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水晶球中的胚胎
——滴答滴答。
脖颈断裂的身体，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缓缓蠕动的阴影，这些粘稠的诡异之影如触手般伸张，逐渐扩散成刻有魔法咒文的仪式阵，侵蚀着一切生机之物。
莉娜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她看出来了，伊斯本的超凡职业大概率是趋向于暗影的邪异路线，而“灵媒”的净化邪祟能力正是对方的克星。
她划开手掌，将伤口平行于地面，并没有贸然接触阴影，而是让血液沿着对方构成的仪式阵一圈，随后拿出了几枚白色石头。
驱邪云石是白色教堂较为特殊的驱魔手段，通常需要配上适合的驱魔阵和咒文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因为本身含有灵性，所以也能作为其他仪式阵的替代子材料使用。
“禁语通灵，缚魔之锁。”
莉娜在每一颗云石中都附上灵，扔进淡金色血液中，随后又将濒临报废的兽牙一并融化于阵中，口中虔诚念道：
“主说……你有罪。”
倏然，驱魔阵仿佛收紧的圆环套住了还在蠕动的阴影，将其逼迫至最中心，又从画有繁杂字符的外侧，猛然激射出无数道光，化为锁链，扎进了伊斯本体内。
“——呃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旋即响起，阴影化的伊斯本疯狂抽搐着，灵体被洞穿、被焚烧的极致痛苦让人难以想象，就仿佛一颗颗滚烫的铁球落入了五脏中，随意肆虐。
更可怕的是，在这驱魔阵中，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居然失效了！原本还能凭借着能力逃掉，现在却像是陷阱中的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你，你是‘灵媒’！！”伊斯本满是悔意，都怪他对那件东西太自信了，不然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落败。
莉娜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靠近金色外环，不断完善着驱魔阵，想要尽快消灭眼前的敌人
可就在这时，她的右脚倏然一疼，低头望去，居然是一只长有灰色复眼的蜥蜴咬住了她的脚脖，并吐出冷冰冰的淡色芯子不断向上攀沿，卷住腿根。
“这种感觉……是毒？”
莉娜踉跄着步伐，麻痹的感觉蔓延全身，操控着的精神力轨道旋即崩塌，对于驱魔阵的控制也悄然断开。
近乎一瞬，缠绕在一起的锁链便全部断裂，如潮水般的阴影向四处弥漫，渐渐化作伊斯本苍老。阴鸷的模样。
伊斯本挂着阴寒的笑意，脖颈已经恢复如初，他伸手将蜥蜴抱起，尖锐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杀机，诡笑道：
“是不是感觉下半身动不了了？放心，我不会剥下你年轻的皮囊和骨架，年轻的女孩不应该被如此粗鲁对待。”
“但……它就不好说了。”
寄生于水晶球中的邪异之种，是伊斯本在一次偶然中，从克里斯丁山脉深处的一处原住民村落里发现的。
还记得当时，那群愚昧的土著拼命反抗，誓死也要保护祭坛中的“种子”，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尽管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是在面对其时，那种从灵体伸出传来的恐惧与颤抖，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可是天赐的机遇。
只要他能占据这枚“种子”的精魄，所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那可不是超凡核心上的晋升，而是出自灵体上的升华！
“不必害怕，过程非常的短暂。”
伊斯本虚伪地安慰道，他望着连保持站立都有些困难的红发女孩，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尽是来自胜利的快感，接下来只要再灌注最后的灵，就能催生出那枚邪异的胚胎，完成仪式！
他抚摸着怀中蜥蜴干燥的皮肤，双目忽明忽暗，居然变成了和它相同的黑色复眼，一齐转动下，带着浓重的恶意，走向悬崖边。
仿佛由深渊中的黑暗，凝聚而成的水晶球是那么的夺目，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不自觉落入欲望的漩涡，无法自拔。
这是邪性的魔力！
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如果不是这不知名胚胎只吞噬超凡者，我也不用等这么多年……
伊斯本看着唾手可得的水晶球，莫名的有些紧张，心中绷紧着铉，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隐约有些害怕出现什么变故。
他若有所思地俯视了一眼下方营地，但很快便挪开了目光，伸出手，去触碰闪烁着绚烂光泽的水晶球，冰凉的手感瞬间……
——嘭！
像是怒吼，又像是黑夜中猛禽的扑袭，伊斯本下意识的缩着脑袋，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他与心念之物失之交臂。
咆哮的子弹并没有直接命中水晶球脆弱的中心，而是被风向影响，打中了边缘部位，但就算这样，冲击力也足以将水晶球带下山崖，然后摔成一文不值的玻璃渣。
“不，不……”
像是内部零件生锈的玩具，伊斯本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人陷入了大起大落后的茫然与空前的悲痛当中。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实现所有，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成功了！”
营地中，夏洛克用衣摆擦拭着被汗浸湿的掌心，从瞄准镜中看到水晶球滚落，悬挂了半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只是……
他抬头看了眼，仿佛黑色幕布般的云雾，它们并没有消散，反而因为某种极致情绪的发酵，变得更加漆黑，在枪声与悲鸣的交织下，变得更加冷酷、淡漠。
为什么云雾没有散开？难道水晶球并没有碎……夏洛克脸色阴沉，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旋即转移着目光，寻找落下断崖下的水晶球，加以补刀。
不过一瞬，那枚蕴含着邪性的物品便出现在视线中，掉落在一处杂草丛中，表面完整，闪闪发光，确实没有碎裂。
而且，与其说是在寻找它，还不如说是它主动找上了夏洛克，那种朦胧地接触感，夏洛克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跟他第一次接触无脸神像时的无力感，一模一样！
“拥有这么诡异的东西……难道敌方的超凡者，是个巫师？”他不禁揣摩到，但眼下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继而用肩头抵住步枪，扣下扳机。
——咔嚓！
这不是枪声，而是一种玻璃制品碎开的清脆声响，只见霎时间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内部晶莹如芒的几缕气丝飘散于空气中，露出核心里，一颗鹅卵石大小的黑色圆球。
可就算如此，阴影仍然没有退散。
难道我的判断错误了，水晶球并不是控制乌云的媒介物，那只蜥蜴才是……夏洛克背靠着土坡，气息有些紊乱，灵体出现了波动。
他揭开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盖住手背的袖口，在那白皙皮肤上，一枚黑色的逆十字隐隐朝着某个方向发光，似乎想要传达些讯息。
“不是漩涡，而是逆十字。”
夏洛克松了口气，最起码这个家伙要比漩涡好说话的多，只是逆十字除了上次在凯蒂的七号房间，接触“平庸”符文时出现过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难道是……”
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尝试着将逆十字对准水晶球碎裂的位置，手背上立即涌出一股更加强烈的灼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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