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长大从来都是忽然之间
小多摸到战场边缘的时候,就已经吐了两次。浓烈的血腥气息不断的往上冲,让他头晕的厉害。
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泡过,甚至于踩上一脚都能渗出一些血来。他揉了两片叶子,插在鼻孔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进着。
这里到处坑坑洼洼,像月球的环形山。小多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得是什么样的战斗有如此的破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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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战场,小多随手捡起一件兵器,这是一把断刀。小多想了想,还是把它装进了小塔空间,尽管这是些不义之财,但自己的小命还前途未卜,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捡起一件又一件,小多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这岂不是要大发一笔战争财?
刚开始,每捡到一样东西,小多还拿起来分辨一下。后来,干脆看都不看,有一件算一件,不分好坏,都往空间里装着。
这种收获的快感,简直太爽了。
小多甚至觉得,胖子之前说过的战争就是发财最好的时机,终于被自己找到了。这一件又一件的,爽的要死,简直到了人生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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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捡的起劲,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游了过来。
离得近了,那影子慢慢绕到他身后,找准时机,陡然变大,像一张幕布一样,朝小多盖了下来。眼看就要得手。
小多只觉得天上的星光一暗。本能的汗毛乍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类似于狗狗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的叫声。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影子窜到黑暗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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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蹲伏下来,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他抹了一把额头,定了定神,心脏仍然剧烈的跳动不止。
看来发战争财的人,不只他一个?刚刚是怎么回事?那种致命的威胁不会错的。和白天躲开那道骨箭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是谁救了自己?
对方能毫无生息的摸到自己身边,肯定也能毫无声息的取了自己小命。以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完全就是移动荣誉啊。
小多伏在黑暗中,只能凭着淡淡的星光四处查看。
完了,看来老子今天要死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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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机一动,他赶紧从小塔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红点,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防御工具了。刚刚捡东西捡的太爽,都忘了这一手。
“谁,出来。滚出来!躲在黑暗里吓人算什么本事。给你看看老子的炸弹!大不了一起死!”
小多向着四周的黑暗呼喊着,实际上是给自己壮胆。
他却不敢再弄出更多的红点,怕自己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忽然,他好像好像在远处看到了个的影子。忽的一闪就不见了。
小多感觉心跳重重停了一下,吓的牙齿打颤。这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鬼?。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小多不禁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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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D,死就死。战死也比吓死好!老子就不信了。”
小多从空间里取出大量火焰,食指指尖的小红点陡然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周围环境然亮了起来。
小多被周围的环境震惊了。这是一片尸山血海,眼前无数的尸体与断肢,大地被染红。
这火光一亮,周围几个东西刷的一下动了起来。
他终于看清了那些影子!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好多。这是灵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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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食指上的火焰,好像可以对这些灵植产生巨大的威胁。那些灵植被这火光一照,纷纷遁地而逃。近处的一两株,逃得尤其快,还发出了一两声恐惧的声音。
小多没去管那些影子,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在原地。小多长着大嘴,心脏停止了跳动。他两腿不住的发抖,一下子跌坐在地。
这,这,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米粒,飘在一锅鲜血粥里!周围的断体断臂和死者脸上的表情吓得他大脑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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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友·······送,送信······”
一道微弱的声音把小多从吓傻的状态里拖了出来。他用屁股往后蹭了两步,手上忽然摸到一个残肢,吓得嗷嗷直叫。
“道,道友·······道,道友·······送,送信······”
这声音一直不停,小多剧烈的呼吸着,恐惧感迅速升级使得他把手上的火焰突然放大。周遭变得像白昼一般。终于在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人。那人看着自己,火光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种强烈的执着。
“道,道友·······送,送信······”
小多本想逃跑。可那人发亮的目光,好像透露着对自己无限的期盼与期待。小多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了过去。
“送,送信。给,给军机处。”
那人用只剩两只手指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简。
小多看了看那个带血的玉简,又看了那人一眼,接了过来。
那人看见小多接过了玉简,露出一个微笑。
“我,我是三军,新三军,千,千夫长,郑,郑红鸣。道,道友,拜托了。务必,务必········”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断气了。
“你,你醒醒。郑红鸣,郑红鸣。你醒醒!你醒醒!”
小多摇晃了几下死者。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这样人命如草芥的情况,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一个人族的同胞死在了自己怀里,怎么如此的简单?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战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死去。小多只觉得满腔的悲愤一刹那涌出。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子。
小多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要抽空了。他从出生以来的就根深蒂固的价值观被击碎了。人命为何如此不值钱?战争为什么会发生?
他仰望着星空,那些星星仿佛一股无穷的压力,高高在上看着自己,在嘲笑着自己的渺小。
原来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关于战争的文字,是那样的平淡。而现实是如此的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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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扶着尸体坐了一会。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最后望了一眼那尸体,借着淡淡的星光。小多觉得那人的表情是愉悦而放松的。
‘也许,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是满足的吧。’
小多这么想着,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泥土湿漉漉的,混杂的不是水,而是血。郑红鸣说自己是千夫长,也许,这里死了几千人吧。
小多看了看他的遗体,身上除去两处深刻见骨的伤口,便是细小的,像被锯子锯过的细细碎碎的肉渣。小多知道大概是那些灵植留下的痕迹。
看来,这人能活这么久,一直就是凭着一股执念吧。小多把那玉简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了两遍。放进了自己的小塔。
小多把郑红鸣抬到坑里埋了,把他的佩剑插在地上。小多伸出食指,那上面亮起一个小红点。
“兄弟,帮我一把,我要刻几个字。”他看着那小红点说。接着就用手指在那剑上写了起来。
《郑红鸣之墓》,小多在剑身上写了五个地球上的汉字。
那小红点此刻仿佛与小多心意相通了。竟然真的在剑身上溶出来这些笔划。
他站在墓前,鞠了一躬。
说:“道友,不是我不想替你送信。实在是因为我也没法回去呀。哎。若是有机会,我会替你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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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站起身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站在这一片红色的大地之上,‘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九玄子师傅救我的原因?’
‘哎,和平多好啊。’
小多站在墓前,心情时而平复,时而波动。
他忽然怀念起地球来。
已经两个晚上了,自己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去地球了。
最初是不敢回去,他怕得到关于秋兮的坏消息。可现在,他站在这血红的大地上,看着无边的尸体,残缺的肢体与断臂。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最惨也莫过于如此吧?
明天就问问胖子,如何再回到地球去。
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去?
小多拔下堵住鼻子的草叶,那一片血腥之气瞬间占领了他的所有感觉。是那样的咸,那样的腥,那样的刺鼻。
可他忽然好像又不在乎这些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血迹。若是在当初,自己一定要被吓死的。可现在,他只觉得那是一些红色而已,不再那么特别了。
小多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但说不上来。
借着火光,他看着这一片血红的大地,看着天上的繁星,看着身边无数的尸体。小多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哭鼻子的人了。胖子说的对,老子以后再不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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