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等

　　霍须眉被他这一手奇功唬了一跳，敬畏不已！

　　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了冷锋，林天和他们说了两句，便分手了——林天回住处去了，而他们则要带着丐帮两大长老去刑部大牢！

　　诸葛卓早在刑部大牢等着了，他将连夜审讯两人！

　　第二天下午，折磨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简、鲁二人被绑着，由百名兵卒押到了菜市口，捆在了两根立好的柱子上，冷锋、霍须眉扮作兵卒，混在其中。

　　一个兵卒在一旁贴了布告，同时又有一名兵卒敲起了铜锣，吸引了往来的百姓聚拢过来，他是个大嗓门，向百姓诉说简、鲁二人的罪行！

　　简、鲁二人刺杀金国使臣、王爷，意图挑起两国大战！被判了斩首，不过为了杀鸡儆猴，要先在菜市口示众十五天！

　　所谓乱世人命不如狗！普通百姓大多只在意自家的茶米油盐，希望过太平日子，不喜欢打打杀杀！

　　这些挑起两国战争的行为，无论是因为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破坏太平日子、拖他们进乱世，就是他们的敌人！

　　所以烂菜叶飞舞了起来，气愤的百姓唾骂着丐帮的两位英雄……

　　史弥远是奸相，但他只是一些人口中的奸相，并不是所有人口中的奸相。

　　所以所谓的英雄，也只是一些人口中的英雄，并不是所有人口中的英雄！

　　林天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客栈里，诸葛卓、燕飞檐、燕飞鸿也在，四人呆在一间房间，透过窗户，看着菜市口热闹的景象，陆天和不在，因为巡捕司不能没有负责人。

　　林天心中感慨良多。

　　“奸相？！英雄？！”这些由谁去评判呢？又应该以什么标准去评判呢？

　　诸葛卓歉意的说道：“林帮主，接下来的十五天要劳烦你了。”

　　林天回过神来，笑道：“总捕头不也一样吗？呵呵，我们赵王爷和史丞相是一家人，林某与总捕头自然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又何需见外？”

　　诸葛卓笑了笑，说道：“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呵呵，林帮主放心，待这件事了了，史丞相必有重谢！”

　　林天面现欢喜，也笑道：“那就要多谢史丞相了。”

　　参与刺杀完颜洪烈的江南武人，被巡捕司弄得家破人亡，本来就令部分江湖人士大骂不已了，这次抓了丐帮的两位大长老，消息传出，更是让武林震动！

　　同时，部分士林文人，也开始大骂了；当然，有骂的，自然也就有拍手称快的；两方人互相大骂，也就自然而然了！

　　陆天和坐镇巡捕司，但是每时每刻都与诸葛卓保持着联系，联系的工具，是信鸽！

　　洪七公不会知道，他从被诸葛卓锁定后，就一直在监视中——不差钱的巡捕司的监视能力，要比丐帮更有效率、也更隐秘！

　　林天也看了每天汇报洪七公行踪的呈条，暗暗震惊，心道：“我现在虽然威震江湖，也建了个凌云帮，看起来厉害，但是底蕴实际上很薄啊！”

　　洪七公一直在拜访宋国武林的名门大派、高手名宿，他自己和丐帮在江湖上的威望都极大，又都是武林同道，谁不给面子？

　　巡捕司肆意杀害武林正道人士的行为，也刺激了他们，于是十数天功夫，洪七公竟然已经邀请到了一十三位一流高手！

　　林天看着关于这一十三位一流高手资料的汇报，暗暗吃惊，心说：“这份人脉！这么多高手！就算是少林寺，也没这么多一流高手啊！”

　　诸葛卓神情严肃，说道：“林帮主，看他们的脚程，再过两日便会到了！”

　　林天道：“总捕头，你有什么安排，一切都按你吩咐。”

　　诸葛卓点点头，看了眼陆天和、燕飞檐、燕飞鸿三人，正色说道：“此次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看时间，我断定他们必然会在问斩的前一天晚上动手，这次我们有林帮主助拳，必需要将这些胆敢触犯王法的不法之徒一网打尽！……”

　　诸葛卓做了安排，林天的任务，便是要力战洪七公，并且迅速将之击败，然后援手诸葛卓等人，因为诸葛卓等人要面对这么多一流高手，压力会极大！

　　他的安排很合理，林天并无意见。

　　诸葛卓做事小心谨慎，虽然预计他们两天后才会到，但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他们还是住宿在客栈，死死的盯着！

　　很快，两天时间便过去了，这一天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天等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这时精神焕发。

　　菜市口附近的几条街宵禁了，入夜后不准再有行人经过，看守的兵卒更增加到了上百人，其中有一百弓箭手！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局，一个吸引人来救人，然后将之一网打尽的局！

　　洪七公等人在中午就进城了，他们住进了一家上好的客栈，里面客人很多，这些客人也都有些身份，巡捕司有人盯着他们，但是不敢动手，因为怕伤及无辜……

　　○

　　已经是深夜，这夜夜色出奇的好。

　　月亮虽然已经不是满月，但是依旧如同笼了一层白色轻纱的明灯，高高的挂在空中，洒下一地的白华。

　　群星也是璀璨的，星罗的点缀在天幕上！

　　宵禁的菜市口附近几条街，已经全部熄灯了！

　　菜市口两根伫立的木柱，上面捆绑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三百兵卒分散在四周，将之包围了起来，这里也没有点灯——因为今夜这样的星月光华之下，本就不需要点灯了！

　　所以林天、诸葛卓等所待的客栈房间也没有点灯！

　　几人围坐在桌子四周，窗户是看着的，任由微寒的夜风轻轻的溜进来，拂过他们的身体。

　　他们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但是洪七公等还是没有出发的迹象——他们依旧待在他们的客栈房间里！

　　“嘿嘿，他们想疲困我们的精神呢！”燕飞鸿精神很好，看了看夜色，笑着说道。

　　“嗯，但是他们要失望了，我们已经休息了一整天。”燕飞檐也笑道。

　　燕飞鸿道：“而现在我们应该吃夜宵了！”

　　燕飞檐道：“没错。”

　　已经有脚步声走近了，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人，送来早就准备好的夜宵，他们当然不能饿着肚子等洪七公他们来，并饿着肚子与他们厮杀！

　　夜宵是简单的香菇面，很快他们便吃好了，诸人精神更好！

　　等，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情。男人皆好色，但是假若一个美女换身衣服，都要花去一个时辰的话，那么也会逼得男人崩溃！

　　但是在坐的都是高手，内功修为深厚，调息静心那是必修功课，所以他们有的是耐心！

　　陆天和道：“我们白天休息了，养精蓄锐；他们难道没有？他们现在可能还正在休息呢！”

　　诸葛卓赞赏的瞧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不错，天和的判断很有道理！”

　　月光穿过窗户，洒进房间里。

　　林天点点头，说道：“总捕头有个得力的好帮手啊！”

　　诸葛卓笑了笑，说道：“天和性子沉稳，思虑周祥，的确很好！”

　　林天扫了眼其他人表情，发现他们并无丝毫不满，对诸葛卓的话非常认同，心道：“看来这陆天和很得人心啊！！”

　　诸葛卓笑道：“我老啦，干这一行几十年了，也累了，我打算再过两年，等天和到知名之年（五十岁）的时候，巡捕司总捕头一职，便交由他来担任。”

　　“大哥！”陆天和一惊，虽然他被当做接班人培养，自己心里也知道，但是没想到诸葛卓会在此时说这话。

　　其他人也一惊，他们当然也知道二哥陆天和是大哥的接班人，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诸葛卓虽然已经七十多了，但是一身精湛的内功，身体比四十岁的大汉还要好，这个时候，怎么会退位？

　　林天也顿感讶异。

　　总捕头这一职，在体制内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实权却极大，某种程度上，比刑部尚书的实权还要大。刑部尚书看起来是刑部一把手，但是没有总捕头支持，他就是一个空架子，而且刑部尚书可以经常更掉，总捕头却不能，因为巡捕司的摊子太大，又有很多机密的事情，不了解情况，根本无法接手！

　　掌握着这样大的权力的人，能主动让位，这很不可思议，所以林天惊讶，他在想，假若自己是诸葛卓，手握着这样的权力，恐怕……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谁敢窥伺，谁就是特码的死敌啊！

　　诸葛卓挥挥手，笑道：“呵呵，我在这位置上操劳了几十年了，你们还不准我退下来休息休息？呵呵，这要是让倩倩丫头知道了，你们可要被骂喽！”

　　倩倩是谁，林天并不知道，但是他能听出来，拥有这个名字的，必然是个女子，他也能从诸葛卓的神情中看出来，他对这个女子十分宠溺。

　　陆天和等不禁莞尔，也不再劝了，因为他们知道，大哥决定的事情，便再难改变！

　　所以陆天和正色道：“大哥，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诸葛卓满意的点头，说道：“大哥知道你一定能做的很好的！”

　　林天心里有些佩服诸葛卓了，一个如此看淡权力的人，的确值得佩服！

　　诸葛卓道：“林帮主，未来天和要是遇到麻烦，还要请多加援手啊！”

　　林天笑道：“总捕头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乃是理所当然，何需见外？”

　　诸葛卓笑道：“哈哈，林帮主说得好，我们是一家人！林帮主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巡捕司帮忙，也只需一句话即可！”

　　林天的笑意灿烂了几分，“如此再好不过了！”

　　这是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利用！

　　林天心头一动，他还真有件事需要诸葛卓帮忙——呃，准确的说，那事不是林天的，而是黄药师的。

　　不过林天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并不是适合的时机！

　　一只鸽子飞过了如霜的月色，落到了窗台上！

　　有消息来了！

　　诸人精神一震！

　　燕飞鸿飞快的掠去，取出了纸条，说道：“他们动身了！”

　　◇

　　如霜的月色依旧透窗照进房间，房间里却已经没有了人的身影，林天等去哪里了？

　　菜市口，是一块空旷的场地，中间立着两根柱子，三百兵卒围在四周，弓箭手站在外排，此时他们已经箭在弦上，严阵以待，显然他们已经收到来了消息！

　　这个地方选的极好，洪七公等根本寻不到掩身的地方偷袭，他们只能“光明正大”的攻过来！

　　洪七公请到了十三名一流高手，加上丐帮的另外两名大长老，一共十五位一流高手！还有他自己：一位绝顶高手！

　　这样的阵容，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

　　月色下，十数道人影在屋脊上掠动，径直向菜市口方向而去，他们正是洪七公一行！

　　他们已经休息了三个多时辰了，正是精神饱满的时候，他们正大光明的来了！

　　人影从远处的屋脊上掠下，毫不迟疑，便向菜市口中心冲去！

　　兵卒们精神一震，迎面的二十五名弓箭手手中的强弓弓弦已经拉满，他们都是禁军中的精锐，所用的都是一石五斗的强弓，是普通弓箭手的近两倍！

　　“啾！啾！啾！~”二十五支利箭如黑色流光一般，划破如银的月光！

　　弓强箭疾，逼得一十六位武功高手前掠的身形立顿，他们纷纷挥舞手中兵器，将箭矢打飞，竟然没有一人受伤！

　　军阵的威力来源之一是人数，二十五名弓箭手，人太少了，箭矢太少了！

　　这时，左右两边的弓箭手，也已经调好了方位，弓弦拉满，箭矢毫不犹豫的射出！

　　“啾！啾！啾！~”五十支强弓利箭，历啸着刺破空气！

　　三十来丈距离，正是这强弓显威之处！

　　五十支利箭齐射，数量多了一倍！

　　武功高手毕竟是高手，他们虽然躲避不及，但是毫不慌乱，一一将箭矢格飞，这在那些精锐弓箭手眼中，实在不可思议！

　　“散！”忽然，三百兵卒中一声大喝，众兵卒受命，顿时如同炸营了一般，纷乱的向四处奔跑离去。

　　哦，不！还有五个人留了下来，正是林天、诸葛卓、陆天和、燕飞檐、燕飞鸿五人，原来他们收到消息后，就来到了这里！

　　混在兵卒中的冷锋、霍须眉却不在，他们和四散而逃的兵卒一起跑了！

　　木柱上，捆绑着奄奄一息的丐帮两大长老！

　　木柱前三丈，站着林天等五人！他们对面三十来丈远处，便是洪七公等一行！

　　“洪帮主，林某在此等候多时啦！”林天看着洪七公，笑着大声说道。他腰间悬挂着一柄剑，手里却还拿了一柄剑，腰上的剑，是那柄锋锐宝剑，手中的剑，只是一柄普通的精铁剑。

　　洪七公一见到他，便是大怒，喝道：“魔头，你果然也在，好极了！”

　　林天道：“洪帮主，听说你自知不是我的对手，四处找帮手？哈哈，不知找来了哪些高手啊！”

　　洪七公找到了哪些高手，林天其实早已经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讥讽一下洪七公！

　　洪七公哼哼两声，瞧了林天身旁的诸葛卓一眼，凛然道：“你们一个为金狗卖命，一个为奸相卖命，今晚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们两个武林败类！”

　　林天听了，不禁放声大笑。

　　诸葛卓冷哼一声，大声道：“替天行道？哼哼，你们是正道吗？你们藐视朝廷，目无法纪，自以为是，刺杀金国赵王爷，意图挑起两国战争、陷万民于乱世，无视万民疾苦，居然还有脸自诩正道？哼哼，真是好厚的脸皮！”

　　洪七公怒喝：“奸相爪牙，颠倒是非！”他身旁的其他高手，也都愤怒的喝骂不已！

　　林天笑罢，回身指了指身后的简、鲁二人，大声说道：“洪帮主，这是你们丐帮的两位大长老，也是你们所谓的正道英雄，嘿嘿，可是他们居然在食物中下毒，谋害我的妻女！你说我奸诈卑劣，是武林败类，他们呢？又算什么东西？”

　　洪七公自然已经知道了简有为等的所作所为，心中对此也十分生气，因为这会坏了丐帮在江湖中的名声！而且黄蓉是东邪的女儿，她要是出事了，丐帮将惹上大麻烦！

　　不过，当着对头的面，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就见他冷哼两声，回道：“对付你这样的奸恶之徒，什么手段不能用？我只恨他们技艺不精，居然没能得手，让你这魔头活到了现在！”

　　林天无语的摇头，说道：“洪帮主，你总是习惯性的自诩正道！我得提醒你一句，他们身上的烂菜叶，是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扔的，他们在百姓口中，可不是什么英雄，就像你骂我一样，百姓也骂他们为恶贼、奸贼！”

　　洪七公道：“哼，那是百姓淳朴，被你们这些败类愚弄了，才会如此！”

　　林天再次无语，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有长长的一声叹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道是正确的，每个人都认为与自己的道相悖的，那就是邪魔外道！

　　所以洪七公认为林天是邪魔外道。

　　林天又何尝不认为他们是邪魔外道呢？——在林天的意识中，金宋联合，对付蒙古，就是正道！而与此相悖的，就是邪魔外道！

　　双方都不再逞口舌之利了，因为这根本无法消灭对方！

　　能消灭对方的，只有——武力！

　　解决矛盾的最终手段，就是用暴力，将和你产生矛盾的对方消灭！！！

　　所以洪七公从腰间取出打狗棒了！

　　所以林天手中的精铁剑也出鞘了！

　　所以诸葛卓等腰间的雁翎刀也出鞘了！

　　林天看着洪七公，洪七公却看向诸葛卓：“据说你这奸相鹰犬，是公门中的第一高手，哼哼，老叫花倒要领教领教！”

　　林天眉头微皱！

　　诸葛卓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当然可以不答应，虽然这样会损害他的名望，但是名望这东西，显然没有性命重要，除了涉世不深、或者被腐儒弄坏了脑子的人，都会作出最实在的选择！

　　林天当然不会让诸葛卓对上洪七公，因为他的武功虽然精湛高强，远胜一流高手，但还不是绝顶高手的对手！

　　有五名用剑的老者走了出来，他们身穿灰布长衣，须发皆白，其中一人拱手向林天道：“云虚山五个老不死，领教林帮主高招！”

　　林天看向他们，他当然从没见过他们，但是却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名字及绝学，这五位老人，看他们的须发，便知道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他们是江湖上的名宿高手，辈分在四绝之上，本来早已经退隐江湖了，不想这次却被洪七公给请了出来！

　　林天身上还有些世俗中的尊老爱幼，虽然武林中一切终究以实力说话！

　　“唉，五位老先生，既然已经退隐江湖与世无争了，又何必出山涉险？”林天轻叹一声，说道。

　　这五位老人，本是好友，四十多年前，也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用剑高手，意气风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一起归隐了，从此不再行走江湖，江湖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很快就被遗忘了！

　　林天知道他们的身份，那是因为有巡捕司的情报，假若没有，也无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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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五个老不死虽然早已经退隐江湖，但是却没有金盆洗手，当然依旧是江湖中人！”刚才说话的老人说道，他的眼睛依旧是明亮的，“江湖中有值得我们出山的，所以我们就来了。”

　　林天认得他，他姓卫。

　　他们若说年龄，应该比诸葛卓还要小个五六岁，但是诸葛卓看起来就像是个中年汉子，须发还是黑黝黝的，而他们五人虽然脸上气色依旧红润，须发却已经都花白了！

　　花白的须发上，没有一点生命的光华，那是一种没有生机的苍白，像是柳树枯萎的缕缕枝条！

　　柳树的枝条的枯萎，预示着柳树本身也将枯萎！

　　但是，今年枯萎的柳树，等到明年的春天，依旧会发芽，重新焕发出生命的光彩！

　　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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