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罗摩罗阇
虽然离约定的日子还早,不过郑和整顿好船队,就带着众人先登了可兰岛。由于可兰岛周围泊不了太多船只,所以船队大部分都停在了岛东50里外,郑和等五人只带了几百人,驾驶五艘战船上了岛。
海上漂泊的时间久了,人就会觉得失去了根,就想要上岸走一走。
可兰岛是一座荒岛,在暹罗湾东北部,离暹罗国还有几十里。虽然是荒岛,可是可兰岛上风景宜人,翠绿的植物覆盖了小岛,只有外围有一圈细软、洁白的沙滩。岛周的风平浪静,清澈见底的水中长着五彩斑斓的珊瑚,各种稀奇古怪的鱼毫无顾忌的穿梭在珊瑚群之间。
可兰岛中部都是密林,所以众人就在岛西边外围的沙滩处驻扎了下来。郑和也不去管鬼推道士和静远,反正在这荒岛上和在宝船上一样,他们哪都别想跑。
鬼推道士就是奔四灵印而来的,自然不会跑,静远当然也不会,他就每天早晚都坐在沙滩上,看日出日落、浪平浪卷。有时他也会走进海水中,看着游弋的鱼发呆,又或者直接找个树荫处,躺在软绵绵的沙子上,听着波涛声中夹杂着的鸟叫,看着像大海一样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棉花一样的云朵。
他觉得若是放下心中一切杂念,这样的生活倒也挺美好。
鬼推道士就比静远简单的多,不是在营帐中睡觉,就是在海滩上睡觉,不管在哪里睡,手里总少不了一壶酒。
转眼十余日就过去了,这天中午刚吃完饭,静远再一次出了营地,独自一人来到一颗椰子树下,鬼推道士已经早早的躺在了树荫之下,他双眼闭着,手里拿着酒壶动也不动一下。
静远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也坐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鬼推道士突然开口道。
“父亲?”静远一怔,情亲似乎离他很遥远,不要说父亲、母亲,就是他朝夕相处的外公,在静远心目他还是一直敬之为师傅。
血脉亲情对于静远来说很陌生。
“我不知道。”静远说。
“你这一句不知道能让他死不瞑目。”鬼推道士没有睁眼,只是灌了口酒说:“爱或是恨都抵不过你这一句不知道,有时候冷漠才是最伤人的刀子。”
“我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静远双手抱着头躺在鬼推道士旁边,他说:“甚至直到前几个月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鬼推道士将酒壶递给了静远,静远也没说什么,接过酒壶往嘴巴里倒了些酒,这次的酒似乎没有第一次喝那么让人难以下咽。
“他很疼爱你。”鬼推道士说完这句便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营前的岗哨呼喊着:“东北边有船驶向可兰岛。”
静远望北边瞄了一样,果然是有一首金白相间、造型怪异的船渐渐驶来,看来定是暹罗王到了。
很快船就靠近了可兰岛,那艘船虽然不及宝船那样巨大,但是船身雕刻的纹路和颜色都很考究,而且船上没有主桅,船中间只有一个金色拱顶的建筑
待船靠稳了岸,一块宽大的桥板推了下来,一队异邦侍卫先下了船,紧接着一个黝黑、瘦弱的老者骑着一只白象缓缓登岛。
鬼推道士听说过暹罗人喜欢骑象,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把象骑到了克兰岛,他迅速爬了起来,也不顾屁股上的沙子,匆匆跑向营地去看看那头白象——对于他来说象比国王有意思。
静远倒是不慌不忙,自从他知道自己对取四灵印毫无用处后,便开始消极怠工了。不过他也跟着走向营寨,因为他也没有见过象,而且还是一头白色的象。
到了营寨口,白象上的老者才从象背上滑下来。这时鬼推道士也到了,他望着白象啧啧称奇,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还没等他碰到白象,牵象的那个黑瘦汉子就用不标准的汉话道:“白象,国王之骑,其他人不得骑乘。”
这时静远也走了过来,他也十分好奇的望着白象,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暹罗王罗摩罗阇求见天朝之使。”牵象之人再次开口道。
并没有等通报郑和,鬼推道士直接引众人进了营寨。
……
虽然郑和强势让罗摩罗阇王来可兰岛见面,但是在他来之后也没有丝毫怠慢,他在营寨中拜上了宴席,与罗摩罗阇对视而坐。
静远和鬼推道士自然也在席间,由于刚才被白象所吸引,直到此时静远注意到清罗摩罗阇王。
罗摩罗阇王样子黑瘦,头上缠着白纱,上身没有穿衣,肤色黝黑发光。看样子应该有五六十岁。
郑和出使西洋众国,船上自然带有精通各国言语之人,而且暹罗王身旁的牵象人也懂大明话,这样双方交流起来自然没有障碍。
酒席过半,郑和开始进入主题,他道:“听闻罗摩罗阇王与安南陈朝国君陈颙交情匪浅,当年胡季犛篡位弑主实在让人切齿,如今我大明铁骑已经踏平安南,也算是为陈朝报了仇,从今往后大明与你们暹罗也算是邻邦之交。”
郑和其实在提醒罗摩罗阇,如今暹罗以北已是大明的之地,大明的铁骑已经不是像以前那么遥远了。
罗摩罗阇不知道有没有明白其中深意,他端起酒碗,敬了郑和一杯。他说:“大明王朝威德远播,我等邻邦小国能有大明庇护实属神佛保佑。暹罗并非不会扰大明之南境,大明也定不是持强凌弱之辈,只求两国能永修和睦。”
“既然罗摩罗阇王如此说,那我也不兜圈子了。”郑和道:“不知国王可识陈安?”
罗摩罗阇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了。他放下了酒碗,缓缓的道:“自然认识,他是陈颙之子,陈朝最后一个王。”
郑和见罗摩罗阇没有否认,便继续道:“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便是为了这个陈安而来。”
罗摩罗阇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他的眼神不在像之前那么明亮,他如释重负的道:“想必你们是为朱雀印而来。”
郑和一听朱雀印,脸上顿时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他道:“国王知道朱雀印?”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满脸期待等我望着罗摩罗阇王。
罗摩罗阇王眼神更加涣散,他道:“我与陈颙交好,自然是知道这朱雀印的,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郑和没什么功夫听罗摩罗阇回忆往昔,直接问道:“国王可知道朱雀印现在何处?”
“知道。”罗摩罗阇掷地有声的道。
“何处?”
“就在陈安手中。”
“那陈安现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国王是如何得知这朱雀印就在陈安手中?”鬼推道士再也等不及问道。
罗摩罗阇也不管鬼推道士是何身份,能做在这席位上谈论朱雀印的人,肯定都不一般。他道:“因为陈朝灭国之后,陈安曾带着朱雀印来暹罗寻求庇护。”
“你是陈安父亲旧友,自当庇护其子。”鬼推道士说。
“不错,我确实有庇护他之意……”罗摩罗阇道:“但是他带着朱雀印而来,大明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朱雀印是何物,我当然心里有数。当日我劝他交出朱雀印给胡季犛,只要他交出朱雀印,我定当护他一生周全。”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我自知即便能抵挡胡季犛,到时候也挡不了大明朝,与其留着他和暹罗一起灭亡,到不如先将他驱逐出去。”
“你将他驱逐到了何处?”鬼推道士不甘心的问。
“一路向北,出了暹罗就不知去向。”
鬼推道士看着罗摩罗阇,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此人之话。
罗摩罗阇似乎也察觉到席间气氛有了些变化,他又端起酒杯道:“我所知道的已经尽数告诉天使,未能替天朝皇帝陛下分忧,还望陛下原谅。”
之后众人就没有多说话,只是酒席将散时,罗摩罗阇对鬼推道士说:“我看使臣对白象颇有兴趣,若是天使不急于赶路,明日便是暹罗的水灯节,我会在芭堤雅放灯祈福,欢迎天使前来观礼,到时候定让天使们骑象玩耍。”
如今朱雀印还没有消息,众人肯定不会就此离去,正想找个借口多留几日。所以罗摩罗阇一开口,郑和就欣然接受了。
……
罗摩罗阇王离开可兰岛已经快到晚上了,众人在海滩上看着罗摩罗阇骑着白象上了船,然后在落日的余晖中,船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天边。
“鬼推先生觉得这罗摩罗阇的话是否可信?”郑和送走了暹罗王,就问鬼推道士。
鬼推道士一脸玩味,然后转头问静远:“你觉得这罗摩罗阇的话能不能相信?”
静远挠着头上才长出来的短发,他道:“我觉得不像是假话。他明明知道我们是来找朱雀印的,若是他真知道朱雀印的下落,肯定想快一点将我们打发了,也不会邀请我们去参加水灯节吧。”
“先生以为呢?”郑和听了静远的话,又问鬼推道士。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鬼推道士就是感觉罗摩罗阇的话不可信,可是也没有什么依据,他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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