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以暴制暴
“曹德，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皓帝休息了片刻，又揉了揉头，打算起身看今天的奏折。
“皇上，刚才门外是蓉公主呢。”曹德将皓帝从椒书房的小榻上扶了起来，皓帝就连这小小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曹德有些心疼：“吵到皇上了么？”
皓帝摆了摆手，问道：“因着什么事情吵闹？”
“也不全是吵闹，老奴听说放烟花的时候，方志替公主挡了烟花碎片，烫伤了。”曹德说道：“因此公主叫御医来给他看看呢，这不正巧皇上留方志讲了些话么。”
皓帝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方志倒是个好孩子。”
曹德也点头：“只是无父无母、家无底细的，配四公主寒碜了些。”
皓帝倒是难得摇头：“你这老东西，目光短浅的很呐，论财力谁也比不过皇家，因此你是觉得朕家里很穷？”
这，看样子，皇上也算是默认了四公主的婚事。
曹德是个人精中的人精，立马改口谄笑道：“是老奴短浅了，这女婿嘛有才有能力比什么都强，人有一双手，还能饿死勤快的。”
“你这老东西，倒也改口的快。”皓帝也不反驳：“以后再看看吧，蓉儿若是真心喜欢，只要不是陈世美，朕都会答应。”
景夏蓉是他的女儿，而他的北朝也不需要他的女儿，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和亲什么的，皓帝想了想，只要她幸福就好，这一点皓帝跟普通人家的父亲没有区别。
他不会拿景夏蓉的幸福去当筹码，他的女儿也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景夏蓉要做的不过是享受一个北朝公主应有的待遇。
皓帝想起了自己那个默默无闻的二女儿，不同于景夏蓉的活泼热烈，二公主景思怡便安静许多，因着自幼丧母，几乎没有存在感，体弱多病到一直待在自己的思怡殿里，很少出来：“曹德，思怡怎样了？”
“二公主的心疾有御医宋思淼看着，皇上放心。”曹德回复道：“一应事物从未懈怠，不过久卧在床，身体有些不利索，因此说残缺身体不想让您看到费心，就没来参加生辰。”
皓帝点了点头，看起了奏折，随后想起了什么说道：“曹德，岚儿拿来的那药给思怡送去吧。”
长生不老这玩意儿总归是唬人的，他堂堂天子，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若是真能长生不老，岂不那个医圣自己也不会死了，难道留着这灵药造福后人？！
“是，皇上。”曹德点了点头。
北侧的红颜殿中，薛红颜打翻了正在喝的茶水，画眉低头说道：“贵妃娘娘，事情就是如此，皇上虽然赐了婚，可是陈尚书被赶回了老家，皇上生气国舅爷的行为，还将铁鹰令交给了太子。”
什么？！
薛红颜长长的指甲掐入了手心中，薛绍罡啊，薛绍罡，你可真是我的亲弟弟。
自己和儿子在后宫中本就是举步艰难，小心维系，好了，他倒是将自己喂的饱饱的，根本不管她们母子俩！
那么，自己也无需客气了！
薛红颜提起笔写了一纸条，交给画眉后说道：“你将此信交给岚儿，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画眉点了点头。
突然皇宫的朱雀门开启了，一群紫衣黑衫的侍卫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那些人头上都带有金钢铁制成的面罩，身背箭囊，手握跨刀，赫然是曾经鼎鼎有名的铁鹰卫。
消失了两年的铁鹰卫，曾经是皓帝的爪牙，人人闻名丧胆。
那些流民一个个惊恐起来，有些停住了自己往嘴里塞的食物说道：“官爷，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我们再也不敢了！”
其他宴席上的老人也皆是吃惊，消失了两年多的铁鹰卫又再次出现，那些高压的岁月，似乎又被风席卷着呼啸而来，人们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忆中。
八年前的叛变，血流郢城；两年前的方家一案牵连众多，三日哭嚎如同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突然坐着吃饭的花甲老人们，觉得眼前的美食还是变了味道，开始有点苦涩，身旁也有一些老伙计死于那几场灾难中，再也不见，也再也吃不到这些食物，他们自己又是何其幸福，躲过了如此多的政治灾难，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还能看见自己的子孙绕膝。
突然花甲老人们都心生悲凉，郁郁寡欢。
这时一身明黄色衣服的景文博走了出来，对着那些灾民说道：“你们莫怕，铁鹰卫来此不过是带你们去避难所，本太子有些情况要询问。”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是将我们赶至某一处地方杀了呢！”流民中其中一人说道。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聚拢的人群，又开始悉悉索索的动摇了起来：“莫要杀我们，我们吃不了多少粮食。”
景文博再次说道：“皇上叫本太子即日出发处理泽城事宜，你们皆可放心。”
人群还是骚动着，并不相信，实在是因为铁鹰卫的出现，让他们陷入了以往的恐惧中。
“皓帝杀父弑兄，本就没什么信义可言，我们不信！”人群中的那人复又说道。
此时铁鹰卫中走出一人，人高马大，将那人拉出人群，手起刀落，斩杀与刀下，随后说道：“你们不去就是死，去不一定死，你们看着办。”
人群瞬间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景文博看着那铁鹰卫大怒：“你！”
“太子殿下，属下是铁鹰卫的首领铁锵，刚才那人一看便是混入的奸细，请太子明察。”铁锵抱拳说道：“有时候以暴制暴是逼不得已，当初的皇上也是如此。”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位人听的，铁锵跟随皓帝多年，因此他容不得别人说一句皓帝的不是！
众人皆不吭声，远处的锣鼓声传了过来，竟然是游龙灯会开始了，据说有一个黄金打造的龙头，人群原先还是打算去看热闹的。
只是还有热闹么？
还应该热闹么？
景文博心中感慨万千，自己难道最终也要走上这样一条道路，跟父皇一样以暴制暴的道路，可是如果刚才不是铁锵杀了那人，这群人如今还会如此乖乖的跟自己走么？
景文博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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