贵族,平日里皆都以白润马首是瞻,使得青阳白家,成为这方圆几千里,最为显赫的贵族世家。
可随着一封诏书颁布到青阳白家府邸,白润往日的得意劲,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帝辛打算废分封,改郡县,以青阳县为中心,涵盖方圆三千里区域,设立一郡,名曰南郡。
并让白润起个带头作用,上书支持朝廷改革。
而白雪儿也写了一封亲笔信,劝说白润支持朝廷变法。
白润深知,一旦青阳改郡,废分封,他们青阳白家就会首当其冲,被剥夺封国,剥夺兵权,从此只能食邑抽税,与一个地主没多大区别。
但来自帝辛的施压,以及女儿的劝说,白润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无奈的同意,当即上书,支持朝廷变法,赞成青阳改郡,废分封!
消息一传出,立即在青阳之地炸开了锅。
然而,没等当地贵族回过神来,一封飞剑传书便飞入了白府,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威严恢弘的声音:从即日起,以青阳县为中心,方圆三千里区域统统纳入南郡地区,册封白润为南郡郡守,暂代郡尉一职。”
前世身死国灭,帝辛曾魂游千年,于朦朦胧胧中,他眼看周室式微,继而五霸称雄;又眼看强秦崛起,六王毕,四海一,得以领略强秦那套完善的中央集权制度,深受启发与震叹……
历史如车轮,滚滚前进,不会停歇。
重活一世的帝辛,不知道要驾驶这辆车,走向何方?
……
……
白润深知,这所谓的南郡郡守,犹如是一个火堆,硬生生的把自己架在火堆上烤。
但王命难违,况且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
趁着各地贵族处于反与不反的犹豫中时,白润立即派遣数个心腹,对当地势力颇大的鲁家等进行拉拢。
鲁天熊第一个响应,作为昔日和白家共同剿灭莫家堡的老友,平日里白润和鲁天熊关系相当不错,不说情同手足,但也相交莫逆,且两家都是亲家,白雪儿的妹妹白灵儿,便是鲁天熊幼子的妻子。
然而,叛乱终究是无法挽回的发生了。
五月初,当地第四大领主弃夫,联合三十六个领主,组成五万联军,突然对青阳县展开了进攻。
白润虽早有防备,收缩各地兵力,屯兵于青阳县,进行防守。
不过,昔日的青阳世家风家,却突然叛乱,打开了风华门,迎叛军入城。
无奈,白润只能率兵残兵,放弃了青阳县,退守郊外的白家祖宅死守,同时向青龙关进行求助。
七天后。
青龙关总兵命青龙关左路将军张桂芳,领先锋风林、张山,率八万兵马,前往南郡进行平叛。
五月中旬,八万平叛大军驾临青阳县。
张桂芳先是命风林领一万铁骑,解了白家祖宅之围,救出了白润和鲁天熊等人。
此役,风林以一万敌三万,歼灭叛军八千余人,俘虏两千余,合计一万,首战大胜。
平均下来,几乎人人都有一颗的斩首。
听闻朝廷平叛大军驾临,弃夫并没有把军队拉到野外,与朝廷大军决一死战。
因为他知道,这样与主动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仅朝廷大军人数占据着优势,以八万敌五万,而且论装备优势、兵员素质等,青阳贵族联军根本与青龙关悍旅没法相比。
弃夫只能死守青阳县,以图各地贵族的声援或是响应。
希冀把这潭浑水搅得越浑越好。
“诸君切莫忘记兔死狐悲的道理!”
这,便是弃夫的原话。
张桂芳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也顿时一沉,他知道此役不能拖得太久。
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平叛!
否则,若朝廷大军久攻不下,必定会如一个强心剂一般,让各地领主知道朝廷这‘中看不中用’的一面,竟然连一个区区几万叛军都拿不下来,到时候说不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原本青阳县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
但自从莫家堡覆灭,白家入主青阳县后,就把这里当做了他的大本营,用了五年的时间进行重新修缮。
时至今日,青阳县已经是一座十丈高,墙厚两丈的巨无霸般的城池。
充当关隘也是绰绰有余。
且仗着自家女儿是帝辛宠妃的资本,这几年白润从各地购买了十几辆墨家出产的投石机、床弩等,装备了军用的制式弓弩,以及请来了数十名阵法家,用了三年时间,布置下了三层护城大阵。
若不是风家突然反叛,打开了城门,迎叛军入城的话,别说是五万叛军,哪怕是十万、十五万、二十万,也甭想在短时间内攻下青阳县。
因为事发紧急,白润也来不及运走武器库内的军械,只能收拢八千残军,逃入了郊外的白家祖宅,凭地利天堑死守至风林率军到来。
以至于武器库内的投石机、床弩、军用弓箭、兵器等等,都便宜了弃夫。
“莫家堡覆灭后,老夫骤登青阳县第一权贵宝座,那风家族人虽近乎被莫家堡屠戮殆尽,但还有几支旁系,远在青阳县千里之外,得以幸存。事后,风家旁系入青阳县拜见,尊我为主,老夫便许风家为仆族,替老夫喂养马车、修缮马具等,没想到……风家该死!”白润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愤恨。
在这个年代,还是奴隶社会的年代,给达官显贵当仆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哪怕到了后世,也有宰相门前七品官之说。
可见一斑。
……
白润对风家不薄。
风家,青阳县第一任主人,后来被莫家堡发动政变推翻。
而风家嫡族,也被莫家堡屠戮殆尽。
只剩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几支旁系,得以幸存。
那时,风家已经名存实亡。
在莫家堡覆灭以后,若不是白润收留了风家的遗老遗少。
此时此刻,风家仅存的旁系族人,说不定就被某个小领主征服,派往某个荒田去耕地,或是去某个地方挖矿、修筑宫殿等等。
自此从贵族世家,沦落成普通的民众或是奴隶。
可即使如此,风家也如喂不熟的白眼狼,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背叛了白润,率领三百风家子弟,突袭了城门守军,迎叛军入城。
当白润得知消息以后,已经为时晚矣,叛军已经攻入了内城,并占领了武器库。
“若攻下青阳县,老夫必屠风家满门,一个活口不留!”白润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
相比弃夫,白润对风家的恨,无疑更胜一筹。
要不是风家的背叛,他何至于今天?
甚至差点战死在白家祖宅内。
若不是风林赶到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
“将军,属下愿率一万兵马攻城!”风林主动请战。
纵然城高墙厚,城楼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床弩,瓮城内也亦竖立着十几个投石机严阵以待,但风林却没有半点畏惧,“我必身先士卒,一日之内,打入瓮城中!”
张桂芳神色凝重的望着被三色光罩,笼罩住的青阳县。
沉吟少许,颔首道,“投石机、弓弩手掩护!助风林将军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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