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章 马腾之忧

　　“谨遵大人教诲！”马休、马铁、马岱异口同声道。

　　马云禄一听不高兴了，撅起樱桃小嘴，嘟囔抗议道：“爹爹和偏心，还是重男轻女。凭什么女流之辈就一定不能比男子强呢？”

　　马腾扶住马云禄的肩头，安抚道：“禄儿误解为父了，作为男子汉，就应该多多承担起守护和振兴家庭、家族乃至国家的重任。当然，女子也可以巾帼不让须眉，成为巾帼英雄，建功立业。”

　　“吾这辈子就是因为愚忠、自私自利、瞻前顾后才有今日之祸。正如禄儿所言，三十年来，在归顺朝廷的前十年，为了自己的利益，吾与王国、李傕、韩遂等军阀互相混战；第二个十年，明知曹操乃窃国大盗、举世奸雄为了利益投靠他。明明清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怀着侥幸心理，心甘情愿被其驱使；第三个十年，糊里糊涂地进入了曹操的囚笼，得到了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吕布等军阀的悲惨下场。而玄德公胸怀社稷，志在天下，挂念苍生，一生都走在为国为民谋利益的康庄大道上，所以取得了成功。作为曾经的衣带诏的盟友，与之相比，吾十分汗颜和惭愧，简直无地自容。吾决心已定，从今以后，要仿效玄德公。”马腾五味杂陈，深有感触道。

　　说完，马腾吩咐马休摆好香案。

　　“跪下！”香案摆好后，对着袅袅青烟，马腾神情严肃道。

　　他擦干眼泪，收拾心情，一扫平时的颓废，不怒自威，脸色如铁，目光厉芒闪烁，扫视了一圈，掣剑在手，沉声道：“皇天后土在上，我马腾及马家上下在此起誓，从今天开始，吾马家与曹贼及曹家不共戴天，世世代代以铲除逆贼为己任。兴复汉室，除灭曹贼；爱国护民，心怀苍生！望神灵保佑我马家逃过此劫。”

　　“兴复汉室，除灭曹贼；爱国护民，心怀苍生。”五人的手紧紧地重叠在一起，庄重起誓。

　　重新坐定以后，马腾忧心忡忡道：“邺城乃曹操苦笑经营之巢穴，驻扎了武卫、中坚、中垒、骁骑、游击五营数万精锐中军，由邺城督伏波将军夏侯惇统一调度，森严壁垒，防卫森严。进出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外人进来以后插翅难飞。曹丕小贼掌管的霸刀府幽冥卫众多高手，时刻盯着我们，想要逃离，更加是难上加难，该如何是好啊？”

　　“爹爹，您就放心吧。子龙文韬武略，出类拔萃，多谋善断，加之沉稳冷静，处事谨慎，必定是有备而来。小女对子龙有信心，您就安心等待吧。”马云禄谈到赵云，信心百倍，双目放光，美眸流彩。

　　马腾颔首，仰天长叹道：“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赵云身上了，真的希望他快点来啊。”

　　马岱沉思了一会，不解道：“伯父，我大哥孟起拥兵两万西凉铁骑，难道曹操无所顾忌，就明目张胆地对我们马家动手。”

　　马腾哀叹道：“曹操何人？当世奸雄，才大势粗，以当年拥兵数十万之袁绍都被曹贼打得灰飞烟灭，举族覆亡，何况我马家区区两万铁骑！孟起非其对手也。”

　　马铁颇不服气，大叫道：“大哥他虽然武功高强，雄烈过人，一世之杰，英勇善战，不减吕布之勇，威震西凉，深得羌胡之心，名扬天下，人称锦马超、虎臣罴士、神威天将军！怎么就不是曹贼对手？”

　　听马铁提起马超，马腾一脸骄傲幸福，抚着浓密的胡须，无比自豪。

　　然而，马腾指着马铁，语重心长道：“痴儿，打仗不是打架，不可一味用蛮力和武力，要取得战争的胜利，必须要有智谋。”

　　马腾话锋一转，神情忧郁，脸色冷峻，悲叹道：“然而孟起阻戎自重，负勇逞强，为人阴冷，不顾后果。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刚愎自用，不纳善言。如此下去，其人生必定是虎头蛇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象为父一样以悲剧收场。如之奈何啊。”

　　马休、马铁、马岱闻言尽皆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马腾竟然会这样评价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

　　只有马云禄眼光一闪，暗暗庆幸父亲已大彻大悟。

　　马休皱眉道：“如果曹军大兵压向西凉，或者接口借道陇右，攻打汉中，大哥该如何是好呀？”

　　“禄儿，你意下如何？”马腾转向缄默不言的马云禄，目光充满了期待，询问道。

　　刚才马云禄的一席话，已令马腾对她刮目相看，他隐隐感觉到，马氏家族的存亡、复兴、发扬光大只有靠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马云禄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沉吟许久，才缓缓道：“爹爹为朝廷平定三辅，扫平陇右，功昭大汉，绩著西凉；大哥勇媲关张，威压北漠。然而，讲得难听点，你们都不过是曹操手中的一头猎犬，曹操老贼早视马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正如二哥所言，曹操必定用计激怒大哥，以大哥之为人，断不会坐以待毙，大怒之下必定会兴兵反曹。”马云禄冷冷道。

　　“何以见得？！”马岱着急道。

　　“客观上，大哥不得不反。马家毕竟为一方诸侯，根基深厚，在三辅、羌胡威望很高，曹操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马家，统治荆州几十年的刘表遗孤蔡氏母子就是例子。主观上，俗话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所谓一人贪戾，一国作乱。长期以来，大哥马超跟着不讲规则、不讲忠义、只顾私利的父亲，在西凉这个尔虞我诈、没有规则的环境中长大，耳闻目睹、耳濡目染之下，久而久之就成为荒漠里的一匹恶狼。做事只会率性而为，只顾捞好处，只顾自己活命，哪管别人的死活，就算数是亲爹受戮，他也会视而不见，顾不了这么多了。所以大哥坑爹，也是爹爹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结果罢了。”直爽的马云禄也不顾马腾的感受，淡淡道。

　　马休、马铁、马岱见姐姐说话如此直接大胆，全都脸如土色，看着马腾，不敢出声。

　　马腾痛心疾首，击节叹道：“禄儿真知灼见啊。孟起如果真的是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会怪他。子不教父之过，都是爹爹的过错，后悔莫及呀。但愿他以后会听从为父的相劝！”

　　马岱突然道：“大哥会投降吗？”

　　马腾霍然起立，拍案而起，断然怒道：“绝对不会。我马家只有断头将军，断无投降将军！韩遂、侯选、杨秋、庞德之流俱可降曹，唯独我马家将是断然降不了的。只怪我以前有眼无珠，没有彻底看清曹贼的真面目。就像我一样，孟起投降只能是引颈就戮，死路一条，可能整个马家都会玩完。”

　　继而，马腾幽幽叹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一个大活人！曹贼逼急了，孟起奋起反抗也是好事。如果你们逃不出去，孟起拼死一搏的话，还有一线生机，马家也会留下一丝血脉。但愿他还能顾忌着我们，用脑子懂用智谋，瞻前顾后，做事留后路，能做一个忠君爱国、仁义护民、敢于担当、顶天立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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