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胆不肥，干什么拐卖
听见门响，黑络星头也不抬，只把眼睛斜看过去，果然见黑奇络有气无力的走进家门。
见自家妹妹这副德行，黑络星摇摇头，出言打趣道:
“怎么，又让人抽了？你宿舍的？”
“呃……”黑奇络被噎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讪笑着说:
“姐，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见你拎了包过期零食出去，就知道了。”黑络星答道。
“话不能这么说，得到十二点才算过期，现在还早呢……”
黑奇络支吾着反驳，见后者再没有回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回头捡起黑络星人在地上的衬衫走几步卫生间，打算拿去洗洗。
本来是白衬衫，却被黑络星穿得汗渍满满，甚至手一捏，都能感觉到那潮湿的触感，她毫不怀疑这可以拧出水来。
回头看去，衬衫的主人正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走过来。
还不等黑奇络有什么反应，对方一把夺过衬衫，指指她身后的房门:
“你去复习，衣服我洗。”
她家不大，姐姐睡在客厅，唯一的卧室是黑络星在住。
“哎，姐你别忙了，你也很累了，歇会吧，就搓两下的事……”
“你不高考了？”黑络星说。
“这……”
黑奇络其实蛮想说“是啊我不考了”的，家里欠着债，考上了也上不起。
但看看黑络星冷着的一张脸，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只好点点头，把衬衫交回到她手里，转身进入卧室。
虽然进了房间，可面对着摆着摊开的书，黑奇络却怎么也看不进一个字，满脑子都是之前把衬衫交还给黑络星时的场景。
自祖母病逝之后，姐姐黑络星就开始打工，一开始只是课余外出打工，后来渐渐变得为打工而请假。
再后来上了高三，她干脆以“在家复习”为名头不去上学。
最夸张的时候，她能一天打好几份工。
这段时间，她跟着一个“包工头”搬砖，常常满身大汗回家。
说起来，今天还好些，有时碰到天气炎热，或者工作强度格外大，她就直到到夜里才能回家。
身上的衬衫常常浸满了汗水，脱下了能立在地上！
不过即使这样，债还是难还……
黑奇络叹了口气，伏在案上，逼自己开始读第一道题……
……
约摸两小时后，黑奇络直起身，身站着伏案到酸痛的胳膊、腰背，打算休息休息。
走出房门，姐姐黑络星已经趴在撑起的小桌上睡觉，头下枕着一本摊开的课本。
窗户开着，翻旧发黄的纸页被晚风吹起来轻抚她的脸颊，大概让她觉得痒了，随手一把把纸页按下来，嘴里模糊不清的呓语着什么。
黑络星在打工回来后，也会看书、复习，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撑得下来，看不了几行就困了。
于是黑奇络往往充当闹钟，隔一段时间就要费力叫醒她，不过今天，她不打算再叫了。
窗户不能关，否则房里会很闷热。黑奇络蹑手蹑脚找件衬衣盖在她身上，又关上门退回房里。
“呼……”黑奇络关上门便走向窗户。她家窗户正对着一个小巷子，巷子地处偏僻，白天就没多少人出入，一入夜，就几乎没有人了。
不过今天，黑奇络放眼望去，却看见几个人影在那边影影绰绰，奇怪，看不清啊……
……
一到夜晚，深巷子里几乎不见光明，巷外的街灯虽然亮着，但灯光鞭长莫及，巷子里依旧是幽暗的。
穿长裙的女子留着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神态悠闲地望向面前的人。
她的面前一男一女，男的还算年轻，女的已近中年，身材微微发福
这中年女人之前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在她进入小巷、脸被两边建筑的阴影笼罩时就消失不见了。
在几分钟前，长裙女子还走在路边的时候，他们就是从这个巷子里窜出来的。
男的拉住女子的胳膊，苦着脸说“老婆啊别闹了咱们回家再说”，中年女人在旁边像是对女子又像对路人不住地说着:
“哦呦哦呦，小两口吵架嘛，床头吵嘛床尾和嘛，就当给婆婆我老人家一个面子的嘛！……”
两个人一面说，一面动手就拽那长裙女子，女子则好像一愣神，就被两人拽进了这个小巷子里！
进了巷子，那中年女人脸上的忧虑立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焦急的神色。
男的则被女子的样貌吸引了，只见女子一袭长裙，身材修长，胸口丰满，领口处露出半抹雪白！小巧的鹅蛋脸上，五官极为精致，两道横飞的细长柳眉下，一双大眼睛眼角略略上挑，勾魂摄魄。
仔细看看，女子像是在对自己笑……
“看什么？”中年女人见那男的被吸引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拍那男的肩膀，压低了音量气愤的说:
“什么时候还有时间看这个？再好看也不是你的！别一会儿又有人来再报了警……赶紧赶紧！”
男的一下子清醒了，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一按，女子身边一辆灰仆仆、满是尘土的小车车灯一闪。锁开了。
仔细看，那小车的车牌号是用泥点儿颇为巧妙的盖起来的。
中年女人赶忙上前拉开车门，拽住女子的手腕，想像之前把她拽进巷子一样，再把她拽上小车。
连连拽了好几下，她这才突然发现，她拽不动！
“你来帮忙！快快……”
中年女人见居然拉不动她，也不觉得奇怪，只当这女子是在挣扎，便一边用力拉着，一边低声喊男的来帮忙。
喊了几声，发现没有人应，她这才满脸焦急、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嘴里仍骂骂咧咧:
“他奶奶的，啥虫钻脑子里啦？聋了啊还是等条子来啊？呸你个虫且上脑的……你还不来帮……你……”
骂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了。
男的，哪有什么男的？她面前就只有被她拉着的的女子一人。女子的身后，是空荡荡的小巷！
“这……这……怎么回事？”中年女人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左右顾盼:那男的呢？
“大妈，”女子轻声一笑，“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女子这么说，她居然又从心底窜出一丝无名之火，“你.他娘的最好闭会儿嘴，回头到山里任你叫唤！”
女子没被她威胁，却眉尖微蹙，说道:
“大妈，你手劲太大，捏疼了我了！”
娇滴滴的音调有点像撒娇，声线极具魅惑性，如果听她这么说话的是男人，也许内容没听见，骨头先酥了一半。
不过对方是个中年女人，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嗤笑一声。
不过当她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到女子被她抓着的手腕上时，却是到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子的手腕被她抓着的部分，在她目光触到那里时，便开始像融化的冰激凌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
原本肤如凝脂的手腕血肉腐化后，随着污血，一摊一摊掉在地上，腕上很快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还被她满是血污的手握着。
骨头上筋还在，血管也断的断、完整的完整，贴在骨头上面，像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上，还看得见缓缓渗出的褐色的血渍。两边断口处，不知是筋还是神经、血管的东西微微颤动着……
中年女人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很想把眼睛移开，但目光却如被钉住了一般移不动分毫！
不只是目光，她的手、她的胳膊，都仿佛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就那么抓着，感受着自己指甲微微颤抖着不时刮到那截骨头的触感。
同时，在晚风送来一阵腐臭味时，中年女人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在由下而上顶着自己的喉咙。
这时，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瞧啊……抓得也太紧了，把人家的肉都抓掉了……”
这声音就像贴在耳边的悄悄话，还是那撒娇般的语调，还是那魅惑的声线，却让中年女子的牙齿“咯咯咯”的打战。
等等，在耳边？一个念头在中年女人心头炸开，响雷一般，她突然觉得目光不再钉在一处了！
“啊……啊啊……唔……呕！”
目光向上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女子？她抓着的，只是一节断肢！
断肢断处，黑红的肉向上翻起，还带有白花花、沾着深褐色血污的什么油脂，在晚风里颤颤巍巍。
同时，她感到耳边，被人轻轻的吹了阵风……
女子打了个哈欠，斜眼睨着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比较年轻，女的已近中年。两人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眉头介拧成疙瘩，两张脸即使在昏厥之中，也保留着惊恐痛苦的神色。
“真是的——”女子放下刚报了警的手机，懒懒的说，“这就受不了了，胆儿不肥，干什么拐卖啊……”
说完背过手，越过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冲一个方向耸了耸鼻子，错不了，就是这儿了！
这样想着，她背过的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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