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章 天下肚脐

　　黑暗如墨，夜色苍茫。

　　司马芝急问道：“这如何说？”

　　司马徽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走了两步，脸色凝重道：“如果赵云真的有如此才能，这会打破我们将来的总体部署。”

　　司马芝目瞪口呆，吃惊道：“这么严重？！”

　　司马徽目光深邃，凝视着摇曳的灯光，沉声道：“是呀。你知道吗？将来的历史进程，局势走向，帝国兴亡，皆由此天下肚脐酝酿、发酵、演绎！”

　　“大汉的肚脐？！”司马芝一惊，讶然道：“大汉的肚脐是哪里啊？”

　　司马徽目光灼灼，叹道：“这天下的肚脐就是荆州的江陵、襄阳啊。大汉今后的命运都由这江陵、襄阳决定了。荆州原辖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桂阳郡、武陵郡、长沙郡七郡。赤壁之战后，原先短暂领有荆州的曹操，只保住了荆州北部南阳郡与南郡的一部分，而中南部被刘备和孙权势力瓜分。曹操之后从南郡、南阳郡中分出襄阳郡、南乡郡。南郡、零陵、武陵、桂阳、长沙归刘备，江夏归孙权，南阳、襄阳、南乡归曹操。荆襄七郡变成了荆襄九郡，曹、孙、刘三方势力犬牙交错，暗潮汹涌，明争暗斗，暂时维持着三分割据的局面。”

　　司马芝抱着胳膊，蹙眉道：“荆州乃是兵家必争的军事战略要地。曹操在赤壁之战后，因失荆州而使统一天下的霸业不能实现；刘备因借荆州而立，如能取得西川之地，则可与曹操、孙权鼎足而立；孙权因借荆州给刘备而与之成为联盟，在赤壁大破曹操，得以保存。如今的唇齿相依的荆州与江东、刘备与孙权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您的意思是说，以后三方，特别是孙权、刘备会为了争夺荆州会继续上演剧烈的成王败寇悲喜剧？！”

　　司马徽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唔，你终于开窍了。曹操、刘备、孙权三方之所以如此重视江陵、襄阳，就因为此地是大汉的肚脐，关系着他们的兴继存亡。如果曹操占据江陵、襄阳，就打开了进军江汉的门户；刘备占领此地，则跨有荆、益，虎视天下。反之就被锁死西川；孙权拥有此地，便可西防刘备，北伐中原，反之就困守东南，龟缩江东。可以预见，江陵和襄阳必将成为三方激烈争夺的战略焦点，促成三方最终鼎足而立的战略支点。以后我们的布局就从荆州入手。”

　　“如今的刘备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如果他能顺利拿下西川，则诸葛亮的《隆中对》就有了实现的坚实基础。你想想看，到那时，刘备坐拥荆州、西川之沃野千里之地，诸葛亮、庞统、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陈到、廖立、习桢、彭羕、向朗、马良等谋臣猛将，带甲数十万，加上川中名将豪杰。其势力将如日中天，迅速超越孙权，直逼曹操。只怕到时，就是曹操、孙权联合起来，也未必能阻止刘备兵分两路，统一天下之举。刘备便可把武装力量，构建荆州、西川两大军事集团，由卧龙、凤雏分别领衔坐镇，构成《隆中对》之局势，形成对北方曹操的钳形攻势。左路由刘备亲率主力军出秦川，重演刘邦故事，右路由诸葛亮或者庞统率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北伐中原，两面夹击曹操。如此，刘备逐鹿中原、底定天下也未必不可啊！到那时，刘备势力将尾大不掉，天下的局势就不由我们掌控了。”司马徽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叹道。

　　“父亲大人当初是否会预料到这个局面呢？是否特别后悔向刘备举荐诸葛亮呢？”司马芝道。

　　“当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也是诸葛亮本人之意见，为父不过是做过顺水人情而已。”司马徽笑道。

　　司马徽话锋一转，恼怒道：“可恨那庞统自作主张，擅自投奔刘备，坏了本座大事。”

　　司马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们是要从庞统哪里寻找突破口？”

　　司马徽阴测测，压低声音道：“没有办法，只好拿庞统开刀了。”

　　赵云闻言大惊，脸如土色，暗骂司马老贼阴险狠毒，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赵云虎目喷火，钢牙咬断，恨不得马上跳下去结果了司马徽父子的性命，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强忍怒火，迅速平静下来，继续听司马徽父子的密谋。

　　司马芝目露凶光，摩拳擦掌，兴奋道：“父亲，我们何时动手？”

　　司马徽招手道：“坐下，急什么呢？老师怎么会向自己的徒弟动手呢？忘了跟你评价庞统的性格和缺陷了吗？”

　　司马芝思考良久，恍然大悟道:“借刀杀人？”

　　“算你聪明。”司马徽笑道。

　　“庞统处处都要与诸葛亮较劲，见孔明取荆州立了大功，定会不喜，必然心浮气躁，急于建功。等时机成熟，在庞统领兵进攻时，派人略施小计便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了。”

　　司马芝嘟囔道：“直接派人干掉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争天下要靠脑子，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以为刘备手下的白旄兵是吃素的呀，他们个个都武功高强，嗜血成性。到时，只怕你们不仅是有去无回，还会暴露我们的秘密。司马氏将为天下人所唾弃。看你这脑子！”司马徽大为光火，怒斥道。

　　“是。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司马芝满脸通红，低头认错。

　　“到时，庞统一死，刘备在西川进退两难，必定阵脚大乱。无可奈何之下，肯定想到调诸葛亮率军入川增援，加强入川的军事力量。这样，我们就有机可乘了。”司马徽奸笑道。

　　司马芝看了司马徽一眼，低声道：“刘备调兵遣将入川，必定留兵将留守荆州，局势还不是一样。”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就看安排谁守荆州了。你猜猜刘备会留谁总督荆州事。”司马徽道。

　　“要是我，就会留赵云总督荆州，东和孙权，北拒曹操。”司马芝道。

　　“呵呵。可惜刘备不是你。如果他留赵云总督荆州，东和孙权，北拒曹操。以赵云文韬武略的帅才，冷静稳重的性格，清醒灵活的政治头脑，那么我们的图谋十有八九要落空了。”司马徽以手加额，开怀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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