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Pocky Game曲奇游戏
面对何姗姗的提问,程放没有回答。
通过半个多月的观察,程放总觉得何姗姗这次回国后,做事方面变得有些激进,不仅对他一厢情愿,一到公司便把两人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对人方面似乎也失却了大学时的真诚。
如果说大学时何仅是对校方套路,对同学还算真诚以待,那么现在的她就只是在运用各种心理学的驭人之术罢了,不论是对上司、客户,还是同一组里朝夕相处的同事。
程放不否认这也是何的成长,只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与他纠缠不清,着实会让他很棘手。本来在酒吧那天还想对她坦白小雨的事,现在看来还是先不要说的好,他们俩的绯闻现在闹得公司上下人尽皆知,现在告诉何不知她会不会又闹出别的事,他不想把小雨卷进来。
可即便程放搪塞过去,不肯承认,难道她何姗姗就会无所察觉吗?他未免太小看她了。
傍晚,所有同事集结到客厅,本来打算K歌,后来也不知谁说玩点刺激的,便从零食里掏出几盒百奇,玩起了“Pocky Game”,抽签决定两人一组,嘴对嘴对吃饼干棒,哪组剩的长就要被罚表演节目。
小雨一听有些害羞,这么“刺激”的游戏她还从来没玩过,而且万一万一万一和程放一组怎么办?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第一回合,抽到她和布丁,两人毫无顾忌地完成比赛,老猫和二组组长伍哥这两个死对头垫底,当众表演了...掰手腕,也是叫众人无语。
第二回合,小雨和二组的设计壮壮分到一组。她真是无语至极,看着壮壮那张油腻的月亮表面般的脸就一阵悲从中来,刚咬了一口饼干便果断放弃。
轮到两人表演,壮壮一阵埋怨小雨,顾自拿起啤酒来了个“一瓶吹”绝技,留小雨一个人再另做表演。这就尴尬了,她真是想不出表演什么,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艺,纠结了老半天,硬着头皮拿起了麦克,唱起了周杰伦的《你听得到》。
季枫在台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不久前可是刚领略过这家伙的歌技,没想到她还敢清醒时在人前唱,这是何等勇气?
果然,一开嗓就开口脆!
本来底下人在她开口前还有些期待,鼓励她好样的,这下子全都绷不住了,顿时笑成一团。连程放也不免撇过头去,拿手捂着嘴憋笑。高中时从来没听小雨唱过歌,没想到她音准竟这么差,而这家伙还敢上台唱,一瞬间程放又觉得她有些傻得可爱。
对于喜欢的人,大概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自带可爱气质吧!
小雨在前面看着,见大家笑她也不意外,反倒也傻傻地跟着笑,更加跑调了。不一会儿,一抬头只见到程放也在角落里偷笑,这下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越来越红,到后半段简直要唱不下去,想要停下又被大家起哄要唱完,只得尴尬地杵在那里,硬着头皮嚎。
这些微妙的变化被季枫看在眼里,忽地,他起身从桌上拿起另一只麦克,就着旋律唱了起来,声音盖过小雨。
小雨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季枫会冲上来,不过随即又一阵感谢,这家伙算是来给她救场了吧。这么一想,下午对季枫生的气渐渐消散,看他的眼光也柔和起来,她感觉自己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一会儿耍她气她,一会儿又在她难堪时帮她解围,总之,就是叫人哭笑不得。
底下人见季枫上去帮“表姐”,又是一阵起哄,不过随即沉浸在季枫的歌声里,贝贝带头摇晃着身体,打着节奏,现场一时间切换到KTV模式。
程放也在下面看着,见小雨若有所思地望着季枫,心里似有块垒堆积,如鲠在喉般难受。
表演完,继续开始第三回合。这一次,小雨抽到了季枫,而何姗姗也开挂般抽到程放,还真是两组小雨最不希望凑在一起的组合。
各组准备就绪,小雨和季枫慢吞吞地各自含住饼干的一边。她有些害羞,眼光不住地向下看,不知为何又想到醉酒时的乌龙,上次就那么不了了之,两人都没再提起过,她之后也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就是个意外,可如今这情景竟又让她想了起来。
季枫似乎也一样,目光飘向小雨的耳垂,避免看她的眼睛。
随着一声开始,“咔滋咔滋”的啮齿声响起,小雨用余光扫到程放与何姗姗,只见两人如有默契一般快速凑近,一时间只剩短短一截,眼看就要亲上,她心下一颤,一不小心又将饼干咬断。
停下动作发怔的小雨,就那么呆望着程何二人,只见何快速地接近程放,结束时距他的嘴唇不过0.5厘米,获胜毫无悬念。而小雨这边,她和季枫的百奇饼干又剩最长,垫底无疑,只是此番她已无表演的心思。
围观的同事一阵起哄。仅一天时间,女同事里已有半数站定程何这对CP,此情此景她们倒是乐得欢呼,
小雨木然地低下头,从她这个角度看,两人刚刚分明如亲上无异,正如演出那天晚上一样。季枫见状,心下也不禁莫名烦闷。
这时,贝贝突然凑到小雨身边,说他胃有些难受,小雨一听,正好对众人说去买药,借机溜走。大家见此也没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愿去跑腿,于是放她离开,又扯着季枫让他再唱一首。
“呼——”
出了别墅,小雨不自觉地呼了口气,这种游戏她还真是玩不转,尤其看到程放与何姗姗亲密的样子,她的一颗心都要揪在一起。
告诉自己不要去注意他们,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光,明明心里清楚两人很登对,却还克制不住对程放的喜欢。她气自己如此放不下,但也明白,她还需要时间。
时间?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年的时间,她放下程放了吗?
越想放下,越会想起,人就是这点悲哀。
小雨轻叹了一声,想到要去给贝贝买药,便加速脚步。东拐西转,终于找到一个社区药店。开完药,本想说凭着来时的记忆回去,谁知完全忘了刚刚怎么拐来的,越走越偏。
“啊——”
绕了老半天,小雨长叹一声,有些绝望。
路痴这种事儿真的不怪她,大概是家族遗传,她们一家人方向感都极差。人家说路痴的人都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不适合投机,小雨觉得颇有些道理,因为她老爸就被骗得血本无归。
正无奈间,小雨发现远处的树丛后似有闪动的亮光,走近后发现原来那竟是个小湖泊,形如蚕豆,四周环柳掩映,将那轮悬在天幕的圆盘揽入湖心。小雨踩着落叶,不自觉地走下台阶。
皓月当空,似满而未满,清冷的光辉倾倒在湖面上,为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迷醉的静谧色彩,对面湖岸的草木也在月光的映照下,降维一般变成二次元的剪影,小雨顿时有种身处异世界的错觉,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轻吸一口气,瞪大眼睛要把眼前这画面刻进脑里心里。这片刻的宁静对她来说太珍贵了——一整天,她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放松。现在对着这无言的湖泊,小雨仿佛偶遇故人般,觉得亲切,似乎不用张口说什么,那草木月光、流潺浮鱼便能读懂她的心思,便能与她的灵魂对话,让她有直抒胸臆的畅快。
她不由得想起了《赤壁赋》: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果然大自然有治愈的力量。举目看满天星光,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流遍小雨全身——从自然、宇宙的维度看,她这点子烦恼真是渺小到可笑了。
“真是庸人自扰啊!”小雨自嘲着说,苦笑过后,心里莫名释怀。
“庸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个迷路之人。”
忽然,一个声音在小雨背后响起,她惊起回头。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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