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药味（02）

　　由于河流量渐渐的变小，两边就逐渐露出来很多空地。河水的常年积累，把很多地表的的泥土都冲到了两边形成了一对土层有一米左右厚的河岸。

　　枝枝丫丫的通道有大有小，很多难民和”无名人”中没有什么钱财的就随便找个石洞住进去了。

　　很多攀着洞壁一座座木质结构的简易小楼就这样鳞次节比地搭了起来。很多小楼估计是年头久了，墙壁上挂满了夜光草，牌匾上的字有被夜光草遮住的，店家就小心翼翼地扒拉到一边，然后挂了一块新匾在上面。有很多店铺都挂了四五块叠在一起。

　　那些刷着红油漆粉饰一新的小楼则是挂着摇摇晃晃的煤油灯，外面套着纸扎的獬豸的罩子，花花绿绿的颜色把整个暗河两岸都染上了色彩。

　　今千泽一进来，就有几个戴着能面，腰间插着刀具的鬼面武士过来呵斥了一声然后把一块面具递给了今千泽示意他戴上。

　　这群人好像根本都不怕官府来查!更何况官家的人大多数也都和这里的瓜葛不明不白。

　　今千泽戴上了面具才发现这里除了船夫以外的人都戴着一样的面具。看不出来谁是谁。不过偶尔有几个比较特殊的人，脸上没有面具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些维持秩序的武士也不说话。

　　那鬼面武士在经过今千泽的时候，今千泽就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不就是来京都第一天刺杀自己的能面武士吗?

　　难道说他们也都是傀儡?

　　今千泽不由得瞳孔一缩。

　　夜光草带有特殊的清香味，介于艾草和茉莉花味儿之间。清新中还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在阴暗的地下却让人觉得更加寒冷。河水特有的潮湿阴冷在洞内被催化放大，今千泽都觉得自己穿这些少了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过身为一个南方人这里面冷湿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一些熟悉。

　　阿忠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别的不认识都戴了面具，可是那一身破麻衣今千泽还是认得出来的。

　　今千泽谢过船夫，跳上了岸边，就跟了过去。

　　几个路人看见他身上的公卿朝服传来了不友善的目光。可是只是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跟着阿忠走了有几十步，在河上面赫然立着一座写着鬼市二字的鸟居。那字上面阴气凝重，今千泽不调运元气都能看得见。

　　两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个绳子没栓住的单腿驴蹿出老远，差点撞到今千泽。

　　好在老板手疾眼快，几个健步跑过去拉住了那顽强的单腿驴。

　　今千泽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那驴子，不光就一条腿够奇怪的，还有那硕大的门牙，快把嘴巴撑爆了，也不知道这破驴子怎么张开嘴巴吃东西的。

　　鬼市顾名思义，是一处集市。路边的摊位上都出售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独角兽眼珠子，有河底的怪鱼，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珊瑚，甚至还有出售阳寿的。

　　今千泽在看见一个在地上爬的六条腿的“人”之后已经不能淡定了。

　　这里都是些什么玩意?

　　空气中散发的霉气和湿味儿更加浓重了。

　　阿忠跑到了集市末尾，先朝排水系统的一个小分洞里。里面错落地搭着好多小棚子，许许多多破衣烂衫的人在这里麻木的看着四周，阿忠来的时候只是瞟了他一眼。有的继续躺着，瘦骨如柴好像是病入膏肓。有的是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的人，心里面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在这样昏暗的地方，也只有夜光草的光下能勉强看得清人脸。

　　一转身进入了一个用破布和烂树枝搭的小棚子里。

　　今千泽皱了皱眉头，继续跟了过去。

　　突然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长在地上的夜光草。

　　夜光草很是湿滑，今千泽啪嗒一声差点摔倒。然后赶紧用红玉玄母剑当拐棍拄着一下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摔倒。

　　阿忠刚刚一只脚要迈进去，这小子可不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从怀里抽出来一把肋插，转过身朝着今千泽那里眼睛放着凶光大吼一声：“谁?谁!!!谁在跟踪我?快点出来!”语罢，露出了一口尖牙!耳朵突然变尖，眼睛成了红色。

　　今千泽暗暗吃惊，这小屁孩竟然还不是人类!!!

　　阿忠匍匐在地上动了动鼻子嗅了嗅，露出了贱贱地笑容和刚刚的狠辣很是违和。

　　阿忠笑着说：“原来是大人您来了。”

　　今千泽无奈只好露出身形站在阿忠面前。

　　那棚子里好像有人，果然听见阿忠这样说就走出来一个穿着同样破麻衣的干瘦老妪。

　　那老妪佝偻着身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今千泽一番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嗓音：“我家阿忠哪里认识的大人啊?”

　　今千泽也打量了一眼那老妪，满脸都是干巴巴的皮肤褶皱。下垂的皮肤到看不清眼睛在哪里。

　　阿忠匍匐在地上呲着牙说：“千泽大人来到这里干什么。”说着又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根儿。

　　今千泽一摇陨瑶扇，向前探着身子说道：“你究竟和案子的主谋什么关系?非要把脏水往大冢宰身上泼?”

　　阿忠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二人都没说话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老妪住着拐杖冲着阿忠说道：“阿忠，你在外面又惹什么麻烦了。怎么还惹到了什么唐国的大冢宰了?”然后笑着对今千泽说：“阿忠这孩子不懂事，您是官家的人，您大人有大量。缉查目付（警察）和奉行使不是在通缉这个孩子吧?”

　　老妪不笑倒好，一笑满脸的褶子，看起来像一块破抹布。今千泽不由得也跟着皱了皱皮肤：“老婆婆，您放心吧，阿忠乖得很，没给您惹什么事情。”

　　然后朝着阿忠挤了挤眼睛，阿忠也明白了今千泽什么意思于是翻了他个白眼。由于带着面具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今千泽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你究竟要干嘛，案子还没结呢，谁要你四处宣传这些东西的?还编的歌谣?”

　　阿忠扣了扣耳朵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死脑筋?唐国人不都是很知道变通的吗?万岁要你查案子画押就行了，瞎搅和什么啊?”

　　“到底是什么人要你这么去干的?”今千泽把身子向前倾斜，颇是咄咄逼人。

　　阿忠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道：“大人，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的，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肋插，要窝今千泽一刀!

　　今千泽猛地一闪身子，他的帽带被阿忠灵巧地割断了。就立马用腰间的陨瑶扇的扇柄顶在了阿忠的脑门上。

　　陨瑶扇顾名思义，扇柄上镶着一颗红色纯阳陨石。

　　今千泽的红色陨石正好顶在了阿忠的眉心处，一股纯阳之气逼得阿忠不敢动弹，身上的经脉都不能运转灵气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应该是一只小小的犬妖吧?”今千泽笑眯眯的问道。

　　阿忠吓得汗流浃背：“大人，我刚刚就是觉得您太帅了，有些嫉妒所以才……”然后一对眼睛滴溜滴溜地四处瞎看，好像是找时间想要逃走。

　　“闭嘴吧!”今千泽不想听他贫嘴，刚刚买的帽子又被割坏了。掉到了河里顺着水流冲走了。

　　老妪看见了大惊失色，连忙把阿忠拉回来，用拐杖狠狠地敲了阿忠的脑门子说道：“你这臭小子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麻烦?怎么跟官府的人动起手来了?”

　　说完对着今千泽说道：“大人，阿忠这孩子还小。您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啊!”

　　今千泽撇了撇嘴巴，心想你一个犬妖活的至少得三百年了。还小……那我岂不是婴儿了?

　　“老妇人。”今千泽向后走了几步，怕这老妇人也跟阿忠一样阴自己“阿忠其实没犯多大事情，只要他配合我调查就好了。”说着给阿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别在老太太面前丢人现眼。

　　阿忠很是机灵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得又敲了敲阿忠脑袋，疼得他嗷嗷叫唤“快点跟大人去调查去。大人一看就是慈眉善目的好人、好官。你快点给大人办事去，别耽误时间，落下一身官司!”

　　阿忠没办法，落荒而逃得跑到了今千泽跟前收起了獠牙。变成了少年模样说道：“司马大大大人，草民这就配合你办案!请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饶了小民这一回吧!”

　　“嗯。”今千泽没好气地哼了一句，拎起阿忠的脖领子就往外走出去。

　　阿忠瞪着腿吼着：“喂喂喂，千泽大人你轻点行不。这脖子勒得紧，我喘不过气来。大人，大人，哈赤哈赤。”一边被拎着，阿忠一边吐着舌头喘粗气，估计是条哈巴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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