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纠葛（祝大家除夕快乐）
该怎么说呢？
这可能是夏洛克两辈子以来最尴尬的一刻，他其实想躲开来着，但是骸骨与猩红王座本身并不算大，坐下一个人已经是极限。
身披红色衣袍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犹如被美神赞叹过的脸庞微微低沉，露出一双血色眼眸。
毫无疑问，祂就是“巫妖”。
祂就是凶名赫赫的远古邪神！
刚赶走一只猛虎，怎么又来一只……夏洛克全身僵硬，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似乎感觉到了夏洛克的战栗，“巫妖”转过身，那不威自怒的眉梢再次下沉，留有浅浅青须的下颚微微合动，宛若惊雷的声音骤然响起：
“撒诵……摩洛钴冀沃勒？”
祂在问我的名字？
听着拗口的繁杂语言，夏洛克仔细分辨出里面的古神语音节，在脑海中排列语句顺序的同时，不禁松了口气，最起码对方没有直接动手。
他整理好思绪后，才开口说道：
“夏洛克.巴罗德。您可以叫我夏洛克，伟大且无所不能的‘巫妖’冕下。”
或许是觉得古神语交流起来不便，手中握着红玉法杖的男人不再开口，而是通过心灵感应传达自己的意志。
“夏洛克是么？吾这次能苏醒的时间不多，所以接下来的话你要听仔细了，不能有半点遗漏。”
苏醒？祂果然是被封印了……夏洛克知道自己没得选，索性果断地点头同意，等待对方的嘱托。
“找到吾的宫殿，伟大的海间之城。”
声音断断续续，并伴随着被时空撕裂后的虚幻错觉，让“巫妖”的身体迷糊不清起来，仿佛即将要消散在这片天地间，失去踪影。
那是……
手指悄然紧握，夏洛克的目光越过“巫妖”，似乎从祂的身后看到了涌动着无数鲜艳血浆的刀山火海，锋利的刀刃上插满了惨白的断肢，两侧漆黑如墨的树枝上则是挂满了连着皮肉的鲜活头颅。
而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链接着此处精神空间的荆棘藤鞭，在那簇拥着密集人脸之花的海洋中，矗立着一座黑压压的监狱，正是对应着“巫妖”的基点。
“居然有人囚禁神灵……”
“祂是谁？混乱救世主吗？”
“不管是谁，这都是个骇人的秘密！”
夏洛克反应很快，他没有露出震惊中又夹杂些许恐惧的表情，而是低垂眼帘，让刚才那抹无法掩盖的惊骇消失在思维中，再次平静下来。
感受到自身的灵体越来越虚幻，“巫妖”紧皱如剑般锋利的眉梢，索性放弃抵抗，将剩余的力量凝聚至红玉法杖上，酝酿着巨大的术法仪式。
“找到吾的宫殿后，可以通过内殿操控其遁入更深的海域，然后你需要去……以现在的认知来讲，是叫东大陆，寻找一位失落神祇——虚空贤者。”
“切记，你的所有行为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否则，就算你彻底抹去漩涡上的精神钢印，吾也会想尽任何手段，对你施下噬魂裁决。”
“当然，作为回报，你可以任意使用‘拉法弗沃的余烬’，不过使用的次数越多，需要献祭的灵性材料也就越多，至于得来的祭品……吾允许你吞噬。”
祂的身影近乎消失，但术法已经完成。
“巫妖”仿佛看到了某些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同时挥动起红玉法杖，任由其顶端的猩红骷髅头聚集能量，朝天空冲去。
老家伙们，送你们的礼物。
细微的红芒直入云端，宛若流星。
“滋滋……滋滋……”天空骤暗。
——轰隆隆隆！！
恐怖的力量卷起了风暴，瞬间洞穿了精神空间，超过各个世界的屏障，最终在现实世界停歇，仿佛在整颗星球的表面炸出的蘑菇云，形成璀璨的“逆十字”印记。
终于，那个男人离开了。
夏洛克望着浑浊的天空，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摩挲着王座上的骸骨，目光闪烁，熠熠生辉的磅礴灵体隐约成身后升起。
……
波曼加沙王国最大的沿海城市——
塞壬。
位于繁华城市中心的蔚蓝色建筑物里，数十位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人在这里商谈着什么，不时会传出满是怒气的剧烈争执声，局面有些严峻。
坐在首位上的是一位留着棕色胡须的大汉，他百般无聊地撑着下巴，目光放在身后造诣巧夺天工的淡灰色雕像上，时不时会嘟囔几句。
那是尊异常精致的神像，身上穿有深青色棉袍，墨绿色的长发披在两侧，高挺的鼻梁炯炯有神，在那肌肉虬结的躯体下，是一条布满了光彩鳞片的浅蓝鱼尾。
祂就是七位正统神灵之一的海神波塞顿，象征着狂风暴雨，是无法沿海渔民的信仰来源，也是势力颇大的超凡教派——蔚蓝神殿所供奉的神祇。
而这栋建筑物，正是蔚蓝神殿的分会。
至于这群超凡教派的中层管理者在争吵些什么，很有可能跟某位带来的任务有关。
“我不同意！”
价值不菲的乌木堂桌被拍得砰砰作响，从右侧猛然站起一位身材矮小的灰发老人，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那张淡然的可恶脸庞，竭力反对道：
“进攻黑乌鸦海域？怎么不让你自己的人去？那些海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天你敢去攻打他们老家，明天他们就敢来拆了这栋分殿！”
“莫斯普先生，您怕了么？”那位带着半边眼镜的男士缓慢说到，擦了擦对方喷过来的口水
谁知，这番话再次点着了莫斯普的怒火。
“怕？老子是什么人？会知道怕？！就是不值得罢了，在这个海盗昌盛的年代，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去接触对方只会适得其反。”
他浑身气势高涨，两侧蠕动着水龙卷：
“独语者，塞壬不是你的一言堂，这件事我会亲自禀报给总殿，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不心疼那群臭小子，老子可心疼的紧哩！”
这几天来，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塞壬的总殿使者，独语者，他们波曼加沙分殿已经连番损失了十几名正式信徒，甚至还折损了一名灾难级传教士，别说是莫斯普了，就是其他人，现在也是满腔怒火。
面对众人的怒视，独语者没有半分反应，在略微停顿歇息后，还是接着说道：
“请诸位冷静一点，我说过了，这是神殿祭司——加布拉大人的敕令，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漩涡岛上失落的密语钢印手法，这跟筹备已久的那件事有关。”
“嘁，那也不能……”莫斯普想要反驳。
“够了！！”
坐在首位上的胡子大汉实在被他们烦得不行，旋即怒吼一声，殿堂内倏然间阴风阵阵，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不少人抱起臂膀，瑟瑟发抖起来。
“你们这群人，太不让我省心了！”
他指着莫斯普的大鼻子痛骂道：
“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声音大能解决问题吗？你看我声音不大，不还是能解决问题吗？有这个时间吵来吵去，还不如去帮我买点麦芽糖来！”
“可是博特正殿，你声音最大了……”莫斯普捂着耳朵，一副被震伤了的凄惨模样。
这时，原本阳光高照的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海面上的惊涛骇浪，在那疯狂涌动的海浪中，冉冉升起一枚代表着亵渎的“逆十字”。
“俺滴亲娘嘞，这是什么……”
莫斯普傻呆呆地望着外面，显然也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那枚邪恶的象征。
“这是……亵神啊。”
独语者此时也呆愣住了，但并不是因为惊骇，而是因为，这正是加布拉大人给与他的提示——跟亵渎了白色之神的怪诞印记紧密相关。
好奇怪的印记啊……
博特是最先回过神的，如果继续不作为，任由海平面猛涨，那么整座城市都会有被海啸洗礼的风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平民呢。
“快！全员出动！势必要让浪潮停止在居民区钱，如果失败了，你们就等着呗我抽死吧！”
他的吼声唤醒了陷入茫然的众人，当反应过来后，很快就离开了殿堂，塞壬是他们的家，他们自然不希望这里被天灾毁灭。
人群渐渐散去，博特不爽地看着还坐在原地的独语者，如果不是对方来自总殿，他说什么都要狠狠将其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独语者轻抿了一口咖啡，淡然道：
“博特先生，如果我说这枚印记就跟漩涡岛的事情有关，你会同意进攻黑乌鸦海域么？”
“什么？！这两者有关系？”博特的脸色有些阴沉，如果独语者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进攻那些海盗的老巢，确实是迫不容缓的头等要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他终究还是没有给出答复。
点点头，独语者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望着面前散发着英勇气质的神像，博特头顶的乌云都快化作实质了，烦躁地叹了口气，每到这种自己无法决绝的时候，他就想吃点甜品，缓冲一下心情。
“看来只能同意了呀。”
他缓缓收回目光，却在挪开的刹那，发现神像的身上居然布满了密集的细小微点，刚想再次确认时，眼前的海神之像居然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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