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轻风回雪
北疆魔都,地火的黑烟与漫天的雪花交织成模糊的血腥场景。一棵高大的针叶植物仿佛恶鬼张开手臂,环抱住一只单薄的身体。这个人半躺在最低也是最粗的那根枝丫上,背靠着树干,眼神似乎能够穿透天地间幽暗的雾嶂,洞穿整个世界。
他的眼睛很美,像凤凰!
静谧的巨石背后转出来一位麻衣老者,浑身都被一片巨大的麻布制成的衣服包裹着,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不会露出脚尖,所以不知道他有没有穿鞋,双手也藏在衣襟后面……
老者只露出一张邹巴巴的脸,和花白的眉毛胡子,这是花彩澜的真面目!绝世恶魔,阴阳怪仙,忽然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树杈上那位年轻男子的过多关注。
花彩澜不疾不徐地走到大树下,向树上的男子鞠躬致意,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宗主,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原来那男子竟然是魔都新一任的宗主。男子只是点了点头,问道:“阴阳先生,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花彩澜:“所有情况都跟宗主之前预计的分毫不差……”
男子只是瞥了一眼树下的老者,说:“阴阳先生,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都可以讲出来。现在的魔都已经不是以前的魔都了,你说是吧?”
花彩澜似乎咀嚼着男子话中的道理,然后迟疑了好久,才终于问道:“宗主,你为什么要做魔都的宗主?”
男子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做魔都的宗主,难道就因为我是李天凤?”
花彩澜一时语塞。
李天凤收回柔和而审慎的目光,缓缓开口,我十年前亲手血洗魔都,不知道有多少余孽恨我入骨,但是你不恨我。为什么?
花彩澜答道,因为我心里清楚,您会给魔都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你除了能够血洗魔都之外,还能够在血光闪过之后,拯救千千万万的子民。
李天凤一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杀掉那些应该杀的,救活那些应该救的。我也没有妄想把魔都改造成人皇都城那样的锦绣繁华之地,只是尽力约束子民少做些恶罢了。
花彩澜深吸一口北国的空气,言道,然则当今之势,各大势力竞相角逐,前不久“桦木之变”震动寰宇。江湖上各门各派之间猜忌之心愈加强烈。先是大深山新任族长商无痕广发檄文,澄清桦木之变与大深山无关,又召集天下各势力齐聚晓月崖商讨对策。再是圣雪岛岛主东方华业封锁海禁,大陆所有船只不得下海,否则格杀勿论,其意是在隔绝大陆各方势力趁机潜入圣雪岛的势力范围。三者古氏门中旁系族人联合起来,推举早年间被流放的古青轩为新任族长。据说这位年轻的族长是个风流场中的人物,人皇都城里大大小小十余家青楼都有他的专用包间,而且此人在青楼女子中的口碑极好,很多青楼女子因为服侍过他而身价数倍。
四者人皇都城中也有很多流言蜚语散播出来,说是有大臣建议人皇借机重振皇权,扫除各方势力,恢复千年前王朝治理天下的制度。但是这位进言的大臣当晚就被免去官职,第二天便驱车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
说到这里,花彩澜停了停,看了一眼李天凤的脸色,发现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安心。
李天凤忽然发现花彩澜停了下来,反倒先发问道,你还没有说青海的情况,也说来听听,我们这位青海道人有何作为?
花彩澜小心翼翼地说:“青海一派远处西方边陲,自从玄冰子主持改革以来,上上下下颇有微词,但是教中事务逐渐顺畅,教派实力正在迅猛恢复,预计不出三十年将有可能成为大陆上最强的集团,甚至超过大深山商氏一族。但是这次变故来的太突然……长袖身死,玄冰失踪……阖教上下几乎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李天凤一笑,追问道,就这些?
花彩澜又接着说:“倒是最近听闻一条新消息,说是青海道人在昆仑虚三清殿上主持一场人事选拔,结果受了伤……不知道这条消息准不准确,毕竟依照青海道人的修为来看,当今天下能够重伤于他的人,实在是不多。”
李天凤言道,何止是不多,就算能够跟他打成平手的,也没有几个。
花彩澜点头称是,说:“不过有一条消息倒是真的,青海教中选出了一位代理掌教。”
李天凤淡淡的问了一个字,谁?
花彩澜自然听出了这个字背后的意思,连忙郑重其事的回答道:“这人我以前也没有听过,据说是小屋山梅郎的弟子,名叫池生。”
“梅郎?”李天凤听到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口中念道,“可是那个梅郎?”
花彩澜点头称是。
李天凤点点头,如果是他的弟子,那么这条消息应该就是真的。那个叫池生的人,比起玄冰子如何?
花彩澜想了很久,也没有做出回答。
李天凤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我多次暗中观察玄冰子,资质不在我辈之下,又得青海道人指点,十余年间自当能与天下英雄齐肩。更兼难得的是,他亲传老师是长袖道人,从小便养成谦和守成,静息虚谷的心性,真可谓世间少有的能人。若我北国能得这样的人才在位,自然人心安泰,民生康实,哪还会有歹念?如今玄冰子下落不明,新任代理掌教不知道有何能为?”
花彩澜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线人昨夜报告的一条消息说出来,这条消息由于还没有得到验证,所以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他相信教宗大人会感兴趣:“据传言,青海道人受伤的事,跟池生有直接关系……”
李天凤果然将靠在树干上的身子立了起来,道:“说来听听。”
花彩澜索性坐在树下一块黑漆漆的火山岩石上,慢悠悠地说道:“宗主,你相信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吗?据说池生就有这样的本事。如果这段传闻是真的,那今后的天下,估计将会是青海一门的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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