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救人
柳林湾的木屋内,金肖肖,易染尘与那和尚三人,皆围坐在篝火旁。而那芸与化为白蛇的白日已经被马婆婆带进了那幢屋子内照料着。
她的魂魄尽数归位,虽说还处于昏睡状态中,但已无大碍,想来不日便能醒来了。倒是白日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恢复人形。
现下几人围在篝火旁,金肖肖则是与易染尘说了这些天他遭遇的事情,而易染尘在听到他有在金府中见到一座孤坟时却显的兴奋异常。
“你说,你在金府中看到了一座孤坟?”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黄泉鬼穴所封下的阵法,很有可能是通到金府中的孤坟去的,而金肖肖所见到的红衣女子,应当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妄图打通黄泉鬼穴,引黄泉之水通往金府内,让金府中的怨灵,也就是金肖肖他们今日所见的那只女鬼,吞噬黄泉之中的“恶”,好成鬼王。
“奇怪。”和尚挠了挠头皮,不解道:“照理来说,这酆都城就在丰元县的不远处,哪里会有人这般胆大,竟然敢在‘鬼使’的眼皮底下做这事情。”
丰元县不远处的酆都城,是一个环境相对来讲比较复杂的都城。
因历史的原因,原城主叶王爷交出了城内的控制权,那座城便被冥王接管,正式成为了人间与幽冥鬼域的接洽点。而因其独特的文化,故而这酆都之内,鱼龙混杂,人仙妖魔,皆可前往于此安身立命,消遣纵乐。
而酆都虽说在冥王的麾下,却并不是由冥王直接管辖,而是由“鬼使”管理。鬼使这一职,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妖,更可以是仙人。总之,只要你被这座都城选中了,你就会是酆都城内的“鬼使大人”。
鬼使的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他是人间与幽冥鬼域所接洽的唯一的“生灵”,鬼使掌管着,并确保在“生”的这片土地上,不会有太过强大的“恶”出现在之上,并且他有绝对的调配权,将两界山后的阴兵鬼差派往某处,降服蠢动萌芽“恶”,以绝后患。
而眼下,黄泉鬼穴被掘,不日便会有黄泉之水倒灌而出,届时“生不似生,死不是死”,必然天下大乱。
纵是这般纷乱,那酆都内的“鬼使大人”竟然还未有所作为,这实在是叫他们想不通。
“贫僧有一言。”和尚接着先前的话茬,继续说道:“先前我与南泽时,便已察觉到了异样,故而也是有心前往酆都一探究竟的,而后在路上碰上了九儿施主,这才随的他一同前往此处。而黄泉被掘这般大事,那鬼使大人竟还无半分动静,如果不出贫僧所料的话,酆都,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易染尘此时也是一脸的凝重,只见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们还记得,‘眉妃’吗?”
金肖肖自然是不知道他说的眉妃是谁,继而转向和尚,而和尚在听到他说出“眉妃”二字时,顿时有些慌了神。
他怎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怕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知晓那个名字。饶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或多或少,从他们的长辈之处,听过这些魔物的名字。
别看现在的大荒风平浪静,无人作恶,百年以前,大荒可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据说大荒有着近千年被魔物所统治的可怕时代,这历史上称作“魔心乱”的时代,不知陨落多少英雄豪杰。
而魔心手下有着四大将,分别为:凌天王、穆痕、骨生与那眉妃。
若非百年前,景飞梁横空出世,又联合神秘人里应外合将魔心手下的四大将各个击破,又哪来“夺城”,又哪会有现在这般太平的景象。
“她...她不是被封印了吗?”和尚问道。
“是啊,但她也只是被封印了而已。”易染尘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和尚继续问道。
“没错,有可能是无意,也有可能是蓄谋。”易染尘再答。
和尚没有说话,他宣了句佛号后,便自顾自地念经了,方才易染尘与他说的这个假设实在是有些吓到他了。
易染尘看着和尚这般模样,也没继续说话,如果事实真如他想的这般,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相传那眉妃最喜的,便是以一袭红衣示人,清瘦的身躯,倾城的面庞,只一眼,就能见你以“生”之躯,下九幽黄泉。
不知道是何人这般不知死活,要将这种魔物放出人间。
白先生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马婆婆又在里面照料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扰。
眼下却是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金肖肖见他们这般,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可不知道什么‘魔心乱’,也不知道什么‘眉妃’究竟有多恐怖。
只是突然,他便想起了一件事情。
“嘿,染尘。”他向身边的少年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是很诡异的事情。”
“说吧,我听着。”
“我记得有一天在路过掌家屋子门口的时候,有瞥到一眼,一个不似女子体态的人,穿着一袭红衣,就好像,就好像那天夜里我所见到的那人一样。”
“不似女子体态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易染尘问道。
“就是...就是...”金肖肖想了半天,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毕竟这种感觉太过怪异:“就是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在自己的房子里瞎晃悠,我也是现在才想起来,那日所见到的那身红衣,竟跟那夜我所见到的那位女子,如此相像。”
“难不成,这金府的掌家,有异装癖?”易染尘打趣道。
“还有还有,我后来又看到,掌家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什么东西,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看到那芸带着的耳坠时我就想到了,放在掌家桌子上的,应当是一枚绿色的耳坠。”
“什么,绿色的耳坠——”
“什么,绿色的耳坠——”
易染尘与和尚听到金肖肖所说的话,竟是诧异万分,再三向其确认后,便是脸色一暗,对起话来。
“传闻,眉妃是以鬼入道,化作鬼王,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只鬼王。”
“而普天之下的灵修们竟都无一人能够与她抗衡。”
“毕竟神魂之体又岂是普通的灵诀之术能够打破。”
“而当年正是有着马玲珑与金广阳二位前辈协一众人等。”
“先是召出通灵异兽,以异兽口吐的正阳之火将其削弱。”
“再合众人之力将其封与一件翡翠耳坠之中。”
“最后,又将耳坠封入一座古墓,里里外外设了好些禁制才算作罢。”
“这当年的前辈们用尽心力也才堪堪将其封印,而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与之抗衡呢。”
“哎——”
“哎——”
金肖肖见着两人说着说着,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虽说他对往昔的事物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听他们所说便不难猜出,那所谓的“眉妃”,定是相当难以对付的一位。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金肖肖小声地说道。但眼前的二人并没回应他。
“咳咳...咳咳咳......”
此时,屋子传来了马婆破的咳嗽声,没多久,马婆婆便拄着拐杖走出门来。
按理来说,她这般实力的灵修,就算是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应该虚弱成这样,想来应当是当年的那场大战对他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痛。
很多人就是这样,就算做出了惊天之事,就算空留一身伤痛,到老了,也只愿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人向来便是可敬的。
和尚看着沧桑的老人,宣了句佛号,随后说道:“阿弥陀佛,方才事发突然,贫僧也未曾好好做过自我介绍。”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贫僧是来自南泽梵音寺的律戒僧,法号莫念。”
说罢,眨巴着双眼看着众人。
马婆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金肖肖则是一副怪异的模样:‘这个和尚很爱现啊。’他在心里这般想到。
而那易染尘,却是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好似并没有听到和尚所说的一般。
和尚见众人没什么反应,一时也是有些尴尬了,但他仍旧执着地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明显显是说给易染尘听的。
他从刚来这个木屋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作仙羽阁装扮的年轻人,特别是在看到其后背上的那把蓝白相间的长剑时,更是认出了其的身份,只是,这位与他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与自己打了个招呼后便没有下文了,这让他很是生气。
此时,却是马婆破出言教训道:“咳咳——出家人怎可有这般执念,难怪‘是非’禅师不肯收你。”虽说她言语中并无严厉之责,但莫念在听到其话语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惊。
只是,他知道,主持不肯收下自己的原因,并非来源于这,而是因为另一桩事情,而他选择来寺中修行的原因,其一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心性,其二,也是因为那桩事情的缘故。
若心无执念,自己又何苦修行,修行之路,本就是“放下”之途。
“阿弥陀佛。”莫念默念心经,再无他话。
正当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的时候,虚空处的那扇木门,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急促,想来这敲门的人定是遇上了什么着急的事情。
马婆婆看了看金肖肖,示意他去开门,金肖肖自然不敢不从,便跑去把门打开了。
来的人竟然是金府的三老爷金木溪与三管家金渺。
只见来人直接略过了身前的金肖肖,冲着篝火旁跑去。
金肖肖自然不知道他们风风火火的是为哪般。
只听得“扑通”一声,二人齐齐跪倒在篝火前,而金木溪更是将头深深地埋到地上。
“马婆婆,快些救救九儿吧。”
见马婆婆半天没有反应,更是不停地磕着头,直到头皮都给磕破了,流下斑驳血迹。
“罢了罢了。”马婆婆半天不说话,此刻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我当年答应过她,自是会出手的。”
只见她冲着易染尘说道:“染尘,你可愿为我这老婆子走上一遭。”
易染尘原本是思索之色,但因一直想不通某些事情,故而早早回神,此刻在听到马婆婆这般吩咐后,便是起身回应:“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而一旁诵经的莫念在听到易染尘答是的时候,也连忙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马婆婆点了点头,便回去了,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说道:“你们二人的能力已是足够,待会便听木溪即可,还有,金肖肖你留下,这儿还需要留个做事情的人,你可不能走,咳咳咳——”
随着马婆婆走进那幢大房子中,篝火旁的几人也是再听不到她说的话了。
这是,一直俯首在地的金木溪却是站了起来,向身边的二位年轻人拱手作揖,随即便说道:“还望二位少侠将我儿小九救出。”
“啥?”金肖肖刚邹进他们身旁,就听到了这个震惊无比的消息。
这个常年不在府中的金九儿,竟然是金木溪的儿子:‘莫非是他的私生子?不然也不会不让他享受这金府中的荣华富贵啊!’他在心中这般想到。
旁人却是不知他在心中想这种事情,再说他们并非金府的人,所以只受了命后,便表示自己当竭尽全力而为之。
“那处校场离这儿很远,但是金渺知道位置所在,我会叫他与你们一同前往,门外已经栓了几匹快马,足够支撑到那处校场了,若有什么问题直接问金渺就行了,他定当知无不言。”
救人要紧,所以二人并没有多做询问,随着金渺一同出去了,而金木溪则是留了下来,一脸怪异的看着金肖肖。
金肖肖此刻也是紧张万分,这个三老爷他平常较少接触,也不晓得他的脾性,故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倒是金木溪,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其作揖问候,心里想道:‘看来大夫人并未与他说过什么,那我也不好多言。’
随后便坐在地上,看着篝火发着呆。
金肖肖哪受得了他的大礼,连忙作揖回礼,但那金木溪并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看着他坐下去后,便也随着他坐在篝火旁,只是此刻的气氛实在过于尴尬,而金肖肖心里也有万千谜团,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就与金府没有关系了,便硬着头皮问道:“九儿,是你的孩子?”
“不错,九儿便是我的孩子。”
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金肖肖本以为金木溪不会理他,但看到他如此随和的模样,便是打开了话闸子,索性与他聊起天来。
“就是你也罩不住那金九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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