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虎口夺食
望着缓缓消失的术法通道，夏洛克默默不语，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实施这个大胆的想法。
“想要从那种存在嘴里抢东西吃，很难，但并非不可能的事情。祂刚刚苏醒，能拥有全盛时期十分之一的实力就顶天了，这就是机会。”
任由那些狂暴的邪神意志侵蚀自身，只有这样，夏洛克才能在断罪门徒逐渐升起的恐怖气势中保持冷静，用另一种角度去观察目前的局势。
“目前来看有两种办法。”
他绕过裂痕密集的断岩，踩上一颗突出来的巨石，衣袖下的印记越来越明显，逐渐蔓延出深层的透明物质，包裹住左右手腕。
“神祇接受祭品需要几个步骤，我能做的，就是直接插入某个步骤，以风险较大的方式强行争抢祭品，但这样很容易适得其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漩涡诅咒的恐怖吸引力，切断断罪门徒与仪式阵之间的联系，先取得主动权，再主动出击将祭品拉入精神空间！”
夏洛克逐渐放松对身体的掌控，手背上的印记忽明忽暗，从中缓缓升起的恐怖气息让人无法忽视，仿佛突破了某种限制，在本就破碎不堪的里世界中，瞬间卷起无数道毁灭风暴。
他仔细思索着每一步计划，不再犹豫，迅速回到已经全面枯竭的肿胀狭间。
抬头望去，天空中，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缓缓蠕动着，从那粘稠的雾气里，隐约可以看见一具庞大的黑色身躯，祂伸展出四条臂膀，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而在两侧，凭空燃起十二团幽蓝火焰，对应着十二件血肉精华，下方摆着半颗人类头骨，虚幻焰影在漆黑的眼眶中倒映出奇异的色彩。
“这些都是祂的战利品……”
夏洛克凝重的目光顺着颅骨滑落，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蕴含着恐怖怨念的头骨，就是昔日毁灭纪元时期，断罪门徒所斩杀的人类贤者！
暴虐、碾压生命。
来自邪神的另一种解读——野蛮。
解除封印的仪式到了最后步骤，所有信徒都在为主的自由感到兴奋，那种信仰的力量甚至跨越了时空，带着各种苍老、腐朽的声音，咏唱出祂的尊名：
「再次点燃薪火，灼热了灵魂。」
「祂是无所不能者，祂是无所不惧者。」
「歌颂，歌颂，斩断罪恶的神主终将打破荆棘牢笼，再次将毁灭带给这个世界。」
“就是现在！”
夏洛克清楚吟咏尊名意味着对方准备献上祭品，连忙来到一处较为平整的空地，也顾不上那湿哒哒的触感，咬破手指在地上刻画起来。
顿时灵能涌动，灰黑色的地面上，旋即浮现出点燃幽森绿焰的“逆十字”印记，随着最后的勾勒，整枚印记倏然喷出滚热的气浪，唤醒了某种存在。
他直视着“逆十字”印记，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这意味着自己的计划的确有可能成功，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奴役红色与漩涡的亡者啊……”
夏洛克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割开手臂，将涓涓流出的鲜血撒向象征着厌离的印记。
当鲜血与幽森绿焰相交融的刹那，其余空白的区域顿时泛起密集的猩红纹路，嗡嗡作响，仿佛赋予了对方最珍贵的必需品——灵魂。
“您是凌驾于一切秩序之主……”
不够，还不够！
贪婪的“逆十字”大口汲取着血液，幸亏夏洛克在经过初次献祭后，身体素质明显异于常人，否则就这种夸张的失血速度，估计早出现休克反应了。
“卑微的信徒恳求您的施舍！”
吟咏结束，夏洛克期待地看着左手背，当看到那缓缓与“逆十字”重叠的漩涡诅咒时，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所有的计划都拥有了更高的成功率。
没错，他就是想以自己为基点来召唤“巫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百分百让“巫妖”成为自己窃取祭品的挡箭牌，同时也是夺命利剑。
通俗来讲的话，就是——
我自己召唤自己，锅让老板来背。
夏洛克跨步走进印记中心，那些幽森的火焰并没有灼伤他，反而像是调皮的精灵般不断在指尖舞动，亲吻他的脸颊，带来暖意。
浑身一颤，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缥缈而不可捉摸，而褪去躯壳的灵体也随着漩涡的牵引，瞬间进入了星石萦绕的精神地带，落在王座之上。
夏洛克握住熟悉的骷髅扶手，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逐渐从他体内升起，只要坐上这张王座，他就有了与其他邪神一较高下的筹码。
“让我看看，成就‘巫妖’显赫凶名的漩涡诅咒，到底有多强……”
他闭上双眼，略微抬动指尖，面前灵雾翻滚，呈现出破碎世界青灰色的天空，还有那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庞大身影，身侧不停荡漾出波纹。
咕噜噜……
咕噜噜噜……
咚咚咚咚！！！
即将毁灭的里世界内，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响，它出现的很突然，像是没有形体，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半空中隐隐扩散的红色波纹。
终于，随着仪式阵的崩溃，黑雾的形体愈发圆润，恢复成原本四臂神像的外貌，只是相比没有生命的神像，祂是最高位面的存在。
“呜呜呜……”
那些颅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主人的复活而欢呼，托举着头顶的烈焰，簇拥着拥有四只手臂的庞大巨人，不时焰影跳动，仿佛在欢呼雀跃。
黑色巨人突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眼眸，只是随着祂的视线蔓延，青灰色的空间层层碎裂开来，露出幽深的黑暗。
——咔嚓嚓！！
整个酒馆……不，整个卡森德小镇都在无尽黑雾的侵蚀中分崩离析，经过仪式的转换，形成一股异常精纯的翡翠色洪流，闪烁着晶莹剔透的质感。
而与那些亡魂融合后的镇民，更是受到莫名力量的操控，缓缓升至半空，青色的、遍布血迹的脸庞微微张开紫色双唇，吐出一缕实质的白色气流凝聚成团。
在抽干灵体后，那些面容枯黄的镇民犹如拧紧的海绵，呈现出扭曲的形状，但就算如此，他们的肉体仍然可以发挥最后的余热，作为祭品的一部分——属于饭后甜点的那种。
“祭品出现了！”
端坐在猩红与骸骨王座上的夏洛克，顿时绷紧了腰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灵雾中，那缓慢漂浮的翡翠色洪流、灵体集合体、血红色浮屠。
“这三件祭品，分别代表了里世界、侧世界、还有浑浊的灵体精粹，我能感觉到，‘巫妖’在向我索求、在向我怒吼，祂需要这些东西……”
夏洛克紧紧压制着潜藏在地表的无形漩涡，他不确定断罪门徒有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作为最重要的底牌，一旦出手，就是要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现在处于一个很神奇的境界，明明是肉体却能进入精神空间，还接受了自己的祈求祷告，估摸着就算是这个小型空间毁灭，他也不会死去。
但这并不是夏洛克所希望的结果，如果为了活命，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留下来，而不是跟随莉娜等人离去，既然来了，那就是要全部带走！
威尔瓦拉亚的目光象征着“节制”，所以断罪门徒并没有选择立即接受祭品，而是缓缓挪动视线，荡漾着无尽波纹的空间中，倏然响起沉闷、生硬的苦涩语言。
“恪……萨……鲁……”
“优……格……”
“修……格……斯……”
这是古神语？为什么我无法分辨它们的意思……夏洛克顿时感觉心跳加快，这不是一个好消息，那些声音影响到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说完莫名其妙的话后，断罪门徒深深看了眼夏洛克灵雾所在的位置，很快又转过头，朝祭品抓去，差点让夏洛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太好了，祂选择接受祭品！”
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夏洛克清楚，自己想要占有那些祭品，必须马上动手。
两条肌肉虬结的黑色手臂缓缓划破迷障，虽然速度不快，但依稀间充斥着一股跨越时空的恐怖伟力，近乎瞬间就来到了那些祭品旁边。
只要吞噬了它们，我就能恢复一些实力了，足以躲过那些存在的窥视。一旦我完全恢复，你们都得死！哪怕是祂也救不了你们……
断罪门徒没有忘记昔日的仇恨，相对于其他神祇的超凡脱俗，祂所抱有的心思倒更趋向于人类，拥有情绪，也知道自己该如何避重就轻。
想到这，手掌已经碰到了血色浮屠。
咕噜噜……
像是开水沸腾后的声音，一圈圈红色浪潮淹没了虚无的界限，从蕴含着重重杀机的漩涡里溢出，转而化作波涛汹涌的大海，掩盖了这片世界。
那是猩红的海洋，清澈见底的海水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尸体，他们还保留着临死前凄惨的模样，随着浪潮不断变换阴冷的面孔，嘴里一齐发出骇人的尖啸，狠狠拍向天空中的巨人。
而另外视机而动的漩涡也靠近了祭品，对此，它们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吸力，竟然成功摆脱了仪式阵对祭品的压制，将其拖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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