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天台对决
当季枫将吉他谱改好，并乐队成员合奏的录音交给小雨听时，她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作家王朔的一本书名——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较之小雨之前所听的单一的琴曲，加上了吉他、贝斯、架子鼓后的曲子，层次明显丰富了许多。每种乐器的特色充分发挥，完全是另一种效果，小雨听了，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主歌部分如荒岛夜晚的海浪，轻敲着岩壁。月色深沉，静掷在海心，飞鸟尽数栖息，让人只觉豁然而平静。而到了后半部分，先是间奏陡然攀升，随即副歌骤然爆发，如同几欲喷薄的海底火山，看似毫无征兆实则暗流涌动，瞬间将一切吞噬成沸腾的火海…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游虾浮鱼却又重新优哉游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似早已被遗忘，没有什么值得悲伤，也没有什么需要悼念。这就是自然，这就是这个世界…”
听着合成后的曲子，小雨内心就是这种感觉。一遍，两遍…越听越觉心潮澎湃，难怪季枫要她听过合奏后的曲子再写词了，原来单一琴声与乐队演奏竟是如此天差地别！
小雨满心震撼。此前她本以为按着琴谱的节奏填词即可，可如今听来，该以主唱季枫的吉他为准才对。当下，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填出配得上这首曲子的词！
又向季枫讨教填词的技巧，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反复去听，去感受。然后按你心中的感觉写就好。”
本以为季枫会教她些平仄押韵的方法，结果没想到只得到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
“按我的感觉写？我写成小猪佩奇之歌，你唱吗？说了跟没说一样…”
抓耳挠腮，小雨不禁在心里吐槽。
一周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手头这版是她改的第几版了。写了改改了写，仍旧一点进展没有。一时间，小雨不禁有些后悔，干嘛一冲动要去跟季枫自告奋勇？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眼看跟季枫约定的两周期限一天天过去，却还是连个方向也没有，她不禁有些破罐破摔，心想要不随便丢给季枫一稿算了，反正那家伙自己也会填，不可能把宝全压在她身上。她再怎么填也是个菜鸟，哪能比季枫自己写得好？
这么一想，索性不再较真，又改了两版胡乱填了上，只等期限一到交工便是。
话说没了填词这事儿，小雨心里仿佛放下了一个大包袱。这天，难得公司不是很忙，她正慢悠悠地构思一则广播广告，可脑子却如锈住般，丁点儿想法也没有，于是想溜到影视部找Jennifer 她们聊聊天，换换脑子，找找灵感。
嗯，没错，她才不是去偷懒八卦，绝对是为了找灵感！然而刚走到楼梯口便迎面撞见何姗姗。
“方便聊两句吗？”
看到小雨，何姗姗率先开口，脸上一如既往挂着优雅的微笑。小雨听闻，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犹疑着随何姗姗上了天台，也不知何要跟自己说什么，小雨心里一阵打鼓。
自回公司后，她一直避免跟何姗姗打照面，听说何姗姗辞职了，除了有些惊讶，她也并没有特别大的感觉，类似那种情敌消失的快感，都没有。可能是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和程放的事，其实与别人无关吧——就算不是何姗姗，换了别人，小雨想，她可能也同样会自卑…
至于说上次之所以能鼓着胆子告白，她后来分析原因，想来一是被季枫刺激的，一时热血上脑，二就是她当时身处日本，又去了小樽，陌生的环境总是会让人想做点之前不敢做的事。而且，万一失败了，反正大家也要回国，完全可以假装那是发生在异国的一桩荒诞事，当做没发生过就好。
正如很多人旅行时的心思一样，小雨也不例外。可过了那个时机，想要她再表白一次，那可真不知要何时了。何况，她现在的处境比起那时更糟，小说影视化没戏了不说，还欠了一身债，自卑有增无减，哪还有心思痴心妄想！
“能待在他身边就好。”
自上次提案后与程放吃过晚餐，她就又重新秉持这个理念了。没错，她再也不奢求了，就这样就很好很好。
埋头跟在很姗姗后面，正想着，不一会儿，只听对方开口道：
“啊哈，终于交接完了！”
说着，何姗姗伸了个懒腰，踮着高跟鞋轻快地走着，一转身，对小雨说道：
“抱歉，突然叫你上来，吓到了吧？”
“额，还好…”
小雨摇头，痴痴地回着。何姗姗见状，莞尔一笑，径自走到围栏旁：
“我下午就要离开这儿了！走之前，想找个人说说话儿！”
“算一算，我来博扬也半年了，真是快啊！不过嘛，这里也没我想象中的好，我早就不想呆了，要不是为了程放，我根本不会来这儿…”
何姗姗语气自然，看着远方笑说。可小雨听着，心口忽然一阵憋闷——为了程放吗？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吧...
小雨想起她在浅草寺听到两人的对话，过了几秒，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道：
“你在撒谎吧？！”
盯着地面，小雨对着何姗姗的后背说道，一抬头，只见对方扭过头来，惊异地看回她。
“抱歉，之前你跟程总在浅草寺说的话，我不小心听到了…”
“你不是为了程总，而是为了其他目的才来博扬的吧？”
小雨解释，看着何姗姗的眼睛，并不躲避。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当下，她就是不想再听何姗姗撒谎，而且还要一直拿程放说事儿。只不过，她也避免提到“盗取商业信息”，以及程放要她离开的事儿…
她，并不想让对方太尴尬…
“啊，被拆穿了呢…”
听闻小雨的话，何姗姗惊讶了一会儿，忽地笑了出来，轻声说道。
“没想到竟被你听到了！你有对别人说吗？”
“没…”
小雨摇头。
“猜到了。”
“你这样的人，不会的。”
何姗姗淡淡地。照理来说，这句话似乎是在夸小雨，可听在她耳里，不知为什么，心中却颇为别扭——什么叫做，她这样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猜到我不会？”
小雨问。总觉着，轻易被不那么熟的人猜到，很不爽。
“没有为什么，你就是很容易猜啊！”
不易察觉地从鼻孔冷哼一声，脸上却仍笑着。
可小雨却并没听见对方的冷哼，仍一脸不解。不知是不是被她天真的样子刺激到了，见小雨仍如此懵懵的，何姗姗心中忽然一阵厌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你们伪善的人不都这样！”
“如果你把我的秘密讲出去，还怎么显得你纯洁善良？”
何姗姗缓缓地说。一字一句，一改刚刚的友好态度，言语中满是讽刺。
小雨听闻，顿时惊得呆住。看着何姗姗，一瞬间，只觉得她变了一个人。
“诶？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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