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魏国夫人死后，武媚娘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皇上和儿子们都很好，很和蔼，让丈夫和儿女们都很惊讶！李治问身旁的武媚娘，“为什么又要帮我选妃啊？我都是个老头了，为什么忽然之间这么对我？媚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魏国夫人去世，皇上伤心难抑！我只是想让皇上高兴高兴！没有别的意思，更何况，作为一个贤惠的皇后，本来就该这么做啊？”
“媚娘，朕有你是一生之幸！”
“那陛下有空就照臣妾的意思办吧！臣妾回宫了！”
“好！”李治点头，看着武媚娘离开的样子，摇头。她是怎么了，这根本不是武媚娘应该有的好性格啊？怎么会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让李治有些接受不了，更无法适应！
御花园里，武媚娘呆坐在凉亭里喝茶，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悠然自得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考虑，更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那样该有多轻松！我知道他能活多久，我知道弘儿能活多久，我不能改变，只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尽量好些！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个！”
“娘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让奴婢好找？”小春带着人站在清怡身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伤感？”
“太平走了多久了？”
“娘娘想公主啦？公主才去旬月有余！娘娘莫要担心！”
“本宫只是不希望太平像本宫一样，活得那么无可奈何，活得那么辛苦！本宫希望她快乐地长大，可是在这个偌大的皇宫，却没有快乐可言，没有安心可言？”
“娘娘，听说柳御医因为魏国夫人之事，主动向皇上请辞了！皇上已经恩准柳御医辞官了！”
清怡转头看着小春，她已经猜到柳远山会这么做，也希望他这么做！有他在的地方让她无法一心一意，他的远离对谁都是好事！没有几年他又可以来到她身边了，就等那个时候再说吧！“辞了也好，伴君如伴虎，能够自自在在地活着才好！本宫会向皇上请旨，让柳御医一家衣食无忧，清闲度日！”
“柳御医离开，那娘娘身边的御医怎么办？”
“柳御医会安排好的，本宫了解他！让他自己看着办吧！魏国夫人的事情需要有个人出来认错，他是最好的人选！”
“娘娘，太子想求见您！”
“本宫去看他！哎，兰儿死了却也为本宫留了一堆麻烦！弘儿耳根子太软了，让本宫都没招了！”
“娘娘，您什么意思？”
“太子从来不主动来求见本宫，现在这么孝顺，不就是有事求本宫吗？既然魏国夫人刚死，那自然就是魏国夫人的事情喽！”
皇后的宫中，李弘跪在母亲面前，“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白，想向母后请教？”
“弘儿起来说话！”清怡抬抬手。
“兰儿姐姐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了误食了有毒的点心吗？弘儿有什么疑问吗？”
“就算是误食，那母后的心腹柳御医不是医术高明，怎么也没能救治姐姐呢？”
“弘儿有话直说？”
“既然姐姐已死，儿臣想重惩无能御医！”
“柳御医已经辞官了，弘儿觉得这样还不足够吗？”
“母后认为呢？”李弘一脸怒气瞪着母亲。
“此事就此作罢，谁要再提，本宫决不轻饶！至于柳御医的事情，本宫和皇上自有明断！太子不要再过问此事！另外，魏国夫人死之前已经册封，太子不该操心父皇后妃的事情！太子，你是未来的皇上，不可以这么感情用事，因为兰儿的事情来质问你的母亲，这不是一个明君所为！更不是一个大男人所为！”
“母后执意如此？”
“弘儿也说过，柳御医是本宫的心腹，既然太子也这么认为，本宫不为柳御医说情都不可了！本宫再对太子说一遍，柳御医的事情太子不许再过问，本宫自有主张！”
“儿臣遵命！”
“你下去吧！本宫累了！”清怡挥手，太子只能退下！他想为魏国夫人出口气，却被母亲给拦下了！
“娘娘，打算怎么办？太子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娘娘可要想好对应的办法啊！”
“本宫知道他其实是对本宫的不满，只是碍于我是他的母亲，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我这个母亲不敬，他只能拿我身边的人出气了！我理解他，却不会认可他的做法！被人挑拨一句，就对我这个母亲不信任，那以后怎么办？”
“娘娘说的是，娘娘要去见皇上吗？”
“今天不行，已经和皇上说了，他有自己的安排，我现在去只是被认为在妒忌，我不能去！让柳御医来见我，我有话交代！”
“是！”小春退出去。清怡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她不允许任何人对柳远山动手，谁也不行！柳远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个时空之下，她不能让他因为她而有任何损伤，她不会更不能！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伤害是她一生的梦想！
太子回东宫的路上，身边的人问：“太子就这么输给皇后娘娘啦？您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她只是你的母亲，太子不需要这么软弱？”陪太子长大的人对韩国夫人的感情也较深！
“太子，皇后娘娘请太子叙话！”小春追上在御花园的太子李弘。
李弘看看小春，只能跟着回去。“母后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只说让太子回去，有要事相商！”
“好！这就去！”李弘不了解自己的母亲，更不可能明白她的所想！他看看旁边对他说要和母后强硬到底的人，摇头！
武媚娘的宫殿内，柳远山给才进来的太子行礼，太子只能敷衍他！母后在场，他能怎么样？
清怡开口了，“弘儿，刚才你对母后说过的话，母后想过了！所以才让你和柳大人一起来母后这里，当着母后的面，你就惩治柳御医的医术不精吧！”
李弘有些意外地看着母亲，“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自己来决定，是因为母后尊重你！所以尊重你的决定，尊重你的主张！”清怡看着儿子的眼睛。
李弘无奈地看着柳远山，“算了，既然母后已经这么说，那我还能说什么！母后，儿臣决定一切遵从母后的旨意，绝无异议！”
“那你必须向母后保证，以后不会背着母后做出违背今天承诺的事！如果你答应了，你就可以按照自己说的办！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你还是现在就在母后面前处置柳大人吧？”
“儿臣不敢！儿臣会一直遵守和母后的约定！”
“好，弘儿！母后谢谢你！”
“那儿臣告退！”
“好！”清怡挥手，让李弘退下了！她知道在她面前，李弘无法做什么，她要求他答应以后也必须做到！他不能不答应！为了柳远山，她不得不这么做，哪怕以后李弘会恨她，她也必须这么做！
小春和众人退下去之后，柳远山跪在了清怡面前，“为了我值得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你这样会让李弘难堪的？”
清怡扶起了柳远山，“因为我无法保证李弘什么时候会对你不利，只能用这样的激将法让他放弃对你的惩治之心！远山，你是为了我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下，我不可能让你再因为我而受害！”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这么！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已经死而无憾，我已经知足了！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我而为难你自己！这才是我最大的希望。”
清怡点头的同时问：“你以后想去哪里？”
“在京城开个医馆，完成你的心愿，为没有钱的百姓免费治疗，不会真正远离你，因为我舍不得！”
清怡的泪涌了出来，“远山，今生何其有幸，能够和你相遇相知！谢谢你，远山！”
“这是你需要的，也是我爱你该做的！”柳远山再次跪了下来，“微臣就此辞别皇后娘娘，娘娘好好保重！娘娘有什么吩咐，随时都可以召小民前来，小民为娘娘奋不顾身之心永远不会变！”说完，柳远山站起身，深深看看清怡，走出皇后寝宫！
清怡泪流满面看着，只能这样放手让他再次远离自己？为什么在现代和古代，他们都必须这样分开和远离？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清怡想追上去，脚却抬不起来！
“娘娘，你多少吃点东西！你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进食了？”小春站在清怡身边，努力劝着。
清怡笑了，“无论在哪，我们的缘分仅止于此啊！”她拍拍小春的手，“本宫没事，别担心！本宫只是需要时间来安定心神！走吧，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娘娘？”小春陪伴清怡这么多年，也了解她和柳远山之间那种不能言说的感情，更明白她心中的痛！只能陪在她身边，只能这样守护着她，只能怜惜她！身为皇后，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对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多了同情和怜悯！她也曾经不得不为了家人进宫，而和自己心爱人分离，她理解更能体谅！
“小春啊，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却不能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这样的皇后有什么意思吗？如果生活在这样非要你争我夺的皇宫中，我还不如当初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娘娘说什么啊？娘娘是皇上异常珍爱之人，怎么说出这么伤感的话语啊？皇上那么在乎娘娘，娘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他的在乎对我有什么意义？如同你要誓死跟随在我身边一样，也是因为心中有一个始终不忘记的人，所以才选择这样孤独的人生，不是吗？女人从来都是痴心不改的动物！”
“娘娘？”小春被看透了心事，有些奇怪地看着清怡。
“我是皇后，但也是女人，我看的出你的心事，不是因为我厉害，只是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时候！现在，皇上身边多了那么多年轻不懂事，地位低下的妃嫔，我们也不用再费心做什么了！”
“娘娘只是放下心，才会这么没有心气的？”
“小春，现在是几月了？”
“二月初，娘娘有什么安排吗？”
“去东宫宣旨，从今天开始，让太子每天都来陪本宫用晚膳！”
“娘娘，这是想缓和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吗？”
“是啊！不管我们对待柳大人的态度有多么不同，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毕竟是我的宝贝啊！”清怡没有明说，太子很快就会病死，已经没有多久了！她不希望他带着对她的怨恨与气恼离开。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是她无法狠心让他带着恨离开！“另外，让李贤、李显、李旦都来一起用晚膳，本宫希望他们不要因为生在帝王家，而忘记兄弟亲情！即刻去传旨吧！吩咐御厨，多做点太子喜欢吃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春退下去，清怡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她一向是不偏心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作为母亲，她必须在李弘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好好让他感觉到亲情和温暖！清怡走进御厨，亲手做起了太子喜欢吃的东西，让周围的御厨都倍感意外！
御书房的皇上听到这样的事，也传旨，晚膳要到皇后的宫中，陪孩子们一起用！他感动媚娘的用心良苦，更感动媚娘的母亲之心！媚娘常常让他感觉到冷漠与狠心，只是偶尔又会给他意外之喜！
饭桌前，一家人和睦地坐在一起吃着晚膳，李旦感慨：“如果太平也在就好了！那我们家就像是一个平凡的人家了！”
“旦儿，很喜欢这样的家人相聚之感吗？”太子有些不高兴地问弟弟，他和母亲之间的芥蒂不是那么快就可以烟消云散的！
武媚娘亲手夹菜给李弘，“弘儿，朝政之事纷繁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虽然如此，但母后疼爱儿子的心始终没变，也一生不会改变！母后愿意走下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只做一个母亲！此时，母亲就只是母亲，不是皇后！我们是一家人！”清怡加重了‘一家人’这个词的语气。
李治赞赏地看着妻子点头，“媚娘说得好，我们都老了，需要享受天伦之乐了！虽然生在这样的家，但家始终都是家，我们始终都是家人！家和万事兴，弘儿，你认为呢？”
“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尽孝道，只要母后对儿臣不那么严苛就好！”李弘还是这样的口气。
武媚娘一脸笑容点头，“好，为娘知错了！一定有错就改！”
大家笑了，一家人应该这样相处！皇帝的家庭一旦不和，就会导致朝堂上的分崩离析，派系斗争！聪明如武媚娘，不会真的和儿子翻脸，更不会真的因为柳远山而和儿子闹僵！母子永远都是母子，没有隔夜仇！
李治的寝宫，李弘站在李治面前，“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的本分，可是母后太护着柳御医，让儿臣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柳御医的医术不精是事实，母后还这么护着，儿臣就是不服！”
“你是在说兰儿的死吗？”李治有些伤感地问。
“是，兰姐姐的死很奇怪，不是吗？”
“是朕下令动手的，和你母后没有关系！兰儿的母亲也是因为朕的命令才离开的！朕不能因为女人而动摇江山，你姨娘和兰儿都要求太多，也太贪心了！和你母后无关！”
这次是李弘惊讶万分！
“弘儿，身为皇帝，不能过分宠爱自己的女人，让她妄想得到不该她得到也是不能得到的东西，这样的愚蠢女人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就是昏君了！皇后废一次就够了，何况你母后的才能不是其他女人可比的！”李治意味深长地说。
“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告退！”李弘有些无法接受地走出寝宫。原来一切都是父皇的旨意，这就是父皇对母后的宠爱吗？下旨除去有可能威胁到母后的人！这就是身为君主和丈夫的无奈？还是只有生在皇家才会有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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