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追问

　　“荒唐！”方皇后忍不住大怒，看着底下跪着的卫安怒气冲冲的道：“寿宁你简直不知所谓！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沈琛又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女孩子家，千金贵女，跟着去什么保定府，一个女孩子，还要去外面过夜，可知这是多大的过错？！”

　　她看着吓得惊呆了的四皇子，略微收敛了怒气，让底下的宫女把四皇子抱走，皱眉看着她道：“你可真是让本宫失望透顶！你这样做，要是被人发现，名声何存？又让你父王被人指指点点，何其糊涂？！”

　　卫安缩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是被方皇后骂的懵了。

　　方皇后也不理她，喝了茶便冷笑：“看来真是本宫太惯着你了，你才如此放纵。卫家跟老王妃也太不像话，你是郡主，是郑王的女儿，让你仍旧在卫家居住，是体念卫老太太年老，你是她心疼的孙女，可是她却不尽教养之责，把一个郡主教成如此模样！”

　　她说着，声音再度拔高：“再怎么说，堂堂侯府，难不成一个教养嬷嬷也没有？！你怎么私自偷溜出府的？！是不是卫老太太跟卫家的人纵容你去的？！你老实告诉本宫！”

　　四皇子脾气一向是很差的，要是被方皇后这样疾言厉色的一吓，怎么也不可能这样老老实实的就跟着奶娘走，肯定要哭闹一番才罢休。

　　他只会在一种场合下收敛，那就是有隆庆帝在的时候。

　　不是方皇后要见她，是隆庆帝要见她。

　　这些话也不是方皇后要对她说的，都是隆庆帝要问的。

　　隆庆帝现在在问她，是不是卫家纵容她跟着沈琛去的，也就是在问，卫家跟沈琛有什么特殊关系。

　　隆庆帝如今问这样的话，就是开始疑心卫家了。

　　董思源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到最后都没有识破她，分明就是楚景行授意他揭破她的身份。

　　楚景行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隆庆帝疑心卫家跟临江王府乃至沈琛勾结，甚至还有林三少。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反败为胜，跟沈琛两败俱伤了。

　　这样的人......

　　卫安收回思绪，很快便干脆的咬唇摇头：“回娘娘的话，我祖母是不知道的......祖母年纪大了，最近又生病......”

　　卫老太太生病的事方皇后是知道的，因为卫老太太生病的事，后来她还曾经赐过药下去。她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既然老太太不知情，那想必就是定北侯了？他也糊涂，纵然疼爱女儿，也没听说过这样疼爱的，怕不是临江王跟他说了什么？”

　　口口声声临江王。

　　看来沈琛跟临江王反目的事已经让隆庆帝跟方皇后起了疑心了，顺带着连带还疑心起了林三少，楚景行就真的这样有信心，觉得就算沈琛跟林三少倒霉了也不会牵连上作为临江王世子的他吗？

　　他凭什么？

　　长安长公主最近已然在帝后跟前说不上什么话，没什么分量了。

　　那除了长安长公主......

　　方皇后已经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

　　卫安立即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娘娘，我父亲也不知道......”

　　她害怕的几乎快哭了：“我出去过，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方皇后便皱了眉冷笑：“寿宁！平日里本宫一直觉得你不失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你现在却如此顽劣且任性！你一个郡主，不仅出了后宅还去了保定，你竟敢说你父亲跟祖母全都不知？！你平素不必晨昏定省，府中长辈不必请安？你当本宫是什么，由得你随意蒙骗？！”

　　肖姑在一旁也忍不住催促：“郡主，这可不是小事，您去保定府的事被人知道了，这可关乎您的闺誉啊！您千万别犯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跟娘娘说实话，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卫安吓了一跳，瘫坐在地上许久都起不来，眼睛瞬间便红了：“娘娘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哭了一阵，情绪便更稳定了些，也能完整复述经过了：“是沈琛那日刚好来府里找我哥哥出去，我听见他跟我哥哥说要去做什么大事，便好奇的缠着要一同出去。后来.....后来沈琛说我舅舅是被人陷害的，让我哥哥跟他一起去保定，我哥哥答应了，可是第二天陈家便下了帖子，说是陈姑娘的伯伯生辰，要我哥哥去帮忙待客......哥哥走不了，又要面子，便跟我商量，让我替他去......”

　　陈家办寿宴的事，方皇后同样知道。

　　如今方夫人也算得上她为数不多的亲眷了，她向来是很乐意抬举他们的，他们陈家办寿宴，她还赐下了几盆难得的牡丹。

　　她嗯了一声，蹙眉问卫安：“你竟然就跟着去了？！”

　　其实她虽这么问，却已经信了几分。

　　年轻人都爱胡闹，而且若是有卫玠帮忙，卫安能顺利出府且不被发现，倒也不是那么不可能------毕竟第二天卫家众人都要去陈家赴宴，而那时候，卫安都已经回去了。

　　方皇后冷笑了一声：“你们竟然就这么胡闹！”

　　卫安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方皇后却不就这么放过她，又问：“既然如此，董思源那里的事，你也是很清楚的了？”

　　这些就更加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卫安完整的把在保定的事又说了一遍，心有余悸的点头：“娘娘，董思源在保定府自称土皇帝，就没什么不敢的......我们是真的差点儿就死了......”

　　方皇后便没好气的道：“你也知道你差点儿就死了！若是你被人发现了身份，到时候可曾想过会如何？！”

　　肖姑连忙在一旁劝她。

　　方皇后好容易才消了怒气，拧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安半响，忽而问她：“你跟沈琛是什么关系？怎么沈琛让你去保定府，你便真的就跟着去了？连卫玠也不怕你是个女儿身，也允准你跟着去？你们难不成就不怕大人怪罪？”

　　说来说去，卫安会跟着沈琛出城去保定这一条，还是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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