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惨重的胜利
蹲坐于峭壁边缘旁，伊斯本神色恍惚，两侧满是黑斑的脸部肌肉无力下垂，仿佛一时间衰老了几十岁。
“等等，对方没有打中！”
他仔细想了想，刚才自己并没有听到玻璃碎开的声响，而且以这样的高度来看，只要掉进草丛，有很大的几率不会损坏。
难道水晶球没有碎！？
愈发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之高，伊斯本整个人宛若被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般，充满了活力，他先用余光瞥了眼瘫倒在地的“灵媒”，随后靠近悬崖边进行查看。
在那里！
杂草丛中，一颗散发着黑色光华的水晶球是那么明显，以至于让失而复得后，激动与喜悦交织下的伊斯本微微有些愣神。
他与头顶上的那只蜥蜴，一齐痴迷地望着那抹诱惑的光晕，喃喃道：
“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没有人能抢走你……”
砰！
或许是听见了卑微的诉求，黑夜中响起一声异常明显的扣机声，营地后方倏然吐出狭长火舌，射出制裁的子弹，急速驶来。
——咔嚓，嚓嚓嚓。
没有射偏，而是正中靶心。
被子弹洞穿后，散发着魔性吸引力的水晶球倏然光芒万丈，无数带着腐蚀力的黑色光华癫狂的舞蹈，迅速将草丛变成了荒芜，晶莹的水晶碎片溅了一地。
“这，这……”
伊斯本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戏弄”，气昏了头，只感觉一股老血涌上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部渐渐暗化成了阴影。
他张开嘴，近乎残暴地将头顶的蜥蜴吞下，随后裸露在外的干枯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灰色纹路，本就异于常人的可怕脸庞，更是钻出一枚枚复眼，极其恶心。
他气极反笑，颤音道：
“我要杀了你们，不！我要撕开你们的胸膛，然后一块块掰开鲜艳的内脏，再把你们的灵魂喂给恶灵食用！！”
“老家伙，先管好你自己吧！”
身后倏然掀起一阵风浪，浑身燃烧着圣洁火焰的女孩拳如猛虎，轻松地撕开半阴影化的伊斯本，单手凝旋，附有“灵媒”之血的净化能力，洒到了对方的身上。
“就先从你开始吧。”伊斯本森然一笑，身体完全阴影化，洒在身上的灵媒之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自燃。
他伸展着身体，与遮住天际的云雾紧密相连，仿佛一股嗜血的蝗虫，带着淡淡血腥味和奇异的振动频率，飘散开来。
蜷缩着右腿，莉娜竖起金色双瞳，寻找着融入阴影中的敌人，目光似电，猛然一拳打在了地上，碎石四溅，染上白色火焰，被磅礴的灵震飞，向半空中激射出。
“驱魔术，创世七日教典。”
她双手抚摸过面前，一本如血般鲜艳的繁杂羊皮古籍倏然出现，无风自动，随着注入灵，翻开沉重的扉页，印出一枚无色咒文。
“别挣扎了！在阴影中化为一滩脓水吧！”伊斯本狰狞的面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浪潮般涌下来，直接冲入碎石里。
勾起邪恶的微笑，莉娜轻声道：
“你是白痴么？居然敢冲进来。”
“缚魔之锁！”
她指尖轻划，勾勒出一道道驱魔文，点亮了第一块碎石，紧接着，碎石延伸出无数条光链，链接其他的石块，形成封锁灵体的白色大网。
不好！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伊斯本终于冷静了下来，可是深陷于锁链中的阴影身躯，却是无法移动，仿佛被静止了般。
他感受着寸寸压制着“阴影行者”能力的锁链，在体内点燃了炸裂之火，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撕心裂肺道：
“呃啊啊啊！！”
痛苦的悲鸣声，响彻整个峡谷，那模糊不清的呓语与夹杂着怨恨的诅咒清晰可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是，是伊斯本大人的声音！”西北方峭壁端上，几个手持步枪的圆盾军面面相觑，听着这嘶声力竭的惨叫，忍不住颤抖。
咔嚓！嘴角长着红色胎记的青年，捏断了手中的树枝，目光阴沉，身侧围着不少警戒的圆盾军，他眺望着右侧，冷漠道：
“伊斯本叔父，败了。”
“那，那华莱尔先生，我们需要撤退么？”一个身材瘦小的圆盾军，颤抖着手，有些吃力地提着手中的枪械。
他看不清底下的营地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的周围，已经摆满了身首炸裂的尸体，这全都出自对方某人之手，不由颤声道：
“我们，我们这边伤亡惨重，对面营地里有一个夜视能力极好的枪手和辩位者，这些伤亡，近乎全是出自于他手！”
死光了？一群废物，死完了也无所谓。青年点着头，眼底尽是血丝，他挥开崭新的深红色披风，手中的枪已经上膛。
他低垂着眼睑，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失败了。如果能得到波曼加沙的最新技术，那么还可以接受，可惜啊，这是永无止境的战争，但圆盾军永远不会向卡尔王室求饶，所以……”
——嘭！子弹穿过脖颈。
“呵，救……救我……”
瘦小圆盾军一脸茫然地抓紧喉咙，想要堵住涓涓流出的猩红液体，眼眶中溢满了不舍的泪水，他拼命挥舞着干瘪的手指，伸向面前神色疯癫的青年，希望得到救治。
华莱尔望着自己裤腿上的血迹，顿时暴跳如雷，狭长如狐的眉眼狠狠一瞪，朝身旁瞥过目光的圆盾军吼道：
“把他给我扔下去！”
“是，是！”
火把下，两名圆盾军硬着头皮拉起眼眸灰暗的将死之人，扔下了悬崖，处置完这一切后，他们原本跟王室军至死方休的念头，倏然弱化了不少，甚至无力提起步枪。
此时，西北风峭壁的圆盾军已经停止了开火，他们甚至不敢将头伸出去，因为迎接自己的，是一颗冰冷无比的子弹。
而先前派遣下去近身战的那些人，这么久也没能解决对方的枪手，命运自然不言而喻。
圆盾军，输了。
将近两百号人，现在只剩下几十个，虽然王室军那边也损失惨重，但最强战力莉娜还在，足以弥补所有差距。
“见鬼……我们撤！”
华莱尔低声咒骂着，他接过属下预先准备好的绳索，最后看了一眼右侧，随后不知嘀咕着什么东西，滑下了山崖。
另一边，伊斯本还浑然不知，自己翘首以待的援助已经悄然离去，
在圣洁之焰的焚烧下，他不断翻滚身体，想要减轻痛苦，仿佛垂死挣扎的鱼，可惜阴影化后的躯壳是一种半灵体状态，根本没有可能挣脱深入骨髓的锁链。
莉娜双手拂过，面前的血字古籍开始翻动，那是一轮黑色的太阳，而旁边，用驱魔语标记着“一”，意味着第一天。
她扬起冷漠的双瞳，森然笑道：
“准备好怎么死了么？我也不会剥你的皮、抽你的骨，但是我会用银具一寸寸切开你的灵体，然后将碎片放在含有灵性的泉水中浸泡，最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当做饭前的甜点，就着香醇的红茶品尝你。”
“你……你是魔鬼！！”
听到这种非人的话语，伊斯本顿时崩溃了，他豪不怀疑，眼前这如恶魔般的红发女孩是否会这样做，甚至更加残忍。
“没错，我是魔鬼，现在我要吃人咯～”莉娜掩着嘴，咯咯直笑。
但倏然升起的灵，仿佛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了眼前的伊斯本，将其不断压缩、凝实、固定，最后竟然变成了一颗圆珠，只能从圆珠表面上，那几道凹痕看出些许端倪。
做完这一切后，莉娜歪了歪脑袋，接过灵体凝实后的圆珠，放入口袋，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驱散头顶的云雾了。
她注视着面前那本血色古老教典，缓缓翻动，虔诚地念道：
“主说，要有光，便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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