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中的

　　什么东西！？

　　猝不及防的夏洛克，只感觉那道娇小人影直接撞进自己怀里，他刚想要推开对方，却迎上了一对灰蒙蒙的无助眼眸。

　　那是一个有着美丽金发的小女孩，她穿着朴实的亚麻布衣，尽管老旧但非常干净，满是淤伤的白嫩小脸在一顶灰色毡帽下略显彷徨，从过短的裤腿中露出骨瘦淋漓的小腿。

　　“你……迷路了吗？”夏洛克轻轻推开了对方，虽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应到异于常人的气息，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保持的。

　　当女孩看清他们的穿着后，连忙低下头，从腰间抽出一条略微白净的手绢，擦拭夏洛克那昂贵的手工衬衫，慌忙道：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瓦莉塔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原谅我的莽撞……”

　　夏洛克和莉娜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警惕和防备，后者咳嗽一声，以一种蛮横的方式扯过女孩瓦莉塔，严肃道：

　　“你知道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吗？真是太过分了，带我们去见你的父母！”

　　“瓦，瓦莉塔没有爸爸妈妈……”

　　女孩深深埋着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手指不安地掰动，声音颤抖道：

　　“还请您不要告诉布洛尼婶婶，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的……以‘佤咨克’的信仰起誓！”

　　这也属于方言，不过夏洛克也只是一知半解，大概含义就是“传递着勇敢、正义、荣耀、自由的羽翼使者”，很多时候是指“宁静雪山”之神，也可能是指传说中的英雄。

　　很奇怪，看这个女孩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冒然闯进迷雾会发生什么，而且……

　　夏洛克发现，瓦莉塔的眼睛有些奇怪，那瞳孔颜色接近于透明的灰，初步看起来略微瘆人，转动时也非常僵硬，仿佛被胶水粘住了般。

　　刚才之所以没有问“你是谁”这种问题，是因为不想被对方发现外来者的身份，但看女孩毫不警惕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有不认识的人来到卡森德，这就说明……

　　他沉吟片刻，直视那双乞求的眼眸，推开了那只匆忙的手帕，随后望向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弯下腰安慰道：

　　“我没有原谅你，因为犯了错就需要弥补，你是叫瓦莉塔对吗？那么瓦莉塔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海姆.阿尔雷克的人吗？”

　　寻找诊断报告上的患者，这无疑是非常好的切入点，能打听出许多有用的信息。

　　“海姆.阿尔雷克……”

　　瓦莉塔渐渐停止了抽泣，摇摇头不禁意露出金发下更多的伤痕，畏惧道：

　　“抱歉，尊敬的先生，我并不认识他。因为眼睛的问题，我也是最近才能看清事物，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最近？难道是镇上来了什么医生，治好了你的眼疾？”莉娜依然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她很适应这种唱白脸的角色。

　　被突然升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瓦莉塔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犹如幼鸟般的瘦小身躯如同筛子般抖动，不安到了极点：

　　“对不起女士，是我没有说清楚！因为是眼睛先天的缺陷，再加上昂贵的治疗费，巴巴罗纳医生拒接治疗，只开了些药片给我。”

　　“但就是在前几天，那时我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声音吵醒，睁开双眼后就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清楚了……”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略微迟钝的语速验证了女孩心中的恐惧，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莉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有着跟布洛尼婶婶相同美丽红发的年轻女士，散发着与她相似的严厉气势。

　　有没有说谎这个问题可以先不去假设，这几句话中明显透露出几个关键点。

　　夏洛克从暂时相信的角度上出发，那么卡森德发生异变的时间线就是在几天前的晚上，如果能搞清楚那阵巨大声响的源头，就很有可能发现所有问题所在。

　　“这样啊……”

　　夏洛克颔首低眉，蹲下身，无比柔和的俊秀五官打量着那张小脸，温柔道：

　　“那么瓦莉塔，你可以带我们去最近的旅馆么？作为报酬，这个是你的了。”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精确的落到，呆愣住的小女孩手中。

　　待反应过来后，瓦莉塔僵硬地捧住那枚温热的硬币，尽管渴望，但还是推脱道：

　　“先生，不用破费了……如果是旅馆的话，布洛尼婶婶家就是旅馆，最近的外来者，基本上都是住在那里。您的铜币。”

　　夏洛克轻微一愣，接过了那枚金币，他不得不赞扬眼前女孩的品格，不过就待遇而言，这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对待方式。

　　“莉娜小姐，你怎么看？”他翻动手心中的硬币，目光落在前面带路的女孩身上。

　　“暂时跟着她吧。”莉娜隐晦地瞥着两侧寂静的砖石房屋，窗口微微透出火光，但朝里面望去却是一片朦胧，看不清究竟。

　　她悄悄竖起金色双瞳，发动能力再次观察窗沿，却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发现，不止是房屋内，就连这里对灵体的能视度，都到了无法侦测的低谷，完全看不清另一个世界。

　　这所代表的含义就多了。

　　“看来……我猜对了。”她默默收回目光，悄悄放慢速度，落于三人末尾。

　　……

　　卡森德小镇不大，几条肮脏的街道互相交错，尽头靠着湖泊与山峦，约摸着也只有几百户居民，大多数还是老人。

　　自从诺尔斯码建立后，卡尔王室就发布了诸多有助于该城市发展的敕令，所以这里的年轻一代大多数选择前往那里发展，失去了新鲜血液，小镇自然也是失去了前进的可能。

　　绕过满地狼藉的街道，再拐过弯，越过几颗枯死的老树，一座名为“洛克曼亚”的旅馆便出现在三人眼前，相较于其他简陋的砖石屋，这栋居所竟然是以结实的黄楠木制成，在对称下，有种鹤立鸡群的怪异感。

　　回到这个充满了痛苦回忆之地，瓦莉塔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像是即将步上刑场的死刑犯，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木头栅栏，嗫嚅道：

　　“先生，女士。这里就是布洛尼婶婶的家了。请放心，这里的被子、枕头和地板，我都打扫过了，绝对不会脏兮兮的。”

　　“我们相信你。”

　　夏洛克清理着裤腿上的尘埃，帮瓦莉塔推开那略微沉重的栅栏，转而疑惑道：

　　“可是，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那个……我上次不小心打破了杯子，布洛尼婶婶可能还在生气……”瓦莉塔懊恼地苦着脸，但很快又补充说道，“不过我还是带您进去吧，家里肯定没有热水了。”

　　“谢谢。”夏洛克点头笑道。

　　看来基本可以相信这个女孩的话，除非她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他目光闪动，回头看向身后心不在焉的莉娜，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在其即将撞上来的时候喊道：

　　“莉娜小姐？”

　　“嗯？”如梦初醒的莉娜歪着脑袋，眼眸中尽是不解，是对自身状态的不解。

　　看来这个地方的古怪程度，连莉娜都受到了影响……夏洛克心情有些凝重，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向身侧的小女孩问道：

　　“对了，瓦莉塔。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怎么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这位先生的问题可真奇怪……瓦莉塔心底默默吐槽，布满青紫伤痕的小手，指着灰蒙蒙的苍茫天空，理所应当道：

　　“因为现在是晚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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