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封长津(二):十五分钟
“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失。”我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很平静了。
“那他人在哪啊?”江静娴半蹲在我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总不能在那小子被枪毙的时候,在告诉她吧?
“进了号子。”
“啊?!”江静娴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半,“因为什么?”
“你说呢?”我阴沉着脸,不愿去看她。
“哈~”她的身子一下软了,瘫跪在地上,“他还有的救吗?”
我看向她的眼睛:“你说呢?他犯的可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枪毙十回也不冤枉!”
“啊?”江静娴死命拉住我的胳膊,“岁城,求你救救他好吗?”
我扭过头:“你当我是谁啊?他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时候,有人救他们一命吗?”
“可是!”江静娴的忍耐力出类拔萃,可面对如此情形,她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你就看在我的份儿上,救他一条命吧!”
“呵呵!”我无奈的笑了笑,“你当你是谁啊?你的面子很大吗?我救与不救,他都死定了!”
“不要这样,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之人,绝对会有办法的!”江静娴跪在地上哭泣,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让人看着揪心。
我生气的站起身:“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岁城!”她哭花了脸,容貌却纹丝未变,可见她并没有化妆,“我知道你没有将他救出来的把握,但见他一面总可以吧?”
我紧闭双眼,想了又想:“别哭了,快起来。”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江静娴眼泪汪汪,样子很是可怜。
“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不过我只能试试。”我将她扶起来,用纸巾帮她擦了擦泪水。
我走出家门,头很疼。我大言不惭的跟她说试试,可我哪里有试试的资本?望眼偌大的世界,哪有我说话的份?
马四连的铺子冠冕堂皇,里面的门道也是别有洞天。我站在四爷的铺子前,想了又想,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我这个忙的能力。可我站在这儿傻想着也不办法,在这地境我除了马四连也指望不上谁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有求于人,必然是折腰之事!而且,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我推开古董铺子的格子门,里面的伙计立马上前招呼。
“这位先生,您是慕名而来,还是另有雅趣?”
伙计的这段话,别有一番意味。慕名而来,就是早就打听好了宝贝,就等着验货给钱。另有雅趣,就是先进来看看,买不买还要看眼缘。因为古董买卖,大都全是在私底下进行的,像这些胡乱进来、只想看个热闹就走的奥客,人家伙计都不愿意待见。
我指了指内堂:“我找马四爷!”
“哟,您是位贵客呀!”伙计连忙给我让出路,“这位爷多有得罪,您里边儿请!”
我边走边觉得纳闷,为什么这马四连的伙计说的是京腔?
“哎呀,汪老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在一旁喂鱼的马四连刚看到我,便放下鱼食,朝我这边走来。
“冒昧前来,多有得罪。”我随口说了两句客套话,不想进来就直逼主题。因为那样成功的概率就小了一半儿。
“汪老板是不是又有好东西啦?”马四连与我对坐在茶塌,边说边给我倒了一杯茶。
“四爷闲情逸趣,我一介俗人怕是无福消受呀!”我避开了名器的话题,看着鱼缸里的几条价格不菲的金鱼,不禁感叹。
“哎哟,岂敢岂敢!”马四连故作谦虚,“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窝在家里不敢露面呀!”
“哦?”我有些不能理解,“还有能让您闭门不出的事情呢?”
马四连抿了一口茶水:“上次不是和几位摸了一个大斗吗?”
我点了点头:“是啊,那又怎么了?咱们不一样全身而退吗?”
“虽说如此,可人在做天在看,这种丧尽阴德的事儿,干多了我可真怕断子绝孙呀!”马四连面中带笑,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惹人生笑。
“那四爷将自己藏于家中又是何种作为呀?”我也抿了一点茶,苦中带着一点涩味,完全尝不出茶的香味。
“这里是我家祖居,家里的祖宗其实都埋在这院子底下呢!”
将宅院安在墓地附近,名义上挺晦气,可实际上却是长命百岁、延年益寿的宝地!因为安家于坟前,便无意似有意的做起了一片陵园的守墓人,不仅积了阴德,更能遮去极大的霉运,可谓是舍一得三的好买卖。
“咳!”我还没咽下去的茶水,一下子把我呛了一口,“什么?您说这儿底下就是您家祖坟?”
马四连微微笑道:“这里本就是一处风水宝地,将祖坟定于此处,一可求祖宗护佑,二保祖坟永世不被掘盗。”
“哈哈哈哈~”我连连大笑,“四爷说得好,想当初曹操不也为自己修了七十二疑冢,求得个万尘不染吗?”
我二人连连发笑,门外的伙计忽然进来了。
“四爷,山爷那边儿又出岔子了,您亲自去看看吗?”
“严重吗?”马四连与我相谈,心情不错,笑眯眯的问道。
伙计撇了撇嘴:“也不算大事儿,有位先生看上了个明代瓷器,非要讨价还价。山爷一时没忍住,就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咳!”马四连无所谓的轻笑道:“给他赛几百块钱,当个医药费得了,要是他见好不收非要报警,就直接把王局长给请来,定他个倒卖文物的大罪!”
听到这儿!我眼前一亮:“四爷,您和咱这儿的大人物也交情不浅呀!”
“他是我的挚交,早年为了帮他摸爬滚打,我以他的名义上交了不知多少珍贵文物,现在他有头有脸了,还不该还我点血吗?”马四连大笑道。
“既然如此,您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我趁热打铁,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咱们之间何须如此,但说无妨!”马四连答应的很痛快。
“我有一个朋友,被抓进了看守所,您看能帮我见他一面吗?”
“这好办,”马四连拿起手机就准备拨电话,“说吧,他叫什么?我这就保释他出来!”
“龙禹灵。”
“啊?!”马四连吃了一惊,赶紧挂断了还在接通中的电话,“你怎么跟那个毒贩扯上关系的!”
马四连消息灵通,在黑白两道混迹多年,在这个地境,别说这么大的事了,就连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他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跟他也不能算是朋友,我与他姐姐有点交情。”我强摆着笑脸,想要尽量挽留轻松愉悦的气氛。
“他姐姐江静娴以前也算是这儿的一支花啊。”马四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是怎么跟她混在一起的?她可是个......”
“别,我知道。”四爷还没说完,我就当即打断。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帮与不帮,不在身份光鲜,而在品行如何。
马四连淡淡的喝了一杯茶:“看来,汪老板这是一发冲冠为红颜啊。”
“也不算是,我和她什么猫腻也没有。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单纯的朋友?”马四连冷笑几声,“你知道,你在为她办的是多大的事吗?你们没点风花雪月的关系,我可不信!”
“得,您说怎样,就怎样。不过,我见他一面的事......”我看了看马四连,虽然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也露出了很大的不满。
“咱们也算是忘年交的生死兄弟了,见上一面倒不成问题。”马四连点起一支香烟,又问了问我:“你也抽一根吗?”
我接过烟,先给马四连点上:“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
“今晚就可以。”马四连电话都没打,当场允诺了我,“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单独见是不可能的,救他出来更是不可能的!”
“这我清楚,有劳四爷费心了。”
“留下吃饭吗?”马四连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我摇了摇头:“多谢四爷,不过我还有些事,就不多打扰了。”
“今晚十点,来我这儿,我带你去。”马四连掐掉才抽了一半儿的香烟。
我走出内堂,门外的伙计早在那儿候着我了。
“爷,您看好啦?”
我点了点头:“小兄弟北京人吧?京腔说得有模有样啊!”
“这您算说着了!”伙计笑了笑,“我本是潘家园的一个佛爷,怎料碰见了识得千里马的明主。这不,我就抛家弃业,跟了四爷了吗!”
“哈哈,”我扔给他半包烟,“四爷的烟。”
“哎,谢谢您嘞!”
虽然刚过六点,但我也没闲着,在商场买了一些有点味道的东西,准备见龙禹灵的时候,一并给他送去,只当是替他姐姐办的。当然,我也着实没有想到,马四连不仅知道龙禹灵,甚至连他姐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真不知道老马那个为老不尊的老混球,以前做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站在马四连的铺子前,等着他出来。而老马也在十点零一分的时候,推门而出。
“走吧,上车。”
我上了马四连的车:“四爷,以您这身份,怎么就开了一辆这么便宜的车啊?根本配不上你的身份。”
“哈哈~”马四连专心的盯着前方,“我这路人,开的车太好就太招摇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夜晚的都市繁华依旧,街上的行人各行各路,有下班匆匆回家的,有两个小情侣相互依偎的......
看守所的大门紧闭,几个守卫真枪实弹的在门前站岗。我和马四连下了车,在门卫登记。
警卫室坐着两个人,一个很年轻,穿着警卫服,正在为我们办理探视文件。一个穿着便装,与马四连年纪相仿,总是用着一种别样的眼光打量着我。
“好了,时间为十五分钟。”警卫将文件交给我。
“谢谢。”我看了看马四连,“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轮不到我说话了。”他瞥了瞥旁边坐着的那个身穿便装的人,“这位就是王局长,他会负责监视你们。”
嚯!此时此刻,我的内心犹如晴天霹雳,原来不时打量着我的就是即将监视我的人!
“我的不情之请多有得罪,给您添麻烦了。”
王局长笑了笑:“都是小问题,虽然里面那小子是个反人民的为危险分子。但天家的面子,我可是不能不给的!”
我惊讶的瞪了瞪眼睛,心中暗道,又是天家!这所谓的“天家”究竟牵扯进了多少人,或是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他们二人见我迟迟不说话,相视一眼。
马四连缓缓开口:“不知胜知之!”
“时间有限,我们走吧。”王局长起身,带着我走出了警卫室,而马四连就留在了这里,看上去他并不想摊上这趟浑水。
看守所的戒备井然有序,绕过关押普通拘留犯的几栋大楼,我们来到了一处独栋仓库。
“你好,我们是来探视的。”王局长将文件递给门前值班的两名士兵,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要明确的告诉他们。可见上峰对此案的重视程度绝不一般!
经过将近一小时的询问与搜身,我才被放进了密不透风的独栋仓库,可惜的是,无论我怎么哀求,站岗的士兵也不肯让我把事前采买的食品送进去。我身边除了王局长贴身跟随外,还跟了两名背着自动步枪的武装士兵。
仓库外部陈旧不堪,可里面却严密无缝,墙壁接着电网,就连地面也铺满了铁板。反式装的电网暗藏杀机,如果不从正门进去,恐怕连只老鼠也钻不进去!
又过了几道沉重的铁门,几名警卫押着双眼被蒙着黑布的龙禹灵走到了我们所在的小房间。他们将龙禹灵按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反拷,双腿紧缚。一名警官仔细的解开了蒙住他双眼的黑布,并摘去了堵住他耳朵的耳塞。
王局长看了看表:“计时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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